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血祭
明明在可以称得上是灿烂娇艳的艳阳下,这潭水却仿佛凝结了一般,平静的没有丝毫涟漪,连不远处那源源不断的瀑布落下,流水的冲击也记不起丝毫的波澜。
一眼望去,幽深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要被其中的什么东西吸进去一般。
看着一个不稳直往水里栽的银月,克罗一把将他拉起,跌靠在克罗怀里的银月目光空洞一片,没有焦距,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一般,许久,才错愕的回过神,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克罗,莫名道:“大哥?怎么了?”
而克罗却面色凝重的看着池中的熳月。
“记住,不要瞎碰东西,也不好奇的乱看乱摸,尤其是这飞虹潭,如若失足掉进去,别说是你们了,连我也都别想活着出来。”
熳月一脸平静道,让人看不出情绪,那双墨色的眼瞳,不知是因为琉璃反光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呈现一片瑰丽的深紫色,眼瞳的深处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回旋着,深沉的。
“一会儿当湖面翻起巨浪的时候,不要抵抗,不要挣扎,也别主动往里跳,一切顺其自然,不能有太多杂念,也绝不能大脑空白什么都不想,若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那就牢牢记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要心中默念,只要坚定不移的相信心中所想,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五道一闪而过的淡紫光芒从湖心迅速飞了过来,中热猝不及防的被打中手腕,还不待众人看清,五道血色纷沓而至:“我的血会指引你们方向,记住这个味道,只要办完了你们要办的事,千万不要多做停留,顺着这个气息一路走回来便是,那里不是生灵能够久居的地方,时间久了,你们便会被那里侵蚀,变得不再是自己,甚至可能忘记自己是生是死,到了那时候,便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第151章 第五十九夜 渡魂路
第五十九夜 渡魂路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这个自古便被认为是杜撰出来的亡灵归处,不过是一个代名词而已,连自己这些个活了千万年的神魔和与自然共生的精灵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今竟被一个可以被称得上是活在世外桃源不问世事的民族超越,说的头头是道,就好像是自己亲身去过一般。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银月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而熳月却避重就轻的好笑道,一如当日回答熔夜:“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都不管诸位殿下的事儿,我说我想说的,你们可以选择信你们想信的,我没有强迫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做,所以你们也不必要求我给出一个为什么。”
“决定要去的人就站在潭边,不要看潭水,闭着眼睛也好是抬眼望天亦或者赏风景也好,心中一定要不断默念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可以不去,一会儿站远一些就好。”
话毕,便不愿再多费唇舌一般,幽深如一潭漩涡的紫眸闭合,双手在胸前飞快的变化着咒印,苍白的唇瓣快速的蠕动,繁复的咒语、古老生涩的词汇从唇瓣间流出。
服帖的衣袍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狂风鼓动,衣襟被撕开一个口子,白皙的胸膛在雪白的衣襟下几乎透明,下摆也被高高的拉起,露出象牙色的一双小腿,小臂也在被狂风鼓满的宽大袖袍中脱出,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散着、飞舞着,一直宛若一潭死水的潭面竟随着越来越快的咒印而开始渐渐生出涟漪。
倏地,熳月突然停下一切动作,口中的咒语也戛然而止,眼瞳猛的睁开,深紫一片,没有眼白的双眼空洞的让人不寒而栗,因为摸不清那双眼在何处汇聚的视线以及神情。
疯狂的鼓动衣袍、在周身横冲直撞的气流仿佛被极力压制牵引着汇聚到手腕,衣襟瞬间闭合,长发拉拢了下来,连下摆也贴合的垂落。
而那被迫压缩的狂风仿佛十分不满这禁锢,在手腕处横冲直撞,片刻,方才还白皙光洁的手腕瞬间血肉横飞,几道凌厉风刃的切口深可见骨,顿时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而熳月却一脸木然的看着自己刹那间伤痕累累的手腕,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像个精致的木偶、完美的机器。
鲜血蜂涌而出,顺着光洁的手腕滴落涟漪渐起的潭水。
一滴,两滴,三滴……
一时间,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方才才好不容易稍起的涟漪却因为这一滴滴跌落深潭的鲜血而瞬间平静,甚至比众人来之前还凝重压抑。
但他们知道两者是不同的,这是强者的敏锐,虽然同为过于诡异的安静,前者是死寂的危险,后者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倏地,还不待众人多想,湍急而下的瀑布冲刷着岩石和树枝,却猛地一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哗哗的倒流了回去。
众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不禁以为是眼花了,要不就是时间倒流了,让这足足千米高的瀑布瞬间倒流,谈何容易!
而与此同时,湖面也从平静瞬间达到了惊涛海量的地步,明明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湖泊,那水浪却仿佛像是海中大暴雨一般,一波波足有十米那么高,人前它的面前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自湖中心起,一波接着一波的靠近。
熔夜只觉眼前一花、身上一凉,匆忙间回头,看到刹那间被翻腾的湖水淹没的凌煦,耳边回想起熳月方才的话:不要抵抗,不要挣扎,一切顺其自然,不能有太多杂念,也绝不能大脑空白什么都不想,若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那就牢牢记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要心中默念,只要坚定不移的相信心中所想,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最重要的东西……坚信不疑的相信……
凌煦……凌煦……
对于自己而言,还有什么能比凌煦更重要?!身份?地位?名利?族人?呵,或许自己的心中曾经有过这些东西,可此刻,早已不知被遗弃在了何处!
