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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仙君小白脸

作者:明月南楼 时间:2024-05-30 04:30:06 标签:重生 强强 破镜重圆 救赎 相爱相杀 双向暗恋 仙侠 酸涩

  同门道:“下九界的东西跑了上来,学府内的师长镇压之后还得施咒,另一批人去古战场彻底把那里封了。”
  同门闭口不提谢危楼,凌翌一着急,抽出无悔刀,一时间只想到去找谢危楼。
  他才恍然发觉墨泽和应天学府四周落满结界,他们根本过不去。
  背后冷汗狂冒之余,凌翌竟也能想到,这次的踏青是没有那么简单,分明一日就可以做完的事,非要分成两日。他们把所有的学子都拨下了山去,就是为了避开这件事。
  凌翌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谢危楼,他给谢危楼的传音镜留言,对面也总是那么冷情,淡薄到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谢危楼从来都不喜欢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习惯穿墨衣也是因为身上要染血,不是在古战场上制止暴动的怨灵,就是从那里把人背回来。
  谢危楼从来都不喜欢白玉京的许多人,他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都是在浪费时间。
  只有白玉京的仙主需要如此。
  凌翌想了条能去墨泽的路径,他的灵流逼近金丹,灵气运转很快,但要在茫茫大地间找到谢危楼,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恍然想到谢危楼给过他的帕子,水镜一搜,竟让他找到了那个锚点。
  “谢危楼!”
  空荡的天地间,落下了坚定无比的声响。
  谢危楼回头,扶生剑在他身下载着他往前,起伏间,他稳稳地看向了朝他奔来的少年,白衣翩跹,像是从空中落下的飞鸟。
  “你怎么也不等一等我!”凌翌飞身落在谢危楼身边,“现在去墨泽,你又闯不进去,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用。”
  “你就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话!”
  “如果你没有地方去,你就和我走。”
  谢危楼罕见地撼动了些许,他的眸子微微顿住,地下惊起一片薄红,那是桃林摇曳,他看到凌翌问他:“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就去琼州。”
  这一回,谢危楼的神情变得很困惑,他像是无从解答一个问题,又想去求问结果。
  凌翌道:“我家中什么都有。”能庇护你,也很安全。
  谢危楼陡然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穷追不舍,为什么要和他分离之后又分合不了?
  地上惊起一片惊红。
  桃林摇曳,桃瓣旋风似地涌上了天际,变成了浪堆。
  凌翌觉得谢危楼看他的神情太过认真,专注到他几乎没有办法把话继续说下去,但那些话挂在他嘴边,他必须要把那些事情都讲清楚。
  说得太重,他怕谢危楼不接受。
  说得太轻,他怕谢危楼觉得他轻浮。
  “因为我们是朋友。”凌翌道,“谢危楼,做朋友呢,很简单,就是用真心换真心。你是我的朋友,我有床分你一半,我有一口水会和你分饮一口,你要是愿意,我们的钱都可以拿在一起花。”
  凌翌目光清亮得像是出鞘的刀:“没有去处,你就回我的家。”
  谢危楼一时想不到去回答。
  他其实想说不,可天地间没有容身的地方。
  既是避乱,就不存在给人家添不添乱这种说法。
  凌家知道凌翌带谢危楼回去,一口痛快地应下。到了这个时候,谢危楼身上居有一种出奇的沉默与冷静,他被拽着拖了回去,再不愿意给人添乱,还是跟着凌翌的脚步去了琼州。
  琼州在江南,一衣带水,到处都是雾气朦胧的。
  谢危楼站在青石板桥上,一眼就看到了拱桥下的影子,他抬头望去,满目都是白墙黑瓦,在这样水洗一样的天地间,他看到凌家的府门打开,从里头冒出来好几个水灵灵的少女。
  她们发髻各色,一看到是凌翌回来了,围着凌翌跑了过去:“公子!你回来了!”
