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反正你也记得差不多了,自己悟吧,悟得出来就悟,悟不出就算了,也不是个学剑的料子。”
吕志得了心法,雀跃不已,抱着那本撕毁封页的书跪地感谢。
薛应挽不住回头,越辞问他:“怎么,你对宗主也舍不得?”
“不是,”他喃喃道,“我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做的,算不算干扰未来?”
越辞道:“有个悖论,你听过吗?叫祖父悖论,意思是说,假如你回到过去杀了你的祖父,那按理来说就不会有未来的你,那你又怎么能回到过去杀害你的祖父?”
薛应挽眨眨眼,显然有点懵。
“那……会怎样?”
越辞抚上他脸庞,轻声道:“所以,一般只剩两种可能——第一,我根本没办法杀死我的祖父,只要想动手,一定会被各种东西阻止修正而不能成功。第二,则是回到的并非同一时空,这个时空的未来不会有我存在,而原本时空的我的祖父,从来就没有被人杀死。”
“所以……不必担心,我们做的一切,不然是早就被定好的,不然就完全与后世无关,可既然这个世界有这样的阵法,说明他在引导我们前来。”
“现在所做下的一切,都是必然之事,不然怎么会那么恰巧遇到吕志,”停顿片刻,虽有些不情愿,还是道,“你又怎么会……遇上戚长昀。”
在他讲到一半之时,薛应挽其实便已然领悟了这个道理,怪不得时空类术法一直被列为禁术。每每施展,便会涉及因果是其次,待历行之人返回,便会不由自主陷入所谓悖论旋涡中,怀疑自己所做下的一切究竟是不是被人为安排,自己意志还存在几分。
便是连他自己,也不住产生疑乱。
薛应挽晃了晃脑袋,令神思能够清醒几分。
只还有一点他想不通,如果按越辞所言,一切都早已被安排好,那他见到从前的越辞……也是如此吗?
他甚至没有考虑好是否要将自己见过另一个越辞的事情告知,事情已然先一步出了岔子,甚至糟糕得有些超乎他想象。
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薛应挽知道了谁是魔种,那只要将魔种杀死,便不会再发生千年后的苦难,可他无法对从前的越辞动手,而现在的越辞……
还没有等薛应挽动手,便因为附近一场妖族的小型动乱被吸引,二人赶去时,恰好看到另一个越辞在场中,借用手中妖石,成功控制天气变换与风卷袭云,替人族将妖族驱赶离开。
他偏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薛应挽,第二眼,便是牵着薛应挽手掌,站在他旁侧,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现在的越辞,与从瑶湾村追着离开的薛应挽而来的,千年前的越辞,正式见了面。
第88章 离开
两人面上表情显然都不大好。
薛应挽发现, 连衣物都相同的时候,他几乎分辨不出两人的区别。
太糟糕了……
身处战乱中心的越辞死死瞪着二人相牵的手,齿关扣紧, 低声喝道:“松手。”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越辞觉得好笑:“凭什么?”
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认为最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我同时存在, 这里是我最早做先导剧情的资料片,你是残留的数据?”
对面的越辞低骂一声:“放什么狗屁, 你才是数据,把我老婆松开!”
越辞惊讶转头:“他为什么叫你老婆, 你们见过?”
薛应挽心虚撇开眼神。
越辞咬牙:“你, 你这几日, 是与他……你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越辞额上爆出青筋,利剑出鞘, 抽身而上, 很快,便与对方战至一处。
黄沙滚滚,飞石走沙,烈日之下, 几乎分辨不清二人缠斗的身形。千年后的越辞习过多年剑术, 招式凌厉猛烈,而原本此处的越辞却依靠手中妖石,不间断用各式结界抵御, 一来二去, 短时间看来倒难以分个高下。
薛应挽看了好一会,估摸着还要打上个几天, 哀叹出声,转身回了城内。
幽州城就这么大, 他在集市中再一次与吕志碰了面,对方挽着洗得发旧的袖子,木钗束发,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着废弃的老旧书籍。
“看什么呢?”薛应挽上前,蹲在他旁边,随手翻上一二本,沾了满手的尘灰。
“是你啊,”吕志沉着脑袋,手中依旧翻着那些别常人嫌弃的旧籍,口中喃喃,“近日天象有异,我,我在找曾经有关的记录……”
“你就在街上这么找啊?”
“这些别人不要的集市书籍,我曾经找到过不少有用的,许多正史未记录破解的天象,都在这些书中有答疑……”
薛应挽一顿:“你学过天象?”
吕志一面翻找,口中嘟囔:“是啊,我还想撰写一本有关天象之书,能够预言后世发生之事呢。”
薛应挽忽而笑了。
他问:“荧惑守心,长庚伴月,灾祸将生,是也不是?”
吕志呆呆地看着他。
这些,都是薛应挽从后世之书上学来内容,他随吕志回了暂居之地,看过他足足三年的天象观测,未来预知之笔,继续道:“上古时期魔族战败后,相传一直有魔物曾未全的力量留在世间,可引出魔种,指引被囚困在奈落界的魔物重新出世。”
“我似也观测出了魔种动向,”他说道,“笔给我。”
吕志急急忙忙寻了笔递上。
既然他已经知晓魔种是何人,又不能在千年前将越辞杀死,那便留下记录,提醒千年后的人去将魔种扼杀在摇篮里。
可不知怎的,每要抬笔写下之时,却会受到一股无形力量滞阻,如何也落不下笔。
“……公子?”
他咬唇,试图要以其他带着指向性的方式写下。
——竟还是一样的结果。
为什么,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在保护越辞,只要他有这个念头,都无法写下任何记录,甚至提及越辞,只要想将他身份揭露,都讲不出半句话语。
吕志看他面色狰狞,十分担忧,倒了茶水,颤颤微微递送上前。
薛应挽捂着额头,放弃了。
他似有些明白了这场规则。
一切的确有轨迹,包括大阵的出现,将他送回千年前的过去,从来都是被人早早有预谋的定下,按照设定好的发展进行。
那两个越辞的相遇……也是吗?
他强压住心中汹涌之意,提笔写下自己曾经看过的,知晓得再清楚不过的内容:千年之后,魔种现世此地——长泽以东,滞岭西南,群山环绕,月芒交汇之处。
也是朝华宗立宗之所。
果然,吕志看到,好奇询问:“公子所写之处,是……”
薛应挽问他:“你当真心愿世间平定?”
吕志沉默半晌,道:“小时双亲与妹妹,皆在与妖的战乱中死去,自那以后,某便立誓,平生所愿,妖魔尽去。”
薛应挽道:“我因一些缘由,无法明确讲出魔种究竟是何人,可我想求你一件事……唯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吕志一惊,道:“公子请讲!”
薛应挽又尝试了一遍,发现只有他有任何说出越辞与魔种有关的想法,便连话语中的暗示也做不到,冥冥之中的力量太过强大,只他一人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