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
等伦道夫汇报结束后,他顿了片刻,问:“你认为有胜算吗?”
伦道夫摇了摇头:“卡特和李不用担心,但布朗和戴维斯一向反对政府权力扩张,一定会站在绿能那边,佩特罗是铁众合党,其他两位是中间派,但他们很看重首席大法官的意见。”
石像的纹路终于动了,下陷为深深的凹痕:“首席是前任铁路公司的法律顾问,在他职业生涯里,企业诉政府,从没有败诉的先例。”
伦道夫用沉默表示赞同。
“他没有松动的迹象?”
伦道夫摇了摇头:“没有,除了理念不合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很重视民意,现在民众也对法案颇为不满。物价在近几个月翻了三倍,流浪汉、乞讨问题越来越严重,商店的抢劫案频率也涨了1.5倍。”
“价格实在降不下来?”
“商务部长和贸易代表跟几家食品巨头谈判过几轮了,他们坚称这是维持生产的最低价格,”伦道夫说,“现在舆论都把饥饿跟法案挂钩了,昨天社交网络上发了一张图,法案变成一只秃鹫,抢走肉骨嶙峋的百姓手中的食物,转赞已经超过一百万。”
联首沉默下来,往后靠了靠,开口说:“绝对是她搞的鬼。”
没人开口反驳,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莫历。
“绿能公司的案子也是,”联首说,“这女人是个大麻烦。”
政论不同,相互攻讦是常事。但从联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感到脊骨发冷。
气氛凝重如沼泽中的泥浆,一点点将人裹挟进去,呼吸困难。
联首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一个个扫视过对面的人,下了最终定论:“我们要填充最高法院。”
房中的其他人怔住了。
宪法并没有规定大法官的数量,九个只是旧例。
如果将支持法案的大法官送进最高法院,将人数扩充到十三个、十五个,甚至十七个,夏厅将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人数过多了,”伊文说,“意见太不统一,会影响最高法院的效率。”
联首扯了扯嘴角:“他们又不会永远活着。”
现任大法官年纪普遍超过七十岁,首席已经七十八岁,衰老会延宕人的反应速度,一旦表现出不适于法庭审理的疲惫,即使不想退,民意也会逼他们退。再过几年,等前任大法官退休或是死亡,最高法院会回到九这个黄金数字,而此时,法院就全是拥护未民党的一派了。
伦道夫点点头,神情仍有一丝担忧:“可是,我们想接管司法权的意图太明显了,因为生活成本上升,支持率已经连续一个季度下滑,这时候再插手司法……”
联首站了起来,踱到办公桌前,眼睛望向房间里的第四个人:“那也没办法,我们必须保住法案。”
自从走进办公室,钟长诀一直静静站在沙发后。行政权和司法权,他都没有置喙的余地。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法案关系到西线的战事,而联首需要告诉他,自己为了军队的利益有多么坚定。
“舆论的压力太大了,”伦道夫用手揉了揉眉心,“物价、最高法院,还有托养所的杀人案……”
房间陷入了瞬间的寂静。军官枪杀平民,影响极为恶劣。经过反对党的暗中布局,案件已经沸沸扬扬,成为近期最热门的话题之一。有心人已经把案件和法案联系到了一起,打出了这样的标语:我们省下面包,将钱送给军队,让他们购买谋杀同胞的枪。
联首望向钟长诀:“枪决什么时候执行?”
钟长诀的声音有些干涩:“五周之后。”
联首挥了挥手:“太慢了,15号之前必须执行。”
钟长诀皱起眉头:“时间太仓促了,手续都走不完。”
近几十年,死刑的执行越来越艰难,手续也越来越繁琐,从判决到枪决,横跨几年时间。军队的程序更简洁,也没有如此快就执行的。
“枪决之后,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联首用语气表明,他丝毫没有商量的意图,“声明军队对这种败类绝不姑息,以后再有类似事件,一律从严从重处理。”
钟长诀对这个理念并无意见,但他对案件本身心存疑虑。原来以为,在枪决之前,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找到转圜的余地。如今看来,竟是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万一是冤案,他就是亲自将自己的士兵送上了刑场。
他皱眉凝思的时候,联首回到办公桌后,让私人秘书卡明斯叫夏厅的新闻负责人进来。这是个信号,表明与钟长诀有关的事务已经结束了。
钟长诀点头说了声“谢谢,联首阁下”,宣告自己的退席。与他同时出去的,还有副联首伊文。
走到主楼门口时,她望向钟长诀:“跟我一起回里兰吧,我想和你聊聊。”
钟长诀知道她有话要说,点头同意。
荷枪实弹的卫兵在左右缓行,雪水已经消融,春意从逐渐泛绿的草尖冒了出来。他们踏过草坪,走进车内。
车子开动后,伊文才开口。“你似乎对联首的决定不大满意。”
钟长诀的军靴沾上了草汁,空气中弥漫着一点泥土的腥气。“那你呢?”
伊文挑起了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
“你认为这么快就执行枪决,是正确的吗?”
“结局都注定了,追问过程还有意义吗?”
钟长诀的眼神变了。这句话就是明晃晃地昭示着,案件另有隐情。
“你知道什么?”钟长诀盯着她,“明说吧,你在车里肯定装了反监听设备,还担心什么?”
他不知道诘问副联首有没有意义,夏厅是一个整体,难道指望内部成员背叛利益集团吗?
伊文望向窗外,表情十分犹豫。
钟长诀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此事与弗里曼·贝肯有关。
如果案件另有隐情,提前枪决,那就是联首急着杀人灭口。能让领导人亲自插手一件凶杀案,肯定是牵扯到了核心利益成员。目前看来,只可能是联首的儿子。
“为什么?”钟长诀问,“他为什么要杀林所长?”
弗里曼·贝肯只是没有人性和底线,不是没有脑子。能提前将霍尔叫到现场,还偷配枪作为证据,说明他事先就想好了栽赃的步骤,做了规划才下手的。
托养所的所长跟他毫无利益纠葛,平白无故,为什么取人性命?而且还是在最高法院和夏厅对峙的关键时期?
本来民众已经怀疑夏厅要控制司法权,万一事情败露,不是直接把炮弹送到反对党手上?
钟长诀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伊文扭头望着他,眼神里有些欲说还休,许久,叹了口气。
钟长诀正了正神色。她还是决定开口了。
她问:“你知道弗里曼收养了个孩子吗?”
钟长诀还记得,联首的儿子找过自己,提出要收养战友的遗孤。“联首最后同意了?”
伊文点点头:“弗里曼在里兰买了间公寓,在他离开的时候,联首会派人来照顾那个孩子。”
钟长诀仍然云里雾里。这件事听起来没什么不妥,而且和托养所的所长似乎没关系。
尽管车内没有其他人,伊文仍然压低了声音:“原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伊文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想看到钟长诀的反应:“弗里曼的癖好。”
一瞬间,钟长诀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更不明白她脸上的尴尬和嫌恶从何而来。然后,突然地,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所有线都串联了起来。
他对收养那个孩子的执着,他冒着风险也要杀人的原因。
弗里曼·贝肯是恋童癖。
案件的脉络逐渐在钟长诀眼前浮现。
弗里曼·贝肯领养了孩子,放在基地附近的房子里。
军部现在是托养所最大的资助人,林弋阳经常去基地签字、交接。她记挂着那个孩子,于是想去他的新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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