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
陆文竺握紧了手里的剑。
他的确想来见凌翌过得如何落魄。如今这人都成落地凤凰了,连自己族人到底沦落到什么境地都不清楚。
他在内门的资源很好,受族人举荐,已经开始在内门和白玉京做事。白玉京里头弯弯绕绕的事情很多,他能做到旁人无可挑剔的出挑。
可出挑之后,他也没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装扮的笑脸很多,做事滴水不漏,但他越是这样周全与刻意,身边却越来越少有人真正靠近他,表面赞誉他的人很多,但他所想和所得总是背道而驰。
应天学府内,至今都有人会念叨凌翌。
最早凌翌在学府内生事很多,很靠不住,可陆文竺仍会听到学子谈论“小凌”二字,如此二字很亲切,好像还在喃喃念叨某个难忘的同门,这是声音刺耳,足以让陆文竺产生妒忌。
妒忌意味着不如人。
陆家也总在修为一事上不断朝陆文竺频频提起此人,说就是不如他。
凌翌提到的事,更令他恼火。
周洵清和凌翌交往之后彻底不理会自己。
对周洵清这个人,他费尽了想法、心力去接近,甚至私下里对谢家也多加照顾,哪怕他再介意谢宛清的存在,他也愿意退让,只要周洵清能待他好一些。
陆文竺不断地在心底压下这样的想法,他现在修为比凌翌高上一截,拥有对面无法拥有的地位和资源,分明是自下而上地俯瞰对面。
他想看这个人在泥地里挣扎,想看他迫于境况不得不低头。
陆文竺收起嘲讽,温声道:“在这里看到你,也是挺巧,既是见到了,我正好和你说件事。”
凌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气场不对,像是面前被挖了个坑,坑里放了他想要很久的东西,诱导他往下落。
陆文竺:“你想知道你族人下落么?”
凌翌留了分心神,明知该拒绝,却脱口道:“你讲。”
“白玉京的消息不会传到外门来,你族人占有琼州一地,一方势力扩大,又不服白玉京的共主,违背当初盟约。”
“禁闭后,他们被送去两界边缘了。”
“人还活着,你想再见他们,怕是要再上一次白玉京。”
陆文竺讲这话大概没安什么好心。
这人专想着给自己挖坑,可惜,他捞了坑里的东西就跑,没遂陆文竺的心意。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悲愤。
家里人还好已经算结果不差,白玉京建了帝制无非就是这样的结果。
“多谢你。”凌翌道,“不过你想来看我笑话,恐怕是不行。你也别想来见我落魄,就算在外门,我的修为还是会越过你。”
陆文竺垂眸扫了两眼,不甘示弱:“话说得很风光,不过你抢的瓶子在内门要多少有多少,我根本不屑。等你能突破大境界后,你再说修为进益。”
他从袖子里取出三个瓶子,丢在凌翌脚边。
凌翌却没捡起那三个瓶子:“你以为自己在施舍呢。”
他踢开了那些瓶子,御剑远去。
这天又下雨了。
凌翌撑起一把伞,走在幻境外,从幻境回去的路上永远都很沉默。
他慢慢地开始能看清一些东西。
夜里谢危楼还会拖着他的脸,帮他擦洗眼睛,本来他伤都不当一回事,他却不免想到不如再耗上些许时刻。
毕竟这是谢危楼照看的眼睛,他还想被谢危楼继续照顾。
凌翌走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身后落下了一道极强悍的灵力,灵力如洪流,肆意蓬勃,灵力会有压制。
这股灵流凶悍又收敛,一旦灵流入侵,便如猛兽侵入领地。
凌翌放慢了步子,再走两步,手里的伞却被另一只手拿了过去,雨伞上的水滴洒开,洇湿在凌翌臂膀上,可不过沾到这一滴雨,他又被伞面完完全全地覆盖住。
身边多了个人和他在一起走,气味幽淡,脚步沉稳。
凌翌手背仍贴在谢危楼手上,他收了手,默默垂在身侧,低头想了些话,却沉默地朝前走去。
其实他和谢危楼还算在吵架。
谢危楼这是在做什么?凌翌觉得自己刚才的伶牙俐齿都被陆文竺耗完了。
空气中弥漫着湿意,浸润过沉默,代替了所有的一切。
凌翌路上都没有碰到一块石子,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又觉得沉默好像没有意义。
“你——”凌翌试着没话找话,“出来得也还挺早。”
“因为你出来了。”谢危楼道。
凌翌顿了下:“我又不会出事,瞎归瞎,有刀傍身……”
谢危楼不答。
凌翌抿了抿唇,松下那口吊着的气:“我也不怪你早上是不是开结界拦我。你自己拿了多少丹药?”