凌煦……凌……煦……
“……我还可以爱么?……”
“……夜……”
夜……是谁?……
“……比起你的收剑,我更愿意你干脆也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刺下来算来……”
同生共死的……是谁?……
凌煦……是谁?……
“……那你……爱我么?……”
我……又是谁?……
天是混沌的,地也是混沌的,远处,天地一色,仿佛还没来得及分开,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头顶上灰蒙蒙的一片,像一个巨大的调色盘,黑、灰、白,又透着些许瑰红,杂乱无序却又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回旋着,交错着,像一个漩涡,一层层的堆砌重叠,给人以窒息的荒芜感,仿佛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存在的必要,连所谓的存在本身都仿佛会被吸进这个名为混沌的环境中。
可厚涂的晕染并不完整,大片大片的鲜红在这样一个压抑的天地间简直扎眼的窒息,本该同样荒芜的大地鲜艳却不生动,大朵大朵的红莲漫山遍野盛开怒放,密密麻麻,无孔不入的满目皆是,红的妖醴,红的压抑,红的触目惊心,仿佛用鲜血染成,用不落败,美丽,却让人无法欣赏。
所有的事物,无论是否具有生命,都逃不出这满目的红莲,岩缝、瀑布、悬崖峭壁,只要它存在,便被这红莲支配,仿佛与生俱来的烙印,只能顺从,却无法反抗。
红莲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即便是长在这大地上的,也不安分,根部深深的扎入泥土,舒展着、蔓延着,然后新的一朵便在空隙的地方破土,永不疲倦。
从红莲的海洋中穿梭走过,忘记了目的是什么,只是到处看看,虽然这景象除了红还是红,千篇一律的混沌和扎眼。
“你说这好好地,他怎么突然让我们出来看这红莲长得好不好?”
闻声,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还有一个人,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子,紫罗兰一般的眼瞳是这个世界少见的颜色,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同色的长发垂及腰际,一些被高高的简单束起,一些披散着,额前的些许碎发让人看着很是飘逸,倾长高挑的身段在简单却不失华贵的白衣紫纱的包裹下格外的硬挺俊朗。
总觉得这张脸,这个笑,这个人都太过熟悉,熟悉到对他知根知底却不知为何叫不出名字,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一般,话都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
见自己不说话,男子眉梢一挑:“怎么了?半天都不说话。”
摇了摇头,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直接问你“你是谁”?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和自己很熟,这么问,太过唐突,况且自己都说不清个所以然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昨天他突然跑过来拉着你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鬼鬼祟祟的,还偏偏不让我听。”
说着,男子仿佛有些不悦,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探究和不解,仿佛想要猜透其中的缘由。
“没说什么。”不是自己不想说,实在是自己也不知道男子说的到底是什么,尤其是这个所谓的“他”指的又是谁,况且和别人私下的谈话在不经过当事人的允许下直接告诉第三者实在是不礼貌,也就这么想挡过去。
男子闻言明显的神色一僵,看出自己敷衍的行为,紫眸有些高深墨色,冷笑了两声,仿佛不介意,但自己知道,他应该是往心里去了:“呵呵,无所谓,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我你也要瞒着了,果然是各自都出息了。”
“你别多想,真没什么的。”只能竭尽全力的打圆场,不禁想知道自己此刻是得多讨好的嘴脸,可男子却仿佛不领情,眼睛连瞟都不瞟一下就哼哼两声走在了前面。
看着男子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总有个疙瘩,不知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和他之间存有芥蒂,想要上前搭话,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或者准确的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可明明陌生,却不惧怕彷徨,反倒觉得如此熟悉……
犹豫着错过了搭话的时机,还是男子先开了腔:“真是奇了,这块石头上竟然没有红莲!”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炸裂,那么刺痛,那么尖锐,却偏偏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为什么,看着男子一脸孩子气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红莲丛中的某处。
不知是被这样的表情神态所感染,还是冥冥中有什么声音在催促这,不禁自己心下也有些跃跃欲试的雀跃和激动,快步跟了上去。
第152章 第六十夜 渡魂路2.0
第六十夜 渡魂路2.0
红莲丛中,是一块通体幽蓝的石头,其实说是石头也不然,材质与平时所见的那些差距甚大。
把它拿在手中,不似想象中的沉,亦或者说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仿佛风一吹就能飞走似的,透光性非常好,随便一星半点的亮堂它就能晶莹一片。
可即便如此也驱不散那一大片像是泼墨似的浓郁的化不开的幽蓝,边缘光滑圆润,像是被精心雕刻琢磨许久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大片大片的红莲,像是病毒一般无孔不入,却偏偏近不了它的身,自己才将他拿起来,那方才它所在的位置上瞬间绽放出一朵娇艳的、鲜红欲滴的红莲。
男子见状也不禁暗自称奇,打趣道:“真是一块儿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