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边开客栈
冥君望着柏溪的笑脸,许久才道:“你与我,说说和长风的事吧。”
柏溪渐渐敛起笑容,别过脸:“为何冥君总让我说这个。”
“我想听。”冥君回答的言简意赅,柏溪垂首沉默着,冥君也不催着他,可他态度坚决,偏要柏溪再说一次他与长风的事。
柏溪叹息一声,抬首想要征询冥君能否不说,可是在看到冥君坚定的眼神时,柏溪叹息一声,这才缓缓开口:“长风他模样好,性子好,他待我更是好,有耐心,他教我识字,念书,习武……”
与上一次不同,此前柏溪说那些与长风的事时,是伴着难受的,脑海中想着的全是东华帝君当日说的那些话。
以至于说起有些亲密的事来,总有些让觉得有锥心之感,可如今再次面对冥君,说着那些话时,心里虽还有些疼,可到底释然了许多,且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不是此前在黄泉客栈遇见的东华帝君,仿佛眼前的冥君才是长风。
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深邃幽深,面对自己时的神情也是极为相似。
有那么一瞬,柏溪觉得眼前的冥君似乎就是长风……
柏溪将自己与长风从相遇到分别的事再次一一说给了冥君听,胸口的那颗心脏也在砰砰跳着,有些异样。
冥君在听完柏溪讲述的那些事时,有些他能回忆起来,有些却只能靠着他所说的来想象,随即伸手勾起柏溪的下颚,凑近道:
“你说长风第一次亲你时,你很欢喜,他是怎么亲你的?这样?”
冥君勾过柏溪的下颚刚要凑近,柏溪便立即别过脸躲开了:“冥君,这样不好……”
“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冥君欺身上前,勾住柏溪的下颌,根本不给柏溪逃脱的时间,凑近吻上。
柏溪的嘴唇温润,软软的,甚至还有些甜丝丝的味道,冥君一尝便上了瘾,将柏溪的唇瓣一直含住蹂躏着,柏溪伸手想要推开,奈何根本不敌冥君,越是抗拒,便越是让冥君不愿松开,将他按到在地上。
也不知是怎的,一向稳得住的冥君此刻竟然格外失态。
他分明就知道柏溪说的长风就是他,可他在柏溪的眼里却只能看到长风,看不到自己。
他在吃醋,吃自己的醋……
柏溪似乎知道自己越是挣扎,冥君便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放弃了挣扎,直到冥君觉得万事了,才将他松开。
“本君待你如何?”冥君对上柏溪那双冷淡的双眸,冷静的问道。
“待我好,冥君待我很好。”柏溪由衷的说着。
冥君为了他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替他挡下君霆的那一掌,冥君可以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冥君可以为他免去罪责,修缮黄泉客栈,冥君可以为他有求必应……
如此种种,柏溪不是忘恩的人,他如何能不记得。
“那本君要你爱我。”冥君钳制住柏溪的下颌,命令着。
“什么?”柏溪听着这话,不免有些惊讶。
“本君要你爱我,像爱着长风那样,爱我。”冥君的拇指摩挲过柏溪红肿的唇瓣,命令着。
柏溪甚是惊讶,也格外的不解,冥君是何等人物,他可是盘古后人,上古神祇,历经了万万年的一个神,竟然要自己爱他?
就像上一世的明月对他说的话一样,要他爱他。
“冥君与长风不同……”柏溪想要解释,可一开口,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方才他已经将冥君当做了长风。
柏溪的心里其实有一种期待,若是冥君便是长风该多好,他待自己那样好,就像长风对待自己一样,不求回报,况且自己的前世是爱他的,若是冥君是长风,这样一份情,他是无法拒绝的,可是……
“你还爱着东华?舍不下他?”冥君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多此一举,什么为了让柏溪放下执念,便让东华扮作长风去刺激柏溪,现在他就算想解释,也只怕会适得其反。
“不,我不爱他。”柏溪连忙解释着。
虽然柏溪觉得长风是东华帝君历劫时的一个身份,与自己相爱了,可他怎么都无法将长风和高冷的东华帝君相结合。
东华帝君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苟言笑,可偏偏他却是长风,这样柏溪也难受之极。
“那为何不肯爱我?”冥君再次问道:“我,还不如长风?”
“不是……”柏溪连忙摇头:“冥君与长风都待我好,虽然长风是东华帝君,可我不爱他,我只是觉得,我若轻易爱上你,会对不起长风,即便是他说出那些狠绝的话来,我依旧无法恨他。”
冥君听着柏溪的话,终究是长叹一声,轻抚着柏溪的额头,埋在了他的肩头。
虽然他明确了柏溪对他的情分,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可到底如今长风那个身份不能用了,他又舍不得强迫柏溪,此刻只能苦了自己。
人间有句话说的正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是如此了……
“陪本君去浩清池吧,本君想沐浴。”许久,冥君才开口说道。
柏溪轻应一声,随即推了推:“那……那你起来啊。”
冥君可不想起来,此刻将柏溪压在身下的感觉真是爽快,虽然不能表明身份相认,可能够这样抱着他,也是好事。
“本君再抱抱你。”冥君开口道。
柏溪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得由着冥君,谁让他是为了自己受伤呢。
谁让柏溪在听到冥君说,让自己爱他的时候,自己确实心动了呢?
不妨就舍下长风,试着去爱冥君?
冥君待他那样好,如此情深意重,他是真的不能辜负?
