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边开客栈
“都是我们的错,不该让这孩子练什么七绝剑,还害了玉衡。”云离上仙说着也别过了脸,红了眼眶:“甚至,还连累了整个昆仑派。”
“那玉衡的死……”柏溪有些不解。
一旁的徐玉衡开口道:“师兄走火入魔,我不忍心看他那么痛苦,堕入魔道,便以身殉剑,唤醒了他的意识。”
“所以徐玉衡的魂魄到不了黄泉,是因为他以身殉剑,成了剑灵,他就是剑,剑就是他。”冥君侧眸望着同样红了眼眶的柏溪,心里莫名一紧。
他深知柏溪的重情重义,当日东华帝君帝君为了了断他对长风的执念,出言伤他的情形,冥君更是历历在目。
柏溪如何情绪崩溃,如何伤心,他都是看在眼里。
白辞失踪,他也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只因为当初自己做摆渡人也是白辞提携的,他视之为亲人,冥君当日从石室中将柏溪救出来时,他口中还念着白辞的名字。
柏溪生来便受尽白眼,生活凄苦,却依旧乐观向上,善良待人,从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就连长风弃他而去他也不恨,还只是想着能见他一面就好。
如此一个重情义,心存大爱之人,便是所有神都欣慰的人,至情至性,至纯至灵。
冥君望着柏溪的眼神温柔至极,一如徐玉衡望着栗伯杨的眼神,充满了期许。
“玉衡那孩子与伯杨关系最亲最好,瞧着他师兄走火入魔,以身殉剑,我们都心痛不已,好不容易唤醒了伯杨的意识,我们不愿意他再走火入魔,也不愿意他再练七绝剑,可谁曾想,他醒来后就要找玉衡,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告诉他玉衡不在了,他便立时发了狂,误以为是我们为了逼迫他忘恩遗爱,练成七绝剑害死了玉衡,才有了今日之祸。”
紫阳真人叹息一声,迈步朝着栗伯杨走来,却在冥君的面前停下了,抱拳一礼道:“冥君,比起让他知道,是他自己杀害了玉衡,不妨就让他恨我们,还请冥君救救伯杨,救救他。”
冥君虚扶一把眼前的紫阳真人,随即瞧着被柏溪抱着的栗伯杨,颔首算是应下了。
冥君转身朝着栗伯杨走去,将七绝剑从他的手中拿开后,徐玉衡便立时消失,与栗伯杨的剑合二为一,冥君蹲在柏溪的面前,与柏溪交换了眼色,随即伸手抚上了栗伯杨的额头。
恰逢此时,箫声响起,而被冥君安抚住的栗伯杨立时睁开了眼睛,一掌打在冥君的胸口,夺过了他手中的剑便跃身而起,停在了紫青宫大殿的屋脊上。
风撩起了他的散乱的头发,他满是仇恨的眼神愈发的凶恶。
柏溪扶住被栗伯杨击中的冥君,有些的担忧的望着他,不过冥君好歹是神,栗伯杨伤不了他分毫,倒是栗伯杨,若是要除掉他冥君出手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要想保住栗伯杨,还不能伤害他便有些麻烦了。
箫声愈发的近了,而栗伯杨似乎也是受了箫声的影响,提剑便朝着紫阳真人而去。
冥君见势,随即亮出了锁魂链缠住了栗伯杨的腰,奈何此刻有了箫声做辅,栗伯杨似乎愈发的力大无穷,竟然想要徒手挣开冥君的锁魂链。
箫声越来越近,带着黑纱斗笠,身着黑色窄袖劲装的人出现在了紫青宫大殿的屋脊上,瞧着院中的情形,不由笑道:
“怎么,堂堂冥君,竟然叫一个凡人给束缚住了?”
