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睡了
本来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结果……
“什么?”鹰嘴问,“绝交了——”
井舟是哭着回家的,和别的孩子不同,他哭的模样并不脆弱,相反地,十分凶煞。几乎在是咬牙切齿地哭泣。
“他背叛了我!”他喃喃自语,提着“宝剑”踱步,就好像一位暴怒的复仇使者,“他背叛了骑士,他是真正的魔鬼……”
鹰嘴赶紧去打听情况,真相却是荒诞不经的……
原来他们在和几个孩子玩捉迷藏的游戏。许识敛和另一个男生是“鬼”,井舟是“平民”。结果很简单:他身穿骑士服,被挚友亲自抓了。
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吵一架。井舟说:“你怎么可以背叛我?我可是你的好朋友!”
许识敛说:“这是游戏规则,我一开始就没答应掩护你。”
“可是上次我作‘鬼’,我都没有抓你!”
“那是你,”许识敛毫不领情,“我和你不一样。我尊重游戏规则。”
去他妈的规则!井舟跟鹰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我和他绝交了!以后小饼干也不给他了。”
事过多年,井舟依然是这个态度:“还不是当年那件事,他背叛了我,他是个坏人!”
“我看你是面子挂不住,才找这种理由……”
“不是,我不是!”井舟突然红了眼眶,悲伤且怨恨地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每次捉迷藏,我都藏在墙角的草丛后面,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知道这件事。当上了‘鬼’以后,他立马就去那里找我……还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背叛,这怎么不算背叛?什么正义还有邪恶,我才不管呢!只要是伙伴,是朋友,我就绝对不可能揭发他!结果他却这么对我……”
鹰嘴已是多年没见他哭过,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依然耿耿于怀,说几句就要掉眼泪,看来是真的委屈。
“小少爷……”
“我不和你说了!”井舟愤然离去。
说起来,这件事……那个魔鬼居然也知道。
对,就是舞会上一直缠着他的矮个子魔鬼,说什么“我是来帮助你的”。他似乎比自己还要讨厌许识敛,谈起他来,肚子都大了几圈,像是要爆炸。
“那就是背叛!”那个魔鬼怒道,“他最擅长背叛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应该狠狠地惩罚他……”
怎么惩罚?他现在炙手可热。
“他这样,是因为身边有像我这样的帮手。”魔鬼不屑道,“如果我帮你,你也一样会大受欢迎。”
井舟问:“什么意思?他身边也有魔鬼吗?”
“呵呵,有啊。他去了地狱很多次,就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涂上可以美化容貌的药水,还让魔鬼增强他的射箭能力……想想看,这些要是你有,你不也是万人迷吗?”
井舟狐疑地看着这个怪物。
“不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教训吗?他可是背叛过你的人。”魔鬼磨着牙,“听说……你们快要去审评院了。你排在他的前面,不如你来给那些评委们讲一讲他的故事?”
嫉妒魔鬼说:“别担心,我的朋友。那一天,小岛会下一场粉末雨。这是我承诺过的帮助……许识敛,他太嚣张了。”
虽然他话不多,但是他的名字常常从一个人的嘴里飞去另一个嘴。到处都是他的名字。他真是太嚣张了,他应该消失!
应该消失的人此时正在贴寻人启事。
“太阳”。就叫这个名字。性别男,年龄青年,长相……无法提供。职业,大概园丁。
身旁的骑士沉默许久,最终给出保守意见:“很可能找不到。”
许识敛说:“我知道。”
小耳在体内抗议:“怎么会找不到!”
牛奶已经送完了。孩子们对他和木于林依依不舍。在骑士们的护送下,他们还要和热情的岛民进行握手慰问活动。
马车里,木于林聊到了上次的投票日:“排名宣布后,班里特别安静,我以为会有掌声。”
他感叹:“玩得好的朋友,下了课聊他们自己的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提了一句,有人说恭喜。我知道他不是真心祝福我。”
许识敛说:“我是真心祝福你。”
“我知道。”木于林笑了笑,“明天我就要去审评院了。”
许识敛问:“你准备得怎么样?”
“还可以。”
许识敛点点头:“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那里评价最好的学生。”
他说:“上次我去审评院,他们的态度比第一次还要糟糕。”
木于林大笑:“我早跟你说过,他们都是疯子!”
肆无忌惮的话刺入耳里,魔鬼听着他们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许识敛说:“在某两位评审员眼里,我好像一无是处。”
木于林紧跟着搭腔:“他们就是神经病!除了你,也这么对别人。”
但这显然是升学之中必不可少的过程,木于林劝他:“你可以想这是好事儿,被他们苛刻对待的学生,最后往往有很好的成绩。”
“我们做的事情,可能没有意义。”木于林的眼神变得落寞,“就比如送牛奶……其实就是哄别人高兴。多累啊,全是表面文章……你必须得让更多的俗人接受你,污染你。”
许识敛刚要开口,小耳突然在心里警告:“别什么都告诉他。就算真的认同,也藏一部分。”
“嗯?”
“我总感觉他看不上你。”魔鬼说,“跟他见了几次了,我每次都觉得他自视很高,有点傲慢,好多时候都懒得装了!你听听他现在说的话,你真的能听懂吗?”
木于林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谈他喜欢的书,喜欢的音乐,用了很复杂的名词,还有听上去就绕口的句子,最后哼了几个小曲儿。
“听不懂。”宿主诚实道。
“我猜也是。”魔鬼哼道,“你们……报团取暖!也就取暖的时候能对上词儿,别的时候,各聊各的。”
许识敛的确话语寥寥,他很想多说点什么,小耳感受得到。除了生不逢时和不被理解的落寞,他们几乎完全没有其他任何的共同话题。
许识敛却说:“朋友不一定要完全相同。”
木于林突然问他:“上次那个魔鬼,他在哪里?”
别告诉他,小耳把话藏在心里。他生起许识敛的气来,这个人要是魔鬼,在地狱里一天也活不过!除了他莫名其妙超强的战斗力,他根本没有生存能力。信任?笑话!
果然,如魔鬼所料。那些谁也不知道的来龙去脉,所有的细枝末节,木于林在几分钟内就全部知道了。
木于林说:“没想到你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好在,结果是好的。”
没救了,小耳想。
许识敛说:“我现在就是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父母吗?”木于林说,“我认同你的做法,可以和他们语气严肃地谈一谈。父母总是不拿孩子的话当一回事,无论我们多少岁。”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小耳再次被人类的信任所震撼:“你是什么都给啊!”
许识敛抽空回答他:“朋友就是这样。”
小耳问:“你这么想,他也这么想吗?”
“你又在挑拨离间。”
小耳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许识敛的信任不廉价,他们又怎么会一起站在小岛的土地上?
但他依然急得团团转:“但是他的耳朵上也有缺角啊。”
“什么缺角?”许识敛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木于林藏在发后的耳朵有隐隐的疤痕,由于被头发巧妙遮住,不仔细盯着看,绝对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