谢危楼答:“比你多。”
凌翌被噎了下,莫名觉得这气氛被谢危楼给破坏了:“行。”
其实这样和谢危楼一直吵下去也没有意义。
伞一直朝凌翌倾斜,他也不想谢危楼淋在雨里,推了下伞骨,让伞打正了些。
雨水洒在凌翌面颊上,等他意识到雨水的冷,又发觉自己指节摁在谢危楼手上,掌下的人没避开,也没半点嫌恶。
凌翌干脆握紧了手,彻底覆在谢危楼手背上,答:“这伞你也别倾过来,一起撑吧。”
谢危楼的肩膀顿了下,他似乎启了口,一时什么都没说,只答:“我来。”
他们朝前走去,两个人掌心和手背交叠在一起。
凌翌走了两步,又在心底重新算了一笔账,发现这次这笔账平不了。谢危楼的付出比他多了点,他又能用什么方式去谢谢他?
凌翌想不到答谢的法子,就会想逗人玩。路上有些压抑,他便脱口道:“谢危楼我讲点有意思的事给你听吧。”
“我听话本很多,还知道很多怪谈。先给你讲个好玩的吧,听没听过艳鬼?”
谢危楼道:“路上讲这个你也不怕撞邪。”
凌翌旋即接话:“那些东西能有你邪?”
谢危楼语气不算很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凌翌想了一下,越想,撇下的嘴角勾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已经被谢危楼看到了。
“我们危危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
两人之间的气氛徐徐和缓。
谢危楼由着凌翌说了一路,他便撑着伞,听了一路,听到后来,他们都回了卧寝,他一边找擦汗的布,一边听凌翌讲完了故事。
谢危楼:“回来的时候,我看见陆文竺和你从同一个方向出来,他面色不好。你们可有冲突。”
凌翌略去不提幻境内的事:“你问他不如问问我,我就听他叫了两声,他也就讲了白玉京的一些事,恼不到我。”
谢危楼拿干巾兜在凌翌头上,缓缓擦拭,那两件事分明都没什么关联,他想了会儿,正色道:“你要我问你什么。”
凌翌:“我家人都叫我的字,陆文竺都会叫,可你不爱叫。”
谢危楼:“有机会想个花名给你。”
凌翌卷了两下自己的衣带,在他堪堪伸出手触摸到谢危楼的衣带,那一角衣摆却随他触摸朝后荡了过去,他抓了个空,身形不稳,
其实他想帮谢危楼拍拍雨水,手没抓稳。
谢危楼顺势让他抱上了,抱上以后,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抬手又擦起凌翌的头发。
“……”
这下子,凌翌脑海内一时乱了起来,有如心弦乱作,他抱就算了,谢危楼干嘛由着他抱。
抱着谢危楼的手感还挺舒服。
凌翌又厚脸皮地顺了两把,反正谢危楼也没让他赶紧走,那就再抱一会儿吧。
他和谢危楼是患难兄弟,所以在一起摸爬滚打。
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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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危危楼为什么喜欢那块写错的木牌子的原因
林
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