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造神
“您好。”徐伟成说,“我们目前观测到了‘候鸟’,也就是RXT-R双星系统,两颗循环往复的白矮星有靠近地球的趋势。”
“请问‘候鸟’距离我们多远?”主持人问。
“七光年。”徐伟成说,“对比上一次观测,五年前,‘候鸟’距离地球7.6光年。”
“五年偏移了0.6光年,那十年后岂不是就快到家门口了?”主持人说。
“不能这么算,星体的轨迹不是线性的。”徐伟成说,“说不定明天‘候鸟’就到家门口了。”
“不不不,请不要用这种假设引起恐慌。”主持人说,“麻烦您通俗地跟我们介绍一下,什么是白矮星?”
“白矮星,体积小、质量大,是飘荡在宇宙中的大钻石。”徐伟成说,“组成‘候鸟’的两颗白矮星,每颗都只有地球的一半大小。如果它们撞击地球,能把地球撞成无核糖葫芦。”它不愧是诺亚出品的仿生人,继承了主神对冷笑话的偏好。
“徐博士,您认为‘候鸟’有可能威胁到地球吗?”主持人问。
“这个说不准,要看后续的观测数据。”徐伟成说,“‘候鸟’对地球的威胁不只是冲到家门口,把地球砸个大洞,而是偏移过程中,若白矮星和其他星体相撞,发生la型超新星爆炸,伽马射线冲击地球——我们就会和恐龙的结局一样,全生态链灭绝。”
“后续的观测数据,是指五年后的观测吗?”主持人问。
“现在‘候鸟’离我们近了一些,每隔两年可以观测到一次。”徐伟成说,“若能启用某些高科技手段,能做到实时观测。”他看一眼主持人,意味深长地说,“这算得上人类存亡的关键时刻吧。”
启明吃一口馒头,望着电视屏幕里侃侃而谈的专家若有所思。
刘好说:“啊?这专家是不是说,地球完蛋了?”
“快完蛋了。”练西刚幸灾乐祸,“大难临头喽。”
“联盟会因为这件事废除AI禁令吗?”刘好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出狱了?”
“出狱还不是个死。”练西刚说,“咋的,出去给自己选墓地啊?”
“这些都是猜想。”启明说,“或许下次观测,‘候鸟’就远离地球了。”他低头喝蛋花汤,徐伟成的讲话方式,令他颇感熟悉。
“你觉得联盟会重视吗?”刘好问。
“单纯的小伙子,我告诉你联盟会怎么说。”练西刚学着联盟官员的派头装腔作势,“瞎操心,不还有七个光年吗?”他痞里痞气地夹起一筷子干煸豆角,就着馒头咀嚼,“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还没撞上南墙,不着急。”
“再等等看。”启明说,“那位专家说,启用某种高科技手段,可能是个突破口。”
接下来的两个月,多年无人问津的联盟天文观测研究院,人头熙攘,门庭若市。
记者们蹲守十字路口,提着摄像机和话筒,随时冲上来拦截上下班的研究员们:“老师您好,请问‘候鸟’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教授,请问地球进入灭亡倒计时了吗?”
“我们该怎么自救?”
被拦住的研究员们手足无措,小声说:“抱歉,我不是这个研究方向,不清楚‘候鸟’的情况。”说完,他们垂着头,穿过浩浩荡荡的人群,步履匆匆地踏进研究院大门。
第55章 探望日
“咣当。”
狱警推开栅栏门,侧身让开一条窄路,对启承说:“去吧,一小时探望时间。”
“好的,谢谢。”启承站起身,简单整理一下仪容,提着布袋迈过门槛,与等候在桌子后方的启明对视,他说,“哥哥。”
“坐。”启明说。
启承将布袋放在桌上,说:“陈姐姐烤的草莓蛋糕,她说你肯定想吃了。”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塑料切刀分出一角蛋糕,放在纸盘上,递给启明,“你尝尝。”
“谢谢。”启明接过纸盘,用塑料勺子挖着吃。
“哥又瘦了。”启承细细打量启明,寸头利落,未折损启明半分风华,愈显得他遗世独立,清爽俊逸。启承关心地问,“里面伙食怎么样?”
“还可以。”启明说,“一切都好。”
“我昨天去南山墓园,替你给奶奶送一束花。”启承说,“回来时下了暴雪,大概是奶奶也为你抱不平吧。”
启明吃下一颗草莓,听启承絮絮叨叨,他打断弟弟的伤怀,问:“你上学怎么样?”
“刚考完期末,成绩不错。”启承说,“我加入了志愿者社团,寒假去育儿所参加志愿活动。”
“挺有规划。”启明说。
“爸爸说的。”启承垂下头,“我没有你聪明,不知道怎么拒绝爸爸……”
“为什么要拒绝?”启明说,“爸妈给你铺路,是好事。”他慢条斯理地刮干净盘子里的奶油,“别人家的孩子没有你这样得天独厚的资源。”
启承不懂启明的气定神闲,他问:“哥哥,你不会觉得我卑劣吗?”
“卑劣在哪里?”启明反问。
“你不喜欢爸妈,我和爸妈走得近……”启承说,“会不会让你觉得背叛?”
“什么背不背叛,我有那么幼稚吗?”启明推了推盘子,示意启承再给他盛一块草莓蛋糕,“你往上走,走到权力中央,才能给我提供帮助。你籍籍无名,忠心耿耿,对我有什么用呢?”
启承拿起塑料刀片,切一角蛋糕,放在盘中,推到启明面前。
“你是我弟弟,启承,我只有你一个弟弟。”启明说,“你不是工具、人脉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不需要你在我和爸妈之间选边站,我想要你过得好。”他端起盘子,继续吃蛋糕。
没吃两口,他隐约听见抽泣声,抬头,他的窝囊弟弟脑袋快要埋进胸腔,泪水扑簌坠落,浸湿裤子布料。启明叹气,抽一张纸巾递给启承,说:“哭什么。”
“我、”启承窘迫地抹眼泪,“我不是叛徒。”
“……没人说你是叛徒。”启明说。
“同学们都这么觉得。”启承尚且十六岁,还没过完青春期,他双臂叠放,蔫头耷脑地说,“他们说是爸妈偏心我,把哥哥送进监狱。”
启明哑然失笑:“他们不清楚内情,胡说你也信。”
启承吸了吸鼻子,说:“你不恨爸妈吗?还有爷爷?”
“人是复杂的。”启明说,“爸妈对我而言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至于爷爷……他有他的苦衷,我能理解。”他越过桌子,揉一把启承的脑袋,“你本来就不聪明,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省点脑细胞。”
青春期的少年自尊心强,启承将脸埋进肘弯,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启明吃完第二角草莓蛋糕,放下纸盘,说:“还有别的事吗?我回去了。”
“元旦快乐,哥哥。”启承说,“下个月我能来探望吗?给你送饺子。”
“来吧。”启明说,“不要哭鼻子。”
“嗯嗯。”启承不好意思地点头。
“剩下的蛋糕我拿走了,分给朋友们吃。”启明说,“替我谢谢陈姐姐。”
“好的。”启承收拾好蛋糕,提给启明,莫名冒出来一句,“我很喜欢麻雀。”
“它还记恨你吗?”启明问。
“我给它道歉了。”启承说,“它大度地原谅了我。”
“你们好好相处。”启明的语气像极了长辈,他抱着布袋,说,“下个月见。”遂操纵轮椅离开探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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