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仙尊的崽跑了
因此这一洲也相对独立。
日子过得很快,四个月的时候,江随澜的肚子渐渐大了,衣服已经不能完全遮盖住了。他心里也有点奇怪,旁的女子怀孕,好像没有四个月就肚子这么大的,都是到六七个月了,才会这么明显。
想来想去,大约是血脉不完全是人的缘故吧。
洛洲与魔渊虽是两个极点,但魔气极盛,不输魔渊。之所以这里不怎么出魔修,是因为这儿的魔气只在洛洲特定的几个地方,一来那些地方十分危险,二来那些地方的魔气太浓,浓到不适宜人吸收修炼的地步。
齐牙城外的岷山,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江随澜岷山脚下搭了个屋子住着。
岷山是座怪山,常年被浓雾笼罩,山上没有人烟,没有动物,只有怪物。那些怪物未开灵智,但人只要进了其中,就是有去无回,会被吞噬殆尽。
不过虽离城近,但那雾如同一层屏障,保证怪物只在山上雾内活动,只要不进山,就不会遇险。
对旁人来说的必死之地,对于江随澜来说,因有魔龙跟随在侧,犹如无人之境。
魔龙刚开始与江随澜交流时,还磕磕绊绊,应是不常说话的缘故。时间久了,也说得越来越顺畅。它是不爱说话的,江随澜能感觉到。但是仿佛心有灵犀,每次江随澜需要有那么一个人陪他说说话的时候,魔龙就会适时开口。
修炼这事,魔龙也给了他许多指点。
魔龙也是化境,虽非人,但化境不是出生就有,而是修炼上去的。
单说如何突破迷境,他便告诉江随澜,除了要吸收足够的魔气,充盈丹田,打磨内丹之外,还要在思想上有所突破。
何为爱?
江随澜要想清楚这个问题。不必想对于天下众生来说,爱是什么,只要想,对于他来说,爱是什么。
打坐修炼时,魔龙就蜷在他周身,为他护法。
魔气擦过它的鳞片涌向江随澜时,会淡一些,叫江随澜吸收转化起来不那么难受。
一边吸收魔气,江随澜一边放空,脑中萦绕着这个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从宋从渡想到宝宝,从云片糕想到殷淮梦,从书楼想到雁歧山。怎么想都没有解。
一个周天循环完毕,江随澜睁开眼,与魔龙的竖瞳对上。他喃喃道:“我想不明白。”
他的眼眶微微一红,垂下眼睑,望着岷山上苍灰色的草,低声说:“我不可能修得到无境。生下孩子,我自己死是不要紧的,但我不想师尊也为此而死。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那天他当着两人的面,驳了狂扬,说孩子不是狂扬的。
只是想到师尊一无所知,可能会因这个孩子而死,到死还要以为这孩子是狂扬的,他就觉得难过。
想和师尊坦白,又开不了口。
仿佛是要挟的意味。这是你的孩子,你便要对我好之类。
或者是更怕,因为这是他的孩子,他便对他好。
想想,江随澜会觉得自己矫情,非要纯粹的、无疑的爱。他曾浸泡在那样的爱里,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若谎言没被拆穿,他会幸福地死去——反正那时他才初境,寿数到了头。
可偏偏那美好幸福如泡沫,一戳就碎了。
人一旦发现过往的完美是假象,便很难再相信完美真的存在。
酒楼长廊,殷淮梦对他剖白心迹那一刹,江随澜是动摇了的。只是始终没办法确信。是真的心悦吗?是真的爱吗?是他又错会了意思吗?
魔龙的爪子轻轻搭在他肩头,龙头在江随澜脸上蹭了一下。
“不要难过,我带你腾云吧。”
江随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现已知道,魔龙只会这一招。不舒服了,难过了,心情不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腾云来解决。
他抬手抚过魔龙粗粝的爪子,心中突然生了疑问,便问出来:“你会化人形吗?”
魔龙僵了僵,爪子收回去了,又乖又拘谨,点了点头,那声音在江随澜脑中,显出几分紧张和赧然:“会。不好看。”
“我想看,可以吗?”
沉默片刻,眼前的黑龙周身凝聚了如有实质的魔气,整条龙都被包裹在其中,良久,魔气逐渐散开,露出一个人影。
江随澜认认真真看他。
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头漆黑中编织着银色的长发,垂到腰际,散乱着。他垂着头,没有动。
“干嘛不看我?”江随澜笑道。
魔龙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瞳孔一如龙身时猩红,从前胸、脖颈到脸颊都满是龙鳞样的花纹。他又沉默地伸出手给江随澜看,那双手比平常男人的手还要大三分,骨节粗大,皮肤粗粝,苍黄色,伸不直,乍一看还是爪子的样子。放在人身上,的确违和。
“谁说过不好看吗?”江随澜温柔地牵他的手。
魔龙说:“狂扬。还有很多其他的……魔修。”
“不要听他们的,我觉得很好。”
魔龙点了点头,身体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
江随澜问:“你有名字吗?”
魔龙顿了顿,有点迟疑:“……小黑?”
江随澜忍不住一笑。
魔龙慢吞吞说:“你,小白,我,小黑。一直是这样叫的。”
“一直?”
魔龙点头。
“一直……是多久?”
魔龙说了一个笃定而准确的数字:“三百年。”
三百年前,琰洲陷落,成魔渊。
江随澜有些不敢相信:“你……是三百年前出生的?还是……”
魔龙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下天空:“三百年,和你,从上面下来。”
江随澜知道他这里的“你”,指的是白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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