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他是正宫娘娘
天书幻象把手一挥,半空中那一树一藤缠绕的幻象,自根须处渐渐长作一团。
“共识契圆满,道侣无法再解除契约。由于道侣未曾灵肉结合,此契未向同生共死契转化,将由识神发祥之处,也就是根须元神处,打开元神互通的通道。此时藤比树强势,增加夺舍风险。”
听天书幻象说来,一如强大的藤会汲取树的养料取而代之,他俩这个特殊的契约,判定白语冰的意志更强,便让白语冰的元神,入住凤羽嘉这个原本强势、且提出结契的躯壳,以此纠正误差。
因此,两人从元神到识神,整个儿换了躯壳。本来共神契是能自如互换元神的,奈何他俩又失去了默契,元神只能困在对方的躯壳内。要想再一次换回元神,除非用同生共死契来取代此契。
白语冰挠着一头红发,直白地问道:“也就是说,我俩不能只是神交,还需要圆房吗?”
“……”凤羽嘉命他收了《天书》,深感造化弄人,手抚额角,坐在鸟巢里陷入了深思。
“怎么着,圣前,是我抱你呢,还是你抱我——你老人家给一句痛快话。”
凤羽嘉无言地看白语冰。这不是谁抱谁的问题。何况,谁抱谁,到头来还不是在抱自己。
白语冰见此鸟不言语,催促道:“哎,赶紧的,这就好似我夺了你的舍,你四十多亿年的修为全归我了。我却又用不上。我可不想占你便宜啊。我才造出战甲,还没来得及享受,还是我自己的躯壳用着称心。再磨蹭下去,你那百鸟宫无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刺儿,你说是不是?”
化血鲮晶木只道:“别问我,我不知道。你二人随意,太伤眼,我的识神回仙界了。”
白语冰又催凤羽嘉,凤羽嘉揉着太阳穴,难得诚实地说道:“我心里有点乱。”
“是不是心魔痨儿闹你了?”白语冰也知晓自己躯壳里的情形有多糟。只怕心魔痨儿告知凤羽嘉,宵行的元神早已灰飞烟灭。他的声音不觉温柔了几分,也不再强迫凤羽嘉下决心。
凤羽嘉摇了摇头,自打他和白语冰结共识契,修复了心牢,心牢的结界便厚实了许多。
他只能感知到那痨儿在心牢里,却全然感知不到痨儿说话。
他对白语冰道:“心牢比之前牢固,以后你可以安心修炼内丹了。”
“那也要我的元神回得去才行。”白语冰试试探探地,伸手爱抚凤羽嘉的银发。
凤羽嘉并未抗拒,这本来就是白语冰的躯壳,倏地问道:“白答应,那些念呢?”
“你说那些戴面具的虫子?”白语冰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腰道,“自然是被小爷我除去了。”
凤羽嘉倒抽一口凉气,这小龙对自己的躯壳竟也下去手:“你到底是谁?”
“北海龙王世子,白语冰。”白语冰也觉自己不像话,一开始宁死也不想做嫔妃,到如今竟要表演自己抱自己。可凤羽嘉这个脆弱的情状,竟令他生出爱怜之意,这么着牺牲色相也不是不行。
“白语冰,我不想和你如此作为。你若是宵行,你便承认。你若不是宵行,我也不想伤你。是我之前想得太少了,我等了四十余亿年。我和宵行的心境多少有些变化。就算你是宵行,我一时半会,也未必能接受你。就算你是宵行,你也不能如此隐瞒我、戏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白语冰心道:“妈妈的,宵行的元神已毁。修真界那个是假的,只是躯壳,我能对你讲吗?”
这一念疏忽,他二人本已结契,凤羽嘉恰以识神捕捉住,当即出声问道:“此话当真?”
“……”事已至此,白语冰再瞒不住,挑了宵行元神崩毁那一刹的记忆,以识神传递过去。
凤羽嘉怔了良久,垂下霜睫,低声问道:“为何只有一刹的记忆,宵行的元神是何人所毁?”
白语冰道:“圣前,不是我想瞒着你,就你如今这个情状,说多了我怕你接受不了。别的我暂时不能奉告,我自己还没弄明白呢。我本打算回一趟仙界,哎妈,你我先把元神换回来再说罢。”
☆、共神(二)
陷在宵行元神崩毁的记忆里, 凤羽嘉几乎是一动不动, 充分诠释了何为坐怀不乱、呆若木鸡。
白语冰搂着这鸟儿,把怀中人按在胸膛上,低头吻凉软的银发, 心中也十分惨淡。
同为男子也就罢了, 说到底,这是他自己的躯壳,圆房说得轻巧,真下手却难。
他心目内观, 隔着识海半透明的屏障感知,凤羽嘉全没把心放在此处,始终在思索宵行之死。
有那么一瞬, 他分明感到,凤羽嘉活腻了,萌生了死志,竟在冷静地安排后事。
凤羽嘉最牵挂三件事, 一是《山河社稷图》尚未修复完毕, 如何抵挡即将到来的无量大劫;二是朱雀陵光神君能否代替自己统领羽族;三是如何处置修真界的沈止念和来历不明的假宵行。
“……”白语冰替凤羽嘉心累,这位神界大佬想给龙祖宵行殉情, 还得先谋划好一切。
他吻至凤羽嘉耳郭处时,凤羽嘉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圆房换回躯壳,以便周全那三件事。
但凤羽嘉又在为他考虑,圆房之后, 彼此会结成同生共死契,自己死了,他如何继续活下去。
白语冰从前对凤羽嘉不乏误解。时至今日,能感知到凤羽嘉的识神,他才发觉这鸟确是纯善。
他忍不住感慨道:“圣前,你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岁数,怎么还这么可爱?”