第67章 七绝剑[4]
昆仑之巅上的风寒冷刺骨, 吹动着黑衣人用来遮面的黑纱, 却依旧看不真切他的脸。
唯有冥君眸色幽深, 直勾勾的看着那衣袂翩跹的黑衣人,握紧了手中拴着栗伯杨的锁魂链,束缚着想要挣脱开来的栗伯杨, 可那黑衣人的箫声再次响起,栗伯杨双眸泛着红光,顺着锁魂链而来,一掌打了过来。
柏溪见状, 立马与云离上仙一起, 亮出了兵器朝着那黑衣人而去。
那黑衣人却是有恃无恐一般吹奏着箫声, 躲开了柏溪与云离上仙的手中兵刃。
而被锁魂链束缚住的栗伯杨此刻也与冥君交上了手, 似乎那黑衣人是瞧准了冥君不会下死手要他的性命, 他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箫声悠扬, 蛊惑着已经发了狂的栗伯杨。
栗伯杨手中的的七绝剑因为他的断情绝义,忘恩遗爱而练的炉火纯青, 只要冥君不忍伤害栗伯杨,栗伯杨便有胜算。
就在云离上仙与黑衣人纠缠的片刻,柏溪手中的白泽剑便立时做好了准备,朝着那黑衣人便刺了过去。
黑纱下的黑衣人唇角微扬,在白泽剑快要靠近那一瞬立时消失,出现在了柏溪的背后,运足了功力, 朝着柏溪的后背便拍了出去。
柏溪意识到危险就在身后,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冥君拥进了怀中,而黑衣人那一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冥君的背上,震的冥君脸色一凛,鲜血立时沁出了嘴角。
柏溪惊讶将冥君紧紧抱着,想要挣脱出来,却被冥君死死地抱着,被冥君带着转身,浮屠业火便也在此刻朝着那黑衣人攻击而去。
柏溪惊讶将冥君紧紧抱着,想要挣脱出来,却被冥君死死地抱着,被冥君带着转身,浮屠业火便也在此刻朝着那黑衣人攻击而去。
那黑衣人被浮屠业火所包围,可瞧见冥君被打伤,得逞一笑,消失在了昆仑之巅。
而柏溪也抱着受伤的冥君稳稳的落到地上,自冥君护着他被伤时,柏溪便浑身都在发抖,没来由的害怕,只是将冥君紧紧抱着:
“冥君,冥君,你没事吧。”
“你无事,便好。”冥君侧眸望着柏溪,瞧着柏溪有些慌乱的眼神,没来由的勾了勾唇角,竟生出一丝笑意来。
可被锁魂链所束缚着的栗伯杨也立时挣开了冥君的锁魂链,朝着后殿廊上站着的紫阳真人攻击而去,柏溪大呼一声小心,却瞧见栗伯杨在台阶下便停了下来。
饶是他再用力,手中的七绝剑依旧不能近前一分。
“是徐玉衡,他是剑灵。”冥君轻声提点道。
柏溪微愣,只见冥君朝着他伸了手:“清心珠。”
柏溪回望着冥君的眼神,连忙将清心珠递到他的手中,冥君便借着清心珠的力量,将化身为剑灵的徐玉衡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张开了双臂站在栗伯杨的面前,使得他不能再往前。
瞧见徐玉衡显现的那一刻,原本双眸通红的栗伯杨竟然有些动摇,握着剑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眼中的血色渐渐消失,升腾起些许的氤氲之气。
“玉衡……”栗伯杨是欣喜,是悲戚的唤道,滚烫的热泪便滑落了眼眶。
哐啷一声,他手中的剑便立时落到了地上,栗伯杨冲上前想要将徐玉衡抱进怀里,却不想扑了空,从徐玉衡的身体中穿过,惹得栗伯杨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玉衡,玉衡……”栗伯杨唤着徐玉衡的名字,是悲戚,是不可置信,是满怀爱意,是不舍……
“师兄,玉衡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练剑了。”徐玉衡回身望着落泪的栗伯杨,扬唇一笑,轻声说道。
“不要,玉衡不要,师兄不能没有你。”栗伯杨疯了一般的朝着徐玉衡扑了过去,可依旧扑了空,脚下一滑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徐玉衡满是心疼的到栗伯杨身边。
他伸手想要扶起栗伯杨,却无论如何,徐玉衡的手,皆从栗伯杨的身体里穿过,无法扶住他。
“玉衡,告诉师兄,是不是他们逼死了你,师兄这就杀了他们为你报仇。”栗伯杨哭着,慌乱的却捡着就在面前的剑,却再次被徐玉衡站到了他的剑前:
“师兄,师兄,别这样,是我自愿的,师父师尊他们没有逼我,师兄,你醒过来就好了,不要再入魔了好不好?”