可就是因为如此,柏溪却也不想将冥君当做了长风的替身,这对冥君不公平。
“你要知道,在冥府,本君才是主,明白么?”忽的,冥君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柏溪有些不明所以,可冥君便立时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复杂。
随后,冥君便勾着柏溪的手一道出了寝殿,直往浩清池而去。
烟雾缭绕的浩清池旁,四面透风的凉亭挂着纱幔,被清风吹起,亭中的矮几上,一壶酒,两只酒杯,摆放的整整齐齐。
柏溪伺候着冥君宽衣,顺势将衣裳抱在自己怀里,看着冥君那结实的胸膛,柏溪只觉得脸上的温度渐渐高升。
摘下了发簪的发髻散在冥君的身后,遮住了紧实的后背,冥君迈步走下太近,踏进浩清池中,盘腿坐下,打坐运气。
浩清池的池水是天然的温泉,冥君前来浩清池并非是为了沐浴,而是为了修行,尤其是在温水之中,对于此前受的伤也是大有益处。
柏溪坐在亭中,瞧着那渐渐隐匿在烟雾中的冥君,忽的想起当年的长盛宴上,他误打误撞入了长生殿,第一次见冥君便是在这里。
一想到当日的情形,柏溪便不由的勾唇笑着。
当时的冥君气势凛冽,哪像现在这样平易近人呢?
柏溪想着,见到冥君从烟雾中站了起来,连忙抱着新衣服出了凉亭,站到台阶前等着冥君。
冥君周身的烟雾渐渐散去,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后背,柏溪刚唤了一声,便瞧见了冥君后腰上,被湿发遮住若隐若现的红色彼岸花印记。
那鲜红似血的颜色,格外夺目。
柏溪惊讶至极,一颗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不管不顾的跳下浩清池,伸手拨开了冥君的湿发,将那印记瞧了个真切。
如此熟悉的印记……
是他找了五百年的印记……
如今竟然在冥君的身上出现……
第70章 妖王娶亲[2]
柏溪原本平复的心, 此刻被眼前冥君后腰上的印记再次翻腾起风浪来。
他执着了五百多年的长风, 在东华帝君一番话后释怀, 可没想到如今却又出现了,而自己还在纠结什么和冥君在一起会对不起长风。
却不想长风与冥君竟然是同一个人……
冥君似乎也察觉到了柏溪的不对劲,连忙捉住了柏溪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 可当他抬眸望着自己的时候,却被他通红的双眸,震的心口一窒,脸色阴郁:
“怎么了?”
“聂长风……”柏溪自嘲的喊了一声。
冥君的手微顿, 躲开了柏溪那直勾勾的视线, 却依旧被柏溪捏住下颌扳回了正脸, 与他对视着:
“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冥君对上柏溪的双眸, 认真的回答着。
“那为什么东华帝君会自称是长风, 为什么他会对我说出那些话?”柏溪丝毫不避让冥君的视线, 直勾勾的盯着。
这样直逼内心的质问让冥君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曾让他说那样话,若非是他, 我也不会想起,我才是长风。”
“这么解释有意义么?”被长风的抛弃,以及当初东华帝君的那些话此刻也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种屈辱感犹如潮汐一般将他包围着,由不得他有一丝后退的机会。
他便是那么不要脸面的人,真正是应了东华帝君的那句话了。
“身为神,便能如此戏耍一个凡人的感情么?就算你是冥府之主, 便能视我为所有物,任由你摆布不成?”热泪滚落柏溪的眼眶,瞧的冥君心头一紧: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柏溪含泪笑着问道:“你说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是长风,为什么还要东华帝君来冒充,既然你想让我对长风死心,自己来开口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借他人之口来告诉我。”
“这五百年,我并不在冥府……”冥君刚要开口解释,便被柏溪将话头抢了过去:
“当然了,这五百年我在冥府,你既然不愿见到我,又怎么会出现?不然,怎么过了五百你你才突然出现,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来接近我,看我的笑话。”
此刻的冥君,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柏溪才会选择原谅。
柏溪望着哑口无言的冥君,心底的悲戚与怒意更是油然而生,将手中捧着的衣裳塞进冥君的怀里后,转身便离开了浩清池,出了长生殿。
等到冥君追出长生殿,前去黄泉客栈的时候,却听到倾玉说柏溪一脸阴沉的出了黄泉客栈,他们喊他也没听见。
冥君这才觉得大事不妙,追出了黄泉客栈,却怎么都找不到柏溪的影子。
万妖岭的山顶上,冷风撩起了他散在身后的黑发,一身红衣,倒是与身边白衣白发的雪牙成了鲜明的对比。
雪牙一副含笑的模样抱臂看着他,又凑近看着柏溪那双隐含着怒气的双眸,笑意愈发的浓了:“阿溪找到长风了,难道不高兴么?”
柏溪抬眸望着雪牙,看着他那笑盈盈的模样,心情也好了不少:“是找到长风了,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若是从前,我会很开心,可是先……”
“从前跟现在有什么不同么?只要阿溪找到了长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生气啊。”雪牙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由的皱了眉。
柏溪看着雪牙那副乖巧的模样,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雪牙总是能宽我的心。”
“因为你是我喜欢的阿溪啊。”雪牙笑着将柏溪拥进自己的怀里:“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背叛你,我会永远喜欢你,永远都支持你。”
柏溪靠在雪牙怀中的身体有些僵硬,又听着他那些似晃似乎告白的话,渐渐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雪牙,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