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他是正宫娘娘
“好一个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赤霞真君饶有兴致地看着凤羽嘉,“圣前你自己想清了么?”
凤羽嘉微一怔,微然一笑:“看出来了?”
赤霞真君笑道:“白答应哪能说出这些话?那小世子鬼精鬼精的,像这般朋友需要安慰,决计会义愤填膺,数落朱雀陵光的不是,替我出一口气,再调侃地问我,喜欢的为何不是摩空真君。”
凤羽嘉无奈地摇了摇头,换躯壳的事太曲折,不多做解释:“累了,借他的躯壳歇一歇。”
“还好我没让圣前你给我端茶递水。”赤霞真君抚着胸口,做出心有余悸的模样。
“未尝不可,”凤羽嘉替他斟酒,“今日一叙颇获益,暂替我遮掩,我要在宫中微服私访。”
赤霞真君忽然十分同情其他妃子,这一龙一凤不知玩的是什么花样,真个令人防不胜防。
尊卑身份互换,赤霞真君夸张地狗腿道:“好的圣前,没问题圣前,还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嗯,给我再酿一壶酒,不必声张,也无须太过铺张,喝了能动情便好。”
见惯男女之事如赤霞真君,听闻此话,也险些没摔了酒盏儿,这究竟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花样。
千言万语到嘴边,赤霞真君强行淡定,说笑道:“我们金桐宫是要有正宫娘娘了么?”
凤羽嘉“啊”了一声,算是承认,面颊微红,神色却是一派泰然:“若事成,记你头等功。”
☆、共神(五)
赤霞真君回宫酿酒, 凤羽嘉也回房用膳。
白语冰这躯壳须得进食。按凤羽嘉原先的习性, 赤霞真君命飞奴取了练实熬粥来吃。
然而,躯壳的口味不同。清香可口的练实,滋味太过寡淡, 还须小菜下饭。
他有意替白语冰调理身体, 挑了几样增补元气的草木药食,让飞奴督促尚膳院去做。
这飞奴名叫兜兜儿,从前在人界,本是一只信鸽, 因可怜途中窥见的穷书生,它把主人家喂它的五谷藏在嗉囊里,飞去周济这书生。后来主人家嫌它消瘦且送信不如其他鸽子快, 要宰它煲汤。
赤霞真君下凡公干,顺手救了它。而它本有功绩在身,机缘造化,便来桃花宫做了飞奴。
白语冰入住桃花宫之后, 兜兜儿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这一番去尚膳院,兜兜儿却迟迟未归。眼见一碗热粥凉了, 凤羽嘉弯眉微蹙,身为羽族之祖,他几时受过这等怠慢,命另一个名为伴缘的飞奴去催。“大事不好了!”伴缘急急慌慌回来道。
赤霞真君已闭关酿酒,决意酿出一坛惊天地泣鬼神的助兴酒, 好让凤羽嘉和白语冰龙凤呈祥。
“白小主,大事不好,”寻不见自家主子,伴缘急出一头汗,只得向凤羽嘉禀报,“兜兜儿被贤妃娘娘捉去了枫杨宫。贤妃娘娘说他是贼,偷了圣前的天阶玉清药品,正审问他呢!”
凤羽嘉“哦”了一声,暗道是自己疏忽。贤妃号扬灵元君,是他最疼爱的一只百啭小黄莺。
黄莺扬灵善歌,青鸾玉华善舞,皆是他琴前的知音。玉华身为皇贵妃娘娘,统领后宫,却有着视灵石如粪土的清高,并不擅长管账。扬灵性情泼辣一些,加之出身较低微,便比其他妃子用功。
凤羽嘉笑道:“这本是圣前所赐的药品,忘了讨一块碧梧符节,我去和贤妃说一说。”
“万万不可,”伴缘阻拦道,“白小主你有所不知,这贤妃娘娘厉害着呢。小主你入宫之前,就属她最受宠。往常圣前抚琴,能化出真身栖在圣前指间肩头的,便只有她一鸟而已。上一回小主你去采蒙树皮酿酒,她却指错了路,险些让你误食黄棘树果子,那已是对你生出了嫉恨之心。”
“还有这等事?”凤羽嘉有些惊讶,黄棘树果有绝育之效,白语冰却不曾讲过此事。
伴缘道:“那时小主才来不久,许多事我们看在眼里,碍于交情尚浅地位悬殊,不便明言。”
凤羽嘉脸色微沉,长长地“嗯”了一声,款款地说道:“那更要去看一看了。”
伴缘劝他不住,见他执意要去枫杨宫,只得抹头去水镜宫请玉华元君。
凤羽嘉赶至枫杨宫,此宫的飞奴却十分凶恶,不许他入内:“那小贼还未审问明白,娘娘没说要召见你,你来得正好,挪用圣前的玉清药品,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且在门下跪着候命罢。”
凤羽嘉道:“此事尚未查清,应当交予幽谧院处置,娘娘滥用私刑,不怕圣前动怒么?”
那飞奴道:“是圣前让我家娘娘管账。灵石药品,本就归我家娘娘掌管,圣前可以随意取用,但发放给宫中嫔妃,皆要知会我家娘娘一声,否则这账目如何做?圣前来了也是这个理!”
凤羽嘉竟挑不出什么毛病,当初他是怕扬灵道行太浅受欺,才给了她这么一个体面差事。
吃了这么个闭门羹,他这白答应的身份是人微言轻,只好在识海里呼唤白语冰。
白语冰使着他的躯壳,却受御斗紫薇星主之邀,去了北极星宫,论些与白语霜有关的近况。
白语冰在识海里对他笑道:“圣前,奴婢忙着呢,平白无故,干什么给我用玉清药品?这些个小事,你老人家自己解决吗。我从前受欺负,也没搬过你老人家当救兵啊。这么样,你去找猎烽将军罢,他和我交情不错。还有摩空哥哥和伯奕,不论哪一个,都能给你老人家撑腰,是不是?再不济,劳动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心善,最是疼爱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别麻烦她。”
凤羽嘉遇事才知晓,对白语冰而言,自己竟是个靠不住的,好事没几件,欺负和坏事有许多。
反倒是猎烽、摩空和玉华等人更管用,乃至玄穹太子玄飏也比自己付出得多一些。
凤羽嘉一时竟陷入了深思,深感白语冰没道理喜欢他,正如前世,除了等待他也没付出什么。
“逗你玩的,”白语冰见他要封闭识神,连忙补充道,“救那小飞奴要紧。我说这是小事,只因我在昆仑宫受刑,脸皮练得厚了,遇见这个事,一哭二闹三恶人先告状,只要咱做贼心不虚,尽管把事情闹大,总有解决之法。但圣前你抹不开面子,何况此事本就是贤妃娘娘占理。垂云将军陪我来了北极星宫,我叫他把碧梧符节带给你。乖乖儿的,安安分分等我回宫,可别再受气了。”
凤羽嘉如此在门前候