  凌翌招手朝她们笑了:“青黛,钰儿……”
  那些名字被他一个个地唤了出来,少女们嬉笑作一团,抬眸看向谢危楼,一下子羞红了脸颊,为首的青黛是有眼力见的,朝谢危楼福了福道:“这位便是谢公子吧。”
  谢危楼和凌翌走在一起,绕过门前,入目便看到凌家的廊桥,四周都是庭院,小桥潺潺流水,几乎每走几步都是景象。
  青黛是个有眼力,哪怕知晓白玉京的事,专挑轻巧地说道:“谢公子这里是公子小时候爬墙上去的地方,你看这里,还有他翻的痕迹呢。公子的乌篷船停在院落的后头,夜里你们要是得了趣,就去江上看看。”
  那么庞大的一个院落,几乎抵得上身边人两三个家的大小。
  谢家在墨泽,虽是说世家,可墨泽不比琼州富庶,这里还有块产玉的宝地,谢危楼看清了凌翌摆在家中的寿山石,目光扫了两眼,少许沉默了一会儿。
  在他印象里,凌翌就是纨绔做派,从来没差过灵石。
  到了前厅,侍从把果点摆了上来,果盘削得很精细,所谓食不厌精,连葡萄都是剥好皮的,茶点上都花了缀金的心思。
  谢危楼想了想凌翌在应天学府的日子,吃惯了这些东西,难为他对应天学府不怎么埋怨。
  前厅四壁挂了很多画,也有凌翌在这家中成长的迹象,凌翌扫到那幅被他摁了手印的画,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把自己被他爹揍两下屁股的事免去不提。
  他父亲因为白玉京的事不在,凌翌强自压下了那点山雨欲来的不安,他用传音镜找了他父母。
  凌父朗朗地笑了下,顾及谢家的事,他面上笑容很淡,又恢复如常。他让凌翌带谢危楼多去琼州好看的地方走走逛逛,心事别那么沉。
  凌翌掰着手指头算了下,琼州这地方好看的、好玩的能有那么多,怎么能一次就把谢危楼带走,让他看个够。
  他的乌篷船收在家中,被他从院子后翻了出来。
  夜色里,院落后的水道像是落了花的墨池。
  凌翌在船上划着桨,春来,江南河道上最好看,他划船很娴熟。
  谢危楼从前没怎么划过,他见凌翌左右划着船桨,便朝他伸出手,示意让他来。
  “你会不会用?”凌翌嘴上说着不认同,把船桨递了过去。谢危楼低头看了两眼,他学得很快,左右滑了两下,真就让整艘船平平稳稳地朝前驶去。
  船桨打碎了水底的灯影。
  谢危楼隔着墨色的岸,望向了热闹的对河,他身上有了心事。沉默间,他很少说话。
  凌翌一直很习惯去和别人产生信赖的关系,他觉得那样好,一切的事情都变得简化,相处起来都舒服。可他不知道,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喜欢这样的关系。
  他不知道谢危楼不习惯去和任何一个人产生长久的关系。
  这世上没有亘古不变的东西。
  关系会断裂,信赖会崩塌。
  该信任谁,该不信任谁,一直是一个极其困难的议题,这世上似乎除了自己,都不值得被信任。
  但凌翌觉得,谢危楼骨子里不是个薄情的人。谢危楼总能念着谢家人,还会照拂自己的同门。
  退一万步,谢危楼对他——也算不坏。
  “谢危楼你看看我。”凌翌又道。
  “我看到了。”谢危楼说。
  船桨声中,谢危楼一直在望着凌翌,眼底泛上了水光的柔色,像把这个人如水一样地融了进来。
  接纳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像是包容另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给他留在心底留下位置。
  他突然萌生了想要保护凌翌这种纯粹的想法,他会希望凌翌永远像个少年,一直这样下去。
  这对谢危楼来说并不是一种不好的习惯。
  因为墨泽总是在离别,面对亲近的离别,就像在心口上剥下一层血肉,鲜血淋漓,只会让人觉得疼痛。
  可人怎么能不和任何一个人互相信任。
  游船摇晃了两下,凌翌没坐稳,谢危楼便伸手扶了他一把。
  “坐稳。”谢危楼道,“我们回去了。”
  “你记得来时的路?”凌翌问道。
  谢危楼缓缓道:“你的家在碧水环绕的中央,绕过两条白渠,你还有个东墙可以翻进去。家中那么多人,你却是里面最小的那个,听声音都知道哪里是你住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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