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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狐狸

作者:阿辞姑娘 时间:2020-10-30 15:18:34 标签:甜文 灵异神怪 东方玄幻 因缘邂逅

  彼时宴宁还趴在桌上自言自语, 过了会后又说肚子饿,想要吃点东西,虞荣遍让人去准备了些食物端过来,那些刺客就伪装成端菜婢女,待接近宴宁后便猛地拔出短匕朝他刺去。
  刺客的动作太快, 即使虞荣和宴宁挨得很近也来不及救他, 更重要的是, 那匕首锋刃上折射着诡谲发暗的寒光——匕首淬了毒。
  虞荣只能眼睁睁地刺客将匕首刺向虞荣的胸膛。
  然尔出乎他意料的是, 那匕首只划开了宴宁的外衫, 刃尖触及看似柔软的赭红内衫后就像是碰上了铁网,再也无法前进。
  而宴宁垂眸看着顶在自己胸前的匕首也愣住了, 刺客更是错愕万分,等回过神来后又马上朝宴宁的脖颈挥砍去,可是他已经错过了杀死宴宁的最好时机。于是那匕首的锋刃还未碰上宴宁,刺客便被虞荣一脚踢飞至大堂中央。
  其余刺客见到伪装成端菜婢女的刺客已然失败,便从窗户和回廊跃进大厅, 亮出武器杀向宴宁。
  八珍楼毕竟不是王府,这里守卫薄弱, 王府几个侍卫又寡不敌众负了些伤,纰漏百出, 没有完全护住宴宁, 以至于宴宁后面又被刺客砍了几刀。
  虞荣是离宴宁最近的人, 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刀剑的确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宴宁身上, 力道很大, 宴宁也痛呼了几声,他原先穿出来的那件黑色外衫被砍成了褴褛破布,但里面的赭红衣裳确是完好无损,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回忆着那时的情景,虞荣眉头拧着:“等我们将刺客悉数制服后,王爷就去了厢房,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
  宇文猛听完他的话略微一顿,继而问道:“那身红衣,是你们王爷一直穿的衣衫吗?”
  “那红衣是卞公子留下来的。”虞荣苦笑着说,“王爷和卞公子去安河的前一夜,送了王爷这一身衣衫,而卞公子离开后,王爷每次出门都要穿着这身衣衫,若不是因为要换洗,恐怕公子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那红衣睡。”
  宇文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等明日宴宁王爷醒后,我再来见他。”
  说完,宇文猛也抱着漠尘离开了大厅。
  八珍楼是宴宁出资修建的小楼,整座小楼都只供他一人使用,里面休憩的厢房很多,随便拎出一间就能入住。而宇文猛路过他今日和漠尘欢爱的厢房时脚步微停,但最后还是推门进了隔壁的厢房。
  进屋后,宇文猛将漠尘放到床榻上,问他:“想洗澡吗?”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用法诀直接清除身上的污垢,不一定非得通过沐浴才行,但沐浴更像是一种习惯,有空且闲的时候,当然还是沐浴比较好。
  从离开宅院后便一直沉默的漠尘听了这话也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宇文猛也沉默着,随后转身走向八宝圆桌——他想给自己倒杯茶。宇文猛思考事情的时候,往往会拿着茶杯,一边茗茶,一边想事。
  不过这会儿宇文猛刚转过身,他身后就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双臂环着他的腰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宇文猛身体微僵,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拳。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漠尘带闷闷不乐的声音:“将军……”
  “怎么了?”宇文猛抬手盖住漠尘箍在他腰上的手指,听出了漠尘声音里的害怕与难过。
  果然,小狐狸还是会怕他的。
  漠尘又带着些难过的语气开口,说:“将军,我们帮王爷找到人后,就回去吧。”
  “嗯。”宇文猛淡淡道。
  漠尘听着宇文猛这漫不经意的回答,觉得男人肯定是没懂自己的意思,便绕到他面前,蹙着眉认真道:“将军呀,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也不出来做好事了。”
  这句话就让宇文猛有些愕然了,他也微微皱眉,问漠尘:“为什么?你不想成仙了吗?”
