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造神
“你说陈晓磊吃醋,为什么?”刘好问。
“第一次是猜的。”启明说,“然后他生气了。”他捋平图纸,按照上面的要求勾出对应的花纹,“我不想掺合你俩的事,但陈晓磊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疯狗。”
“对不起。”刘好道歉,“你晚上出来放风吗?昨天没看到你。”
“昨晚有事,今晚可以去。”启明说,“放风是什么样的?大家都在一处吗?”
“是的。”刘好说,“放风的空地有树林和凉亭,还有篮球架和跑道。”他想了想,说,“休闲室也会开放,如果你想画画、玩乐器和看书,可以去休闲室。哦对了,还有放映室,看电影用。”
“看电影?”启明好奇地问,“人多吗?”
“人多,座位很难抢。”刘好说,“陈晓磊带我看过几次。”他咽了口唾沫,摇头,“我不喜欢。”
“那还是去外面吧。”启明说。
“好。”刘好高兴地应道,织针欢快地上下舞动。
中午下工,启明和刘好离开车间,一只喜鹊低空滑翔,掠过启明手心,放下一颗火红的冬枣,它轻盈地落在房檐,歪头望着启明。
“那是你的喜鹊朋友吗?”刘好问。
“是的。”启明捏着小枣,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翘,清俊的眉眼流露出真实的喜悦,嗔怪道,“它操心得很。”他将枣子放进嘴巴,品尝清甜厚实的果肉。品质如此出众的冬枣,小鸟怕是挑了许久。
“真好啊。”刘好感叹,他看着启明清俊漂亮的面容,目光恍惚而痴迷,“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朋友……”没等他说完,陈晓磊搂住刘好的肩膀,粗鲁地亲在他的侧脸,扯着嗓子问:“聊什么呢?和我说说。”
启明察觉到扑面的敌意,他操纵轮椅退后一米,却猝不及防地被陈晓磊扯着胳膊摔到地上。
“你!”刘好慌乱地伸手去拉。
启明狼狈地趴着,双臂撑起上身。犯人们围聚成圈,嘲笑声和窃窃私语宛若嗡鸣的苍蝇将他包裹。刘好鼓起勇气,一把推开陈晓磊,架着启明的肩膀将他扶到轮椅上。
突如其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仿若按下暂停键,犯人们四处张望,食堂陷入漆黑。狱警们提着电棍,从四面八方走来,高声呵斥:“站好!都站好,不准打闹!”
“停电了?”刘好左顾右盼,观察四周,“以前从没停过电。”
启明精神紧绷,猜测是暗中窥探的人工智能忍不住出手,他对刘好说:“我没事。”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刘好连连道歉,他握住启明的手腕不放,轻轻拍掉他膝盖和手肘处的灰尘,“我带你去医务室瞧一下医生吧。”
启明扫视周围,与人群中的陈晓磊遥遥相望,黑皮肤、三白眼的健壮混混朝启明比了个中指,饱含恶意地瞪着他。
“好,麻烦了。”启明收回视线,落在焦急的刘好身上,说,“晚上放风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讲讲怎么认识陈晓磊的吗?”
“可以,没问题。”刘好推着轮椅,和李展遥打个照面,“李警官,我带他去医务室做检查。”
“没伤着吧?”李展遥上下打量启明。
“没有,多谢关心。”启明说。
“去吧,我打两份午饭,等下给你们送过去。”李展遥摆摆手,侧身让行。
第44章 畸形爱情(二)
医生和刘好将启明扶到板床上,脱下外裤,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他的膝盖有两处明晃晃的擦伤,但远不如右腿上一扎长的暗红伤疤吓人。
“消一下毒,今天不要碰水,明天结疤了再碰。”医生拿起棉球蘸了蘸黄色的碘伏,抹在启明的膝盖上,“大腿怎么回事?”
“小时候摔的。”启明说。
“摔刀尖上了?”医生明摆着不信。
“嗯。”启明应道。
“十八岁的孩子,防备心这么重。”医生说。
“不然怎么坐牢。”启明初来乍到,被监狱恶劣的生活环境上了一课,他所在的还是素质层次较高的区域,不敢想死刑犯聚集区将是什么样的盛况。
“好了。”医生处理完伤口,将启明扶到轮椅上。
李展遥提着饭盒走进来,说:“随便打了些菜,凑合吃。”他拉开椅子坐下,说,“食堂那边电工说,是电压不稳引起的变电器故障,下午就能修好。那个……陈晓磊找你的茬对吧?”
“是的。”启明打开饭盒,拾起筷子夹菜。
“我安排你进刘好的组,想过这个后果,但当时只有这个组有空缺。”李展遥说,“下个月,编织车间两个人出狱,我可以把你调到别的组。”
刘好吃饭的动作停下来,偏头看着启明。
启明说:“我考虑一下。”
“嗯,不急。”李展遥说,“想好了跟我说。”
“好的。”启明说,“谢谢你。”
“我去忙了,你们吃。”李展遥拉开医务室的门走出去。
“你要离开了吗?”刘好期期艾艾地问。
“我不想受无妄之灾。”启明说,“你人不错,但是,”
“我知道了。”刘好鼓了鼓腮帮子,憋住眼泪没有哭,“是我太懦弱了。”他不安地捏着筷子,沮丧地说,“我没有办法。”
“我打不过他。”刘好说,“我反抗过,没有用。”他合上饭盒,放在一边,全无胃口,“你太好了,启明,我想和你做朋友。”他看向启明,苦涩地微笑,“可是和我做朋友,代价太大了。”
启明抿唇,平静如湖的心绪泛起一丝难过,他扒了一口饭,难以下咽,他问:“你总说我很好,你才认识我两天,我哪里好了?”
刘好低头想了想,说:“你尊重我。”
启明哑然。
刘好说:“你把我当成一个人看,而不是陈晓磊的婊子。”他不留情面地贬低自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我在你眼里看不到鄙夷,我帮助你,你会礼貌地说谢谢。”
“没有人尊重我。”刘好说,“你尊重我。”
启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好,他说:“我尊重该尊重的人,可我……”
“我知道,我知道。”刘好说,“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下个月,你去其他组吧。不要再因为我,被陈晓磊伤害了。”他麻利地收拾好盒饭和筷子,扔进垃圾桶,站起身走到启明身后,“我推你去车间。”
“你一年半都是这样过来的?”启明问。
“嗯。”刘好说,“我进来的时候,和陈晓磊一组,他是编织车间的老大,所有人都害怕他。”
“他打过你吗?”启明问。
“打过一次。”刘好说,“之后都是语言侮辱和刁难,他抢走我的被子,强迫我和他睡一张床,还要求我一起洗澡。”他握紧轮椅背部的扶手,“你说他喜欢我,我不觉得,他只想控制我、看我痛苦的样子,这不是喜欢。”
“喜欢应该是美好的感觉,至少是积极向上的。”刘好说,“我讨厌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刘好。”启明说,“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育儿所的院长姓刘,所有孩子都跟她的姓。”刘好说,“好字是我成年后自己取的,希望我过得好。”他吸吸鼻子,“但是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会好的。”启明说,“即使我去别的组,你也是我的朋友。”
刘好眼神亮了亮,大声回应道:“好的!”
为避免陈晓磊给启明带来更大的伤害,刘好放弃了之前说好的把工位搬到启明旁边的约定。启明拿起钩针,小心地勾出花纹,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捏着钩针的样子优雅端庄,疏离的气质因周围绵软的毛线团染上几分接地气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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