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会放过你
徐梅站在少年身后,待少年转身后,她问,“哪里来的?”
江橘白也没兜圈子,好不容易能看见对方,他直言道:"你妈给我的,她在找你。"
“妈?”徐梅青白的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我不记得了。”
“照片给我吧。”
江橘白看着徐梅,她头发相当长,裙子上全是发黑的血迹,与她脸上阴森的暗色相比却算不得什么。
她脸上同样还有残存的血迹,幸好五官还算清晰。
江橘白仔细地端详着对方,发现她的眼睛和徐游的十分相像,只是目光的温度大相径庭。
鬼祟的眼睛通常被怨气充斥着,令人望而生寒。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
江橘白在此时问她:“其他三个,跟你是什么关系?”
“啊,我是姐姐,她们是我的妹妹。”徐梅说道,“她们一直都很听我的话,我们感情很好。”
“你妈说她只有你一个女儿。”江橘白说。
徐梅:“那她肯定不是我妈。”
"……"
“你怎么死的?”江橘白又问。
徐梅抚摸着照片的动作变慢了,似乎是在迟疑着,她将眼皮抬了起来,目光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被房顶压死的啊,房顶塌了,房梁正好压在我的身上,我就被压死了啊。”
江橘白打了个喷嚏,“那你的头呢?”
徐梅用手指着自己,“这儿。”
“我的意思是,你的头当时有没有受伤,脑子还在不在?”
“头当然也受伤了啊,流了很多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梅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江橘白蹙起眉头。
风从侧面吹来,刮着他的耳廓,呼呼啦啦,他在冰冷的肃杀天气里。
想起来,徐梅有些地方的表现与徐栾相似。
徐栾好像也忘记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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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吴青青开车载着江橘白,她边开车边大声说:“徐栾跟我说徐游故意罚你站,我本来想把他骂一顿,但是徐游跟我解释后,我觉得他也是为你好!”
江橘白懒洋洋地应了声,“你不是觉得他很好,怎么还想骂他?”
“对你好我才觉得他好,对你不好我怎么不骂他?”吴青青理所当然地说,“你是不知道一个好的老师有多重要,你要是犯了错,他抽你一顿我都觉得少了,但无缘无故罚你,那就是这个老师德行不好。”
“去年,你那个什么姑奶奶的孙女,小学六年级,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在学校当小组长,给组员批改作业,改错了一道题,结果被她那老师直接扒了裤子打,打得血哗哗的,回家的时候一屁股血!”
“然后呢?”
“然后?然后肯定是你那姑奶奶闹到学校去了,让那老师道了歉。”
“我就是怕你也被这样……”吴青青担心得很,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顺着毛捋怎么都好说,不然能死犟。
江橘白:“……你说我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
吴青青:“……我好像是想多了。”
村子里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各家会在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挂小灯笼,在窗户上贴剪纸,门上贴大红色对联,有那个闲钱的,还能把自己门前路边的树上也都弄上喜气洋洋的装饰。
到了门口,江橘白下车,院子里一前一后窜出两道红色,飞扑到江橘白身上。
江橘白一个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摔得龇牙咧嘴,抬手给了两条狗一狗一巴掌,吴青青停好了车,赶紧回头把江橘白扶了起来。
江橘白拍掉裤子上的灰,看清了两条狗身上的红棉袄,无言片刻,“你怎么还给它们买衣服?”
“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你小时候那些衣服放着也是放着,正好裁了给它们做两件新衣服过年穿,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
堂屋里烧着烤火的炉子,江祖先正弯着腰在往炉子里放红薯和土豆,见着他回来,“回来了?”
江橘白:“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这嗓子比村口收破烂的那堆破烂还不如。”江祖先说道。
江橘白在炉子旁边坐下,烤了烤手,江祖先从炉子里夹出来两个熟了的土豆到桌面,“待会儿让你妈带你去打个吊针,吊针好得快。”
“嗯。”江橘白拿起一个烤土豆,吹了吹上面的灰,太烫了,放会儿。
江祖先却拎着火钳,迟迟没有放下,目光格外锐利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
“你脸色不太对。”江祖先沉声道。
“你又说屁话了。”江橘白拿走老爷子手里的火钳,添了两截柴进炉子,他好冷,把火烧大些。
江祖先缓缓坐下来,眼睛一直转也不转地看着少年,对方确实是一脸病容,也的确有感冒的症状,可是除了感冒导致的,老人隐隐察觉到,还有些别的,不像是疾病导致的。
“你跟徐栾关系是不是变得比之前好了?”江祖先忽然问。
“……”江橘白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了?”他没觉得他跟徐栾关系好,但做的那些事情,也不像是关系差能做出来的。
江祖先表情复杂,更透露出浓浓的忧色,“他是鬼祟,怨气又那么重,你是人类。若你的阳气能跟他旗鼓相当,是个什么厉害的山人天师,那无伤大雅,对你对他都没什么伤害。”
“可很显然,你不是。”
“我刚刚是感觉到你身上的阳气好像淡了一点,所以才好奇你们现在的关系。”
江橘白拾起桌子上的土豆,可能是他太冷了,他拿着还没变凉的土豆,一点都没感觉到烫手。
“你别操心了,我跟他关系一般。”
第49章 年
江祖先冷嗤一声,“同龄人嘛,哪怕物种都不同,也能玩到一起去。”
“但我可提前跟你说了,鬼,祟也,一身邪气的玩意儿,你离它太近,阳气越来越弱,你会虚弱至死的!”
江橘白低头咬了一口土豆,“哦。”
“哦?你哦什么?”
“我也没办法。”他说,“我要是有办法……算了,说了他又不爱听。”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你管他爱不爱听。”江祖先怎么觉着江橘白变得支支吾吾的,性子好似改变了。
江橘白垂着眼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管了。”
按照常见的做契,他跟徐栾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上面,对方能在关键时刻出手帮他一把就算对方信守承诺了。
然而如今他跟徐栾几乎是天天见,徐栾强势地进入并且开始掌控他整个人。
江橘白也不可能把自己跟徐栾之间到底干了些什么告诉江祖先。
老爷子能被气得直接归西。
“吵什么吵什么,快过年了别吵架,”吴青青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我炒几个菜,你爸回来了我们就开饭,等吃了饭,我带你去镇上医院打吊针。”
“去镇上打吊针?就在乡政府那卫生所打一针不就行了”江橘白满不在乎道。
“那不行,那短命陈医生每回给的剂量都不够,故意把病拖着不给赶紧治好,挣的都是棺材钱……”
江橘白不在大过年的参与诅咒他人的活动,他点了几下头,“好。”
“我爸出去干嘛了?”他吃完了一个土豆,让江祖先给自己再夹一个出来。
“打麻将去了。”
江橘白吃完第二个烤土豆的时候,江梦华缩着脑袋搓着被冻僵的手回来了,他一头钻进堂屋,挤到老爷子旁边,把手恨不得塞进炉子里,他烤了半天,烤暖和了,才看见自己儿子。
“你妈还真去把你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