凤羽嘉神思散乱地“嗯”了一声,抬起眼看他,犹在琢磨以后如何解除同生共死契。
白语冰心底一片清凉。以往他喜欢气一气这鸟,再逗一逗这鸟,大约是一种较浅显的好感。
此时,好感似更上一层楼,成为了一种不忍再欺负对方的爱怜,一时竟令他无欲无求。
他松开搂抱的手,深沉地对凤羽嘉道:“圣前,这可如何是好呢?哎,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凤羽嘉已察觉他对自己有意,听他亲口说出来,却还是一怔:“我说过了,你我……”
“就像父母喜欢儿女,”白语冰一定要和凤羽嘉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圣前你是太阳之气育成的鸟儿,未尝过被父母疼爱的滋味罢?这么样好啦,从今往后,就由我罩着你,给你当爹罢!”
“……白语冰。”凤羽嘉咬牙切齿,却依旧不失仪态,以至于像是个深情款款的模样。
白语冰哈哈大笑:“圣前你不必太过感动,实在无以为报,就大大方方叫我一声爹罢。”
凤羽嘉伸手来拿他。两人拆了会儿招,单论招式,白语冰发觉,此鸟还是以法术见长。
“本世子欺男霸女,其实也是有底线的。小凤儿,你这般醒着,本世子实在下不去手。”
白语冰一手逮住凤羽嘉双腕,一手遮住凤羽嘉的双眸,如此这般,将此鸟困在怀内。
耳鬓厮磨,他像是在说给对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知晓你对我无意,这是我自己的躯壳,我对我自己做一些事。等你一觉醒来,你就会回到你自己的躯壳里,我不会让你受辱。”
凤羽嘉挣了一挣,哪里是内丹真元充沛的他的对手,只得口吻严厉稍许,以积威震慑他道:
“白语冰,你的所作所为,正在使我受辱。你在我的躯壳内,而我是太阳之气育成的第一只凤凰,天下羽族之祖。我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毫无担当、伤害一条小海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白语冰笑道:“胡说八道!当初强抢我入宫的不就是你吗?你对我有欲望,我对你也不乏好感。咱们这个,你情我愿,就叫露水情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桥归桥路归路,也没谁伤害谁。”
话说到此处,他寻思着如何令此鸟失去神志。凤羽嘉的许多法术,他不会使。释放威压罢,又怕威压太盛,损伤了凤羽嘉的元神。思来想去,他也只有对自己的躯壳下手,强行打晕此鸟。
凤羽嘉情知大事不妙。这小龙看似散漫,倔起来却十头牛也拉不回,连共识契也会为之更改。
“且慢!白语冰,你听我一言,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就是换回躯壳吗,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你且听我说……我对你并非无意,只不过,我等待宵行已久,一时无法接纳你。”
凤羽嘉拗不过白语冰,强行扭转己意,循循善诱地道:“听我说,你不能打晕我,结同生共死契没这么简单。你我须情投意合,如此才能灵肉结合。否则,你就是抱了你自己,我也回不去。”
白语冰一扫凤羽嘉的识神,这倒也不是谎话。同生共死契,须得在结合时提出结契。
他撒开两手,瘫在鸟巢里,大叫道:“妈妈的,这么费劲!”
“给我一点时间,”凤羽嘉如劫后余生,只把他当妃子哄,俯身温柔地爱抚他的脸颊,大有缱绻之意,“到时候,由我来抱我自己的躯壳。白答应,你如此忠心待我,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语冰忽觉微妙,想起最初凤羽嘉那好似出于礼仪的调情,还有一丝丝不爽。
凤羽嘉掌握了话语权,决心缓和尴尬的气氛,给这小龙一点甜头,环视周遭说道:
“洪荒初时,这丹穴山本是一处洞天福地,你想不想看此处原本的样貌?”
白语冰心灰意懒,敷衍地应了一声。凤羽嘉教他祭出九霄琴,又手把手传他回光术。
此处鲜少有动静,回光术运转得极快。凤羽嘉如此教白语冰,发觉这小龙天资极慧。幸而对方使用九霄琴须与他有共识。不然这小龙只要有一点歹心,当真便能占据他的躯壳,从此作威作福。
琴弦拨动,金光闪过。山洞内显出幻象,仿佛恢复了生机。奇花异草无数,景色清幽至极。
尤其是岩厅一壁的汤池,数株巨大的阔叶花卉,垂首而立。阔叶若门徐徐舒合。那些花卉色白,状如一串串吊铃,根须汲取池中水,花卉便往下洒落晶帘般的水珠,乃是个沐浴的绝佳去处。
池中还有许多水生的花叶,沾了水珠,熠熠闪动着光色,如梦似幻,令人生出喜爱之意。
白语冰看得心旷神怡,忽见一青衣女童掠上阔叶,又顺着叶尖滑落至池水里。
凤羽嘉微然一笑:“那是玉华年幼时的模样。”
白语冰便也笑道:“原来皇贵妃娘娘,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说着话,他又见凤羽嘉的幻象出现在池边。凤羽嘉的幻象捞起那女童,替她仔细地梳洗青羽。
这时,宵行的幻象身穿战甲步入岩厅,悄然摸至凤羽嘉的幻象后方,猛将这一凤一青鸾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