  “我想啊……我想和将军一直在一起的。”漠尘语气怏怏,愁眉不展的,小脸上满是担心,还有宇文猛一直不想看见的恐惧和害怕,“可是将军你是神仙啊,神仙是不能干预人间界的事的,那个骨墨说的对,你会遭天谴的。”
  这些日子,漠尘每天都和宇文猛待在一起,他觉得这是他从记事以来最幸福的日子,但就因为太乐不思蜀了,漠尘差点都忘了宇文猛和他是不一样的。
  就拿今夜来说,宇文猛灭了那红瓷收藏屋里的火,如果那火按着原本的途径是烧不死的人,那宇文猛灭了就灭了;可如果那火今夜一定会带走几个人,宇文猛岂不是救下了他们?
  假如宇文猛因此欠下业债,之后天界追责,他要该怎么办?
  漠尘很怕宇文猛被天界的人抓走,逼迫他们两人分开,或是天道降下天劫谴责宇文猛,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越想越害怕,现在便抱着宇文猛的腰可怜巴巴地央求他:“将军,我们回博物洲去吧,我会每日去洲上找花树浇水的。或者回小竹楼,我们就一直待在那吧?再或者……或者我们去镇魔塔?我看云枝上仙那有好多书,我帮他理书,也算是做好事吧?”
  其实若不是因为他们已经答应了宴宁小王爷一定要帮他找到那位卞公子,漠尘现在就想拉着宇文猛跑了。
  而宇文猛听着他的话怔忡着,有些不太敢相信原来这就是小狐狸一直在害怕的事,但是他心里的确是在欣喜,欣喜小狐狸害怕的并不是他。
  他喉结滚了两下,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喑哑:“那样功德树的叶子,会长的很慢,也许一百年都不一定能长得齐。”
  “没关系的。”漠尘只怕宇文猛不肯答应他,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还站直了保证道,“功德树的叶子总会长齐的,我会努力修炼,努力不靠功德树渡劫的,将军你要相信我。”
  宇文猛扯了扯唇角,低声道:“好,我相信你。”
  漠尘得了他的保证后,脸上的担忧的神色才褪去,绽了笑颜说:“那我们一帮宴宁小王爷找到人后,就回去?”
  宇文猛还是笑着,说:“好。”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漠尘眼里,宇文将军近几日是特别俊的,更别说他们今日还偷偷在厢房里“私定终身”了,此时被男人这样温柔地凝视着,他的脸就有些红,低着脑袋说:“那将军……我现在想沐浴可以吗?”
  方才漠尘心里藏着事当然没空去想其他事,现在事情解决了,他却反悔说想沐浴,漠尘自己都觉得他是有些过分的。
  但是男人却愿意包容他所有的任性,不管他提怎样的要求,都是宠溺地说:“好。”
  于是漠尘又肥了点胆儿,仰起小脸说:“我一会还想梳毛毛,可我梳不到脑袋上的毛毛,将军你可以帮我梳吗?”
  漠尘听人说过多梳梳头发,头发就能长得快,他老是被那个骨墨说丑,漠尘便想也给自己梳毛,希望这样能让毛毛长得快些。
  可他也没忘记上次宇文猛给自己梳毛梳得是有多丑,所以他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又小声地求着宇文猛说:“将军……你帮我梳好看一点嘛。”
  “好,我把镜子放在你面前,给你看着梳好不好?”宇文猛勾着唇,替漠尘理了理耳旁的散发。
  “好啊好啊。”漠尘眼睛蓦地亮起,点头如捣蒜应道。
  宇文猛见他这样便差人送来了一盆热水,让漠尘变回小狐狸的模样给他洗澡,毕竟如果漠尘是人形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坐怀不乱。
  而漠尘泡在热乎乎的水里,由宇文猛伺候着洗澡,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哪怕狐狸小脸上满是白毛,也能看出他现在十分高兴。
  宇文猛掬水往他身上浇着,皂豆的香气随着腾腾的白雾热气在屋里散开,被宇文猛嗅到时叫他又怔忪了一会,继而垂眸望着在他面前毫无防备摊着白肚皮的小狐狸,缓缓道:“……漠尘。”
  “嗯?”漠尘听见男人唤自己,便睁开眼睛答应。他黑漉漉的眼珠像是琉璃似的,灵动又漂亮,里头倒映着烛光和宇文猛的身影,他微微歪着脑袋,狐吻两旁的胡须沾着些水珠,随着他说话时一起颤动:“什么事呀,将军?”
