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睡了
“……我要生气了!”
“哈哈!”许识敛笑,“我看看?”
他的脸凑近,盈盈笑意。这好真实,但小耳总梦到他哭。
“真生气啦?”
许识敛握着小耳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他倒是下得去手,小耳忍不住往回拉,但还是打上去了。
“哎呀。”许识敛装模作样地叫。
小耳:“少来!”
许识敛:“不生气了吧?”
他真的太混蛋了,小耳索性一巴掌直直地呼过去。许识敛竟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他的愤怒。
小耳眼神发直,看着他摸了摸红起来的地方,目光灼灼。
小耳:“……你不会在兴奋吧。”
许识敛:“嗯?很明显吗?”
小耳:“我真服了……”
他的确活的像个疯子。
人人都说他变了,变得孤独,这样更酷。但比起酷,小耳更希望他快乐。
小耳:“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说那些坏话的。”
许识敛脸上不正经的笑意褪去。
他难得这样讲话,时间都因此停滞:“小耳,我也讨厌这样。但你一直都不是消遣。”
他试着靠近,氛围到了,这会是个认真的吻。
但小耳把头偏开。他有些不甘心,还想要继续生气。因为许识敛老是阴晴不定。
“到此为止吧。”许识敛和他好商量,“我知道你又胡思乱想,怎么忽然开始长脑子了?”
小耳:“……”
小耳:“我一直都有脑子,我知道你是我的主人。”
许识敛:“不,我们都自由。”
小耳:“但我肯定不会和你分开。”
许识敛笑:“是啊,为什么不和我分开呢?”
小耳:“因为我想快乐。”
许识敛用手指描绘他的轮廓:“所以,就算我不值得喜欢,你也会喜欢我,对吗?”
好难过,又好快乐。
小耳的眼睛开始发热。这依然是人类才会拥有的感受吗?
做人……好辛苦啊。
他的心不属于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想小王子。
他已经在原地等待他好久了,想他……于是心甘情愿地被思念束缚。为此,他可以不要自由。
偶尔,小王子会回来。比如现在,这一双期待的眼睛,就属于他朝思暮想的小王子。
小魔鬼对他承诺:“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好像再怎么说喜欢他、爱他,都在他心中没有分量。他是早已不相信魔鬼会有这种感情吗?还是……再也不相信爱了。
许识敛笑了起来,作势要亲他。
小耳下意识躲,不是抗拒,而是敏感:“等、等一下……”
许识敛热的手臂环在他腰侧,“要多久?”
居然还要量化,小耳捂住脸,随口挑了个数字:“十秒,就十秒好了。”
黑暗里,任何动静都好大。
他感受到许识敛的尊重,因为他一动不动,给予他时间。
可同时,他又在耳边倒数:“十、九、八、七……”
“天哪。”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家,直接从窗户进去,一路用沾满草屑的衣服翻滚到床上。
魔鬼们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是梦呓,她知道哥哥在里面,声音抬高,在念一本童话故事书。
《黑心国王》。
那时候,她已不再是天真的“十万个为什么”小姐,不再追着哥哥、爸爸或是妈妈问到底怎么了。
她开始采取无人回应的行动。
“黑心成为国王的那天,民众们为他建成了一所城堡。他们高呼着他的名字,帮他赶走敌人,与他成为朋友,相信他可以给他们带来幸福。黑心也深深地爱着信任他的子民,为它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可是有一天,一些子民在街上大声批判着他,他们的声音是如此宏亮,盖过了爱他的人的声音……”
小耳逐渐感受到许识敛吻里的心不在焉。
梦呓还在念:“黑心国王于是心灰意冷。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将爱他的人统统赶走。他一蹶不振,刚愎自用,遣散了仆人和卫兵。现在,城堡里只剩下黑心国王一个人了。他来到窗前,看到他的子民与昔日的敌人站在一起,他们握着仇恨的火把,用大火点燃了黑心国王的城堡……”
门骤然在面前打开,梦呓吓了一跳。
哥哥只露出了一半的脸,乌云密布。
许识敛朝她手上看去,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故事书。
他发出一声嗤笑:“会编故事了。”
梦呓仿佛在看根本不存在的人,但矛盾的是,她至今仍和这个“陌生人”存有亲密感。
许识敛说:“放心吧,我亲爱的妹妹。真有那一天,我会赶在他们烧死我之前,先烧死他们。”
门利索地合上了。这次,彻底安静。
小王子又不见了。剩下的这个人,扭曲、狰狞,混沌。许识敛在房间踱步,脸色很差劲:“这个蠢货……敢诅咒我?她嫌命长?真以为我不敢动她……”
小耳也不知自己在以怎样的心情作答:“那你杀了她,我帮你……”
许识敛大步跨过来,疯狂道:“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他们告诉她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他们见我没死,要一起再合谋杀了我……”
他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像临死前的那种不可思议。
小耳的心碎了一地。他说:“应该没有。告诉她,她应该会很愧疚吧。”
许识敛喃喃:“为什么不告诉她?怕她愧疚?怕她伤心?呵呵……”
他瘫坐,抓着头发在可怕地笑。
小耳小心翼翼地滑下去,坐到他身边,摸着他的脸。
他还是说了:“你不也……没有告诉她?”
许识敛没有回答。
梦呓不懂的事情有很多,虽然她不再问了。
她不懂,为什么哥哥会每晚拿着牛奶去父母门前喝完。很多时候,甚至是半夜,他会敲母亲的门,让她看着他一饮而尽。
这段日子,父亲一如既往地很少回来,母亲也开始频繁外出。
母亲日益憔悴,以前只是定期去祷告,现如今却改成了每一日。
哥哥快把妈妈逼疯了。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晚上,许慎回家了。
过去到家的时候,梦呓听到动静一定会下来。这次他开门的时候却听到了关门声。从女儿房间的位置传来。
被冷落的久了,她也开始生气。
他咳嗽着,捂着嘴巴,一脸麻木地上了楼。这个家,谁都很疲惫。
妻子在家,门开着。
床上很乱,衣服们就像战后的尸体一样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他虚弱地问:“怎么回事?”
妻子没说话,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正神经质地咬着指甲,眼睛滴溜溜地转。
许慎继续咳嗽,东张西望起来。他早已习惯这个乱七八糟的家,还有不说话的妻子。
但这次,他很快就找到了让妻子疯狂的原因。
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盒。和过去他送给养子的如出一辙。
“给我的?”他开口。
“不是我,”妻子立马否认,“不是我给的。也不是给我的。”
他又指床上:“你在整理衣服吗?礼物藏在衣柜?”
他认出一件:“这不是梦呓的衣服吗?”
“你先看那个!先看那个!”妻子像小孩一样胡搅蛮缠地喊道。
许慎只能看向桌上的礼盒。他离近了,进一步认识到了为何妻子会露出毁灭般的表情。
礼盒下方是红色的,底部缓缓流淌出液体。
是血。
他毛骨悚然地震在原地,缓慢地弯下身,嗅了嗅。
一股腥气。里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