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羽毛使用法
一出口,所有人都是无声一惊。
气氛蓦然冷寂了下来。
杨佳禾忍不住皱眉:“你小子,吃火药了?”
祝鸣的手指摩挲着杨梅木盒的边缘,静静望着席羡青的脸,没有说话。
席羡青对上他的双眸,心倏地沉了一下,嘴张了张,声音却闷在喉咙深处。
几秒钟后,祝鸣嘴角微微扬起,主动化解了尴尬:“没关系,我本就是外行人,毕竟钻石这种东西在我眼中,也只是结构最为坚硬的碳元素罢了。”
杨佳禾扑哧一乐,身后的鸢尾花枝也跟着乱颤:“哎呀,你瞧瞧人家的气度。”
“算了,这小子的考核现在确实卡在最为紧张的节点。”
她抬手勾住席羡青的脖子,对祝鸣潇洒地咧嘴一笑,“我们先去忙了,一会儿出来再和小祝你聊。”
杨佳禾拍了拍席羡青的肩膀:“走吧,我带了一箱子质量上乘的坚硬碳元素要给你看呢。”
祝鸣垂眸颔首,脸上的笑意依旧浅淡而礼貌。
席羡青心绪不宁地转过身,准备向屋内走去时,突然听到洪亮的一声大嗓门——
“祝哥!”
所有人皆是一愣。
转过身,便看到大汗淋漓背着旅行包的周粥,正站在路口的尽头朝祝鸣招手。
“我的个老天爷呀!”
周粥呼哧呼哧地几步跑了上来,身后的狍子也累得几近顺拐:“你这个度假村太豪华啦,从大门走山路到这里,足足要了我半个小时呢!”
祝鸣的神情略带无奈:“周粥,你其实可以在门口坐缆车上来。”
周粥震怒地“啊?”了一声:“可恶啊,那个保安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他乐呵呵地跑到祝鸣面前,蹲下身子,展示起了手机相册:“不过有一说一,路上的风景还是挺好看的,我还挺乐意走的,你看我还拍到了个青蛙……”
杨佳禾饶有兴致地咬着指尖:“这位是……?”
席羡青没有说话。
见门口的两人都在朝望向这边,祝鸣停顿片刻,介绍道:“我的助手,周粥。”
周粥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别人,站起身,呆呆挥手。
祝鸣微微一笑,随即转过头,轻声细语地叮嘱道,“一个人下山会太危险,今晚要是待的时间太久,你就在我这里先留下,知道吗?”
周粥点头,身后的狍子也跟着乐颠颠地摇头晃脑:“好!谢谢祝哥!”
席羡青的下颌无声地收紧。
察觉到气氛之中的微妙之处,杨佳禾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他们几人之间流连。
她悠悠地火上浇油道:“哎呀,刚才还说人家不懂设计,不让人家加入。但现在看来,人家今晚似乎也有自己的安排呀。”
席羡青在瞬间收敛了余光。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准备将门关上。
下一瞬,周粥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地传了过来:“欸,祝哥,这个漂亮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席羡青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
“是白玉杨梅。”
半晌后,他听到祝鸣的声音从门缝中轻柔而缥缈地传来:“一会儿研究累了的时候,我们可以洗一洗吃。”
第30章 垂死挣扎
“你看,席森刚刚在社交媒体上传的合影。”
工作台前,杨佳禾兴致勃勃地与席羡青分享八卦:“她去的是一区考核吧,你别说,这丫头时装学院的功底就很扎实,这一区的代表军官出了名的凶神恶煞,穿上这身改良过后的制服后,愣是有了点硬汉明星那味儿。”
席羡青掀眸,瞥向杨佳禾举过来的手机。
席森考核开始的时间要早,便先席羡青一步结束了一区军区的旅程。
合影之中,她站在一区现任的代表人身旁,镜头捕捉到了她的寒鸦精神体展开羽翼的瞬间。
那无疑是一只极其健康的寒鸦精神体——和主人一样目光沉静森冷,翅膀有力地张开,露出乌黑光洁的漂亮羽毛,是一张极具力量感与镜头感的纪念照。
哪怕在席羡青的眼中,这也是一张挑不出任何问题的、近乎完美的考核合影。
“她的事与我无关,专注自己就够了。”
