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
每一次凌翌那么说,谢危楼都没有开口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天逢下雨,他们在路边找到了一把破旧的雨伞,撑开之后,互相扶着对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路上总是很压抑,凌翌就想着法子给谢危楼讲话,把谢危楼的脾气都逗起来。
“我路上肯定不愿意找个闷葫芦一起走的啊。你要是说说话,这路都会显得短。”
“谢危楼,你想是想开了,这世上就没那么多苦大仇深的事情了。”
“你说,我们的修为什么时候可以突破巅峰,让所有人闻风丧胆呢?”
“嗓子还不嫌渴,你可以把‘长生经’背十遍。有本事你再倒着背,顺便在路上找个人给你传教。”谢危楼回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后悔路上带了你。”
“好啊,你找,有本事别扶着我。”
“……有病。”谢危楼骂归骂,手仍然扶着,好像真的怕对面支撑不住。
凌翌从来都以为谢危楼是不屑听那些话的。
毕竟只是笑谈,他讲出来也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谢危楼都听到了。
谢危楼又给他丢了一袋子灵石。
灵石和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里头谢危楼大概粗粗给他备了十万的数。
“钱就不用给我了,花不光。”凌翌把那堆灵石推了回去,“如今我也不算是什么公子了,人你也请回去,从前小姑娘在我身边多,其实我就是喜欢看姑娘莺莺燕燕地绕着,但我不喜欢她们替我做事。”
“你自己安排。”谢危楼又拆下了自己腰带上的莲花禁步,放在了凌翌手里,“夜里我还有事。你去别的地方不方便,你就用它。”
凌翌失语,莲花禁步仍然带着余温。
他还没从座位上起身,谢危楼已然走了。
周围仙侍也从屋子里头下去了。
只有一个男孩子站在门前,他朝门里望着,动了动自己的足尖。
凌翌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投到了面前的少年身上。
他望了少年好一会儿。
仙侍在修真界的地位不高,这些人修为最多也就在筑基,再往上突破金丹后也很难。
修真界表面仙气飘飘,实则很多人从来不把仙侍当修士看,绝大多数的仙侍也不过一辈子筑基到死,等寿数到了极限,他们又会把人换成下一波。
真是难为谢危楼花心思了。
现在仙侍的情况比以前也大有不同。
凌翌支着胳膊,对少年问道:“我说了不用人在这里伺候,你还等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没想到凌翌会对自己说话,人有些木木的,他先眨了眨眼,对凌翌笑了下,缓缓道:“谢首尊把我拨过来,要我做仙长的内侍。”
凌翌挑了挑眉,反问:“谢首尊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年摆了摆手又答:“不是,不是。修真界的人都觉得做仙侍这件事不好,我却只想追随一个人。”
人不分高低贵贱,却按品性分三六九等。
凌翌做公子的时候,陪他最久的是一个叫“青黛”的姑娘。
青黛也说过,她要追随公子,等有朝一日,她也想不做仙侍,学自己的剑法。
等凌翌到了下九界,身边也有一个小白骨,白骨样貌生得可爱憨厚,很喜欢坐在他身边陪他说话。
只是后来,下九界的一切都覆灭了。
小白骨在他赴战之前死死抓着他肩膀,那双眼睛里哭不出东西,想流泪又不能,几乎要崩溃,他把白骨送去了最安全的结界,又把它所有的记忆全然抹去。
如果骨头还在的话大概和眼前的少年很像。
凌翌想到这件事,眉心抽动了两下。
原来消磨的记忆也会复现,他也没想到自己也没忘记很多事。
凌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行了一礼,答:“青缨。”
凌翌颔首,应了一声:“青缨。”
青缨对他笑了笑,绕着凌翌转了两圈,旋即掰着手指头,给凌翌报了一串菜名,问道:“仙长你想吃什么呢?谢首尊说过,仙长回来之后,想吃什么用什么提了便是……”
凌翌蹲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他托着下巴,侧头望着青缨,难得心情稍微好了起来。
“青缨,小粥有么?”凌翌脑中灵光一现,“顺便,你再给我讲讲你们谢首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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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投资的“谢危楼”原始股翻50倍了。@凌翌
不好意思各位!!我周五加班太晚了,一回家就倒头睡了13个小时,周六也加班(爆哭)现在写出来了。
第7章 小凌回家的第一天
青缨端着托盘上来,粥水特有的米香浓郁,还用荷叶青瓷盏盛着。凌翌低头扫了眼青缨带上来的托盘,不意外地发现了托盘底部的莲花纹。
谢危楼真是活得越发精致了。
凌翌挑挑眉,接过了碗盏,往嘴里送了一口。他饿过了头,一口下去,他都八百年不知道胃疼是种什么感觉了。
粥水很热,凌翌吃得很慢,他一口一口嚼着,尝出了粥水的清甜味。那股子热意下了肚才渐渐止了隐隐的钝痛。
凌翌坐在楼阁的最高处,极目远眺,周围结界林立,白玉京宁静祥和,晚风吹来时,他才很恍惚有一种重生后的畅快感。
青缨:“仙长,你想听谢首尊的什么事呢?”
凌翌:“有什么你都给我讲讲吧。”他一口小粥,一口谢危楼的轶事听得挺有趣,好像给他佐餐下饭。
青缨:“呀……这倒是让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了。”
凌翌笑笑:“怎么,你害怕他?”
青缨:“修真界应该没有不害怕谢首尊的吧……”
凌翌嗯了一声,舀了舀剩下的粥,又问:“这些年……他可还好?”
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脱口出了这个问题,一百年过去了,谢危楼是好、是坏,他又能做什么。
青缨沉吟一会儿:“谢首尊也算好。只是这些年他身边多了位医师,所以修真界内揣测甚多。之前他一直在闭关,闭关出来之后,还是会陆陆续续去白玉京别处,又把学府翻建过了,也经常去沧州。”
谢危楼都把他带回来了,还怕什么揣测。
凌翌含着调羹,尝出了小粥的回甘,咽下了最后一口粥,胃里的翻滚好了很多,他身上力气恢复了些许,便放下碗筷。
凌翌点头:“吃完了东西,你陪我走走吧。”
这座楼阁没有名字,凌翌从下望去,数了楼层,按照他现在的体力,他大概是不能爬完的。
青缨蓦地探头:“仙长,可要我带你一起御剑下去?”
凌翌婉拒了他,自己走了下去。
他从前的体力是相当好的,一口气能爬上应天学府八百多层台阶还不带喘。
他和谢危楼一起在天阶深夜罚扫的时候,还能一边扫,一边和对面打起来。最后地也不扫了,灰尘全被灵气震得干干净净。
这才爬了多少层?
凌翌啧了声,只能顺着楼梯望了下去,一层层走下去,他才发觉整栋楼除了最高层,底下很黑,压根就没有让人想看的想法。
凌翌无趣地走了回去,末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回到了那片看台上,抱着臂膀坐了一会儿。
这片地方结界很厚,修为不到化神压根破不开,天地间只有他和夜风的声音,安静到不可思议,也是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平静。
在下九界的时候,凌翌很喜欢和骨头贴在一起。
沧州从前没有天色的变化,只有亘古不变的漆黑,凌翌燃烧了自己的灵力,做了一个会东升西落的太阳。看着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也总会有一种难得的平静。
想来谢危楼带他回来这件事动静不小,凌翌完全可以想象白玉京那帮人的嘴脸。
这帮子人不敢对谢危楼口诛笔伐,肯定在背后拼命唾骂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
凌翌想想也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