徐玉衡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劝解,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可因为徐玉衡的那两句话,栗伯杨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当日在石室中的片段,他也是这样握着剑,也剑尖刺进了徐玉衡的身体里。
血染红了徐玉衡的紫袍,可他却没喊一句疼,只是一只喊着师兄醒过来……
“啊——”栗伯杨握紧了手中的剑仰天一声嘶吼,涨红了脸,脖子里的青筋暴起,不过一瞬,原本的黑发便成了白发,一如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一般。
“是我杀了你……竟然是我杀了你……”栗伯杨红着一双眼,喃喃自语:“是我杀了玉衡,是我杀了你……”
“师兄,师兄……”徐玉衡有些慌乱的冲上前去,却从栗伯杨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此刻的栗伯杨握紧了手中的剑,竟然朝着自己的脖子横了过去。
冥君连忙抬手打掉了他手中的七绝剑,让他断了自尽这个念头,徐玉衡连忙站到栗伯杨的面前,伸手想要拂去他脸上的泪痕,却依旧无法触碰到他。
“对不起,对不起……”栗伯杨看着眼前的徐玉衡,眼泪扑簌簌的下落,他最亲爱的师弟,竟然会是他亲手杀害的,可他却以为是他师父为了逼他练成七绝剑而逼死了徐玉衡。
此刻竟然犯下大错,屠杀了昆仑派那么多师兄弟,他真是该死……
“师兄从来都说我是小哭包,可如今,师兄却成了哭包。”徐玉衡笑着说道,不舍的望着眼前的栗伯杨,笑意渐深,可眼中却包含热泪:“以后,我再也不会哭了,师兄也不哭好不好?”
“师兄不是故意的,玉衡,师兄爱你,师兄爱你,师兄不是要杀你的。”栗伯杨拼了命的想要将徐玉衡抱进怀里,可一次又一次的扑了空,却依旧不死心:
“你还在怪师兄,你在怪师兄是不是……师兄错了,师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师兄再也不说你是小哭包了,师兄会疼你,会很爱你的。”
“师兄……”徐玉衡轻唤一声,可这一次,栗伯杨却是真真实实的将徐玉衡抱进了怀里,就连徐玉衡也有些诧异。
而不远处的冥君在施法过后,因为先前中了一掌,此刻虚弱至极,只能借故靠在柏溪的身上,由柏溪抱着他。
柏溪拖着冥君的身体,搀扶着他走向前殿:“那徐玉衡怎么办,就让他一直待在剑里么?”
“他有投胎的机会,就看栗伯杨舍不舍得那把剑了。”冥君轻声说道,神色有些虚弱的往柏溪身上靠了靠:“歇息一下吧,等他们道别完了我们再回去。”
“你的身体还行么?”柏溪担忧的望着冥君:“我真是没用了,还连累冥君为我受伤。”
“你可知他是谁?”冥君望着柏溪,凝视许久才开口说道。
冥君脸色凝重,倒是让柏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摇了摇头。
“他回来了,魔族圣君君霆。”冥君轻声说着,柏溪甚是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是被冥君你封印在了雷泽池么?”
“此前东华来找我,便是告知我雷泽池异动,我前去查探时一切如常,也是前不久我才知道,魔族中人只要留下一魂一魄便能托生,只要届时托生之人愿以魂魄祭祀,便能召唤出君霆的元神,如此,即便是封印了他,也无济于事。”冥君望着柏溪时,神情严肃,看的柏溪胆战心惊的:
“那怎么办,如今你因为受伤,若是他……”
“不怕的,照今日的情况来看,君霆托生那人还不曾完全祭祀,他也不能完全占有那孩子的身体,不然,今日会是一场恶战。”冥君伸手抚上柏溪的脸颊,由着柏溪扶着他到蒲团上坐下。
冥君回头看了一眼这正殿塑的华清上神的像,不由一笑:“这石像可真丑。”
“冥君。”柏溪望着眼前的冥君,眼神中满是担忧,虽然冥君强撑着,可是他微白的脸色告诉柏溪,冥君的伤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