  “你不问我……”宇文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小狐狸听了他和骨墨的那些话,就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冷漠无情吗?


第45章
  其实和骨墨对峙说着那些话的时候感觉威风又霸气,可是说完宇文猛心里并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情。
  他当然也会在乎那些人。
  即使他们对他来说不过是人间界的凡人, 是芸芸众生里一个无足轻重的生命, 但宇文猛并不会就因此而轻视他们。
  他是仙, 为仙者,自当是该心系终生的。
  然而他始终不能像云采夜、歩医、酒嶷或是仙界任何一个人那样,对凡人有太多的怜悯之情。
  宇文猛向来都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人, 漠尘从没见过他这样犹豫再三话说了头便没了尾巴的模样,不禁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片刻后又问道:“问你什么呀,将军?”
  小狐狸原先是摊着白肚皮的,六只粉嫩嫩的乃乃都露在外面, 刚才宇文猛给他擦皂豆时还摸到了好几次,每次一蹭过小狐狸的身子就会跟着软软地颤一下,偶尔被弄得难受了还会哼哼两下。这会儿他见宇文猛和平时似乎有些不同, 便把身体翻了过来,扒拉着四肢在小木盆里晃晃地游到宇文猛面前,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手背, 随后把头搭在上面,就等着宇文猛和他说话。
  宇文猛见漠尘还是如往日那样与他亲近,动作习惯自然毫无芥蒂,显然是真的一点也没把他和骨墨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他不由地嘲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了那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感情。
  他沉默片刻, 便垂下眼睛望着漠尘, 拎着他的前肢将小狐狸从水里捞起, 裹在一旁早就备好的毯子里给他擦着身体,顺道开口说:“我和骨墨说的那些话,你听了后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漠尘蹲坐在床榻上,两只前肢杵在身前,模样乖巧又温驯,偶尔会被宇文猛揩拭的动作弄得往一旁偏偏身子,闻言仔细回忆了下宇文猛和骨墨到底说了哪些话,而后有些疑惑地反问宇文猛:“可是将军你不该就是这样的吗?”
  宇文猛手上的动作微顿,目光对上漠尘的。
  漠尘又继续说:“我在话本子里看到过,说是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古往的将军英雄,手上都沾有鲜血,可也他们承受旁人所不能受之痛,至于他们所作究竟是对是错,是没有人可以评判的。”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有谁会喜欢杀人呢?这当然不是说杀得人越多,那个人便不再是罪人了,只是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下杀人。
  战场上的士兵杀敌卫国,你能说他有罪吗?他也不想双手沾满鲜血,但是他不杀,敌国就要来杀他的亲人,他的同胞。
  之所以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那是因为这些人背负的鲜血太重,他们必须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坚毅意志,才能不被那些愧疚所压垮。
  战场上,只有无情的人才能活下去。
  如果能够选择,又有谁会愿意让双手沾上同类炽热的鲜血?
  漠尘很认真地说:“如果有天我做错事了,将军你要……替天行道,我也绝不会恨你的。”
  “还替天行道。”宇文猛嗤笑一声,扯扯唇角,握着漠尘软软的肉垫捏了捏,“你这小爪子能做什么?”
  不是宇文猛看不起漠尘,他是真的觉得这小狐狸连杀只鸡都不敢,勾唇道:“刚想夸你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全是些废书,现在又说些傻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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