席羡青看得心中闷堵,移开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设计图:“樱花花瓣这里的托帕石,我还是想争取用无边镶嵌,视觉上的冲击感会更强烈一些。”
“你倒是想得开。”
杨佳禾扑哧一乐:“好好好,樱花花瓣试试无边镶,珍珠镶嵌的工艺就按照咱们刚才说的那样暂定,至于这里玛瑙鳞片处理角度,我觉得咱们可以再做一个备案……”
席羡青心不在焉地点头,勾勒出寥寥几笔细化的线条。
不经意抬头的瞬间,视线落向客厅落地窗外的花园草坪上。
伫立着花园正中的实验舱的舱门半开着,舱壁上的小窗口透出明亮的白炽灯光,不知道舱内的人正在忙活着什么。
不一会儿,周粥蹑手蹑脚地从实验舱里出来,穿过草坪,踏入了别墅大门。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席羡青用余光瞥到,周粥进了祝鸣所在的客卧。
几分钟后,周粥出了客卧,手中拿着祝鸣常用的光屏,继续朝花园所在的方向走去
但出了客卧没走几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次返回了祝鸣的卧室之中。
再次出来时,他的手里拿上了两个枕头,身后的狍子也乐乐呵呵地左右摇摆,一人一狍重新向花园中走去。
“喂,还有在听吗?”
杨佳禾用笔敲了敲席羡青的胳膊肘:“魂儿都快飞了。”
席羡青回过神来,无声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还说不在乎考核呢,自从看到席森的合影后,就开始魂不守舍。”
杨佳禾只以为他是因为考核的事情心神不宁,笑着摇头,站起了身:“快点告诉我酒柜在哪儿,咱们师徒小酌一下,稍微放松一下吧。”
席羡青没有在创作时饮酒的习惯,但盯着纸上凌乱的划痕,静默半晌后道:“酒柜在厨房的冰箱旁边。”
酒鬼杨佳禾拍拍他的肩,向门外走去。
席羡青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吐出一口气,继续细化了几笔手中的图稿。
不久,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拿酒回来的杨佳禾,便说了一声“进来”。
但席羡青紧接着意识到,杨佳禾恨天高发出来的动静不该这么小。
抬起眼,发现是不知何时从实验舱中出来的祝鸣,在门前探了个脑袋:“你在忙吗?”
席羡青握笔的手无声一滞,看似冷淡道:“怎么了?”
祝鸣柔声说:“有没有打扰到你创作?”
席羡青:“还好。”
祝鸣点了点头,却没有进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稍微到实验舱这边来一下吗?”
轮椅上的人讲话很客气而温和,保持着礼貌到近乎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边界感。
但席羡青心里却莫名感到一阵异样。
从客厅穿梭到花园的路上,没有人说话。
进了实验舱,便看到穿着实验服的周粥,手中拿着瓶瓶罐罐,在后方的仪器前忙碌着什么。
祝鸣背对着席羡青,戴上了传感手套,说:“可以把洗洁精放出来吗?”
席羡青眉头拧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将绿孔雀放了出来。
祝鸣弯下身,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洗洁精的纤长美丽的翎羽,随即仰起脸,看向席羡青:“你可以后退五步,然后一直不要动吗?”
席羡青不明所以,须臾后还是照做。
然后他看到祝鸣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抬起手,“啪”的一声——
他毫不犹豫关上了实验舱的门。
席羡青:“?”
自己的精神体被留在舱内,他本人却被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只能隐约听到从实验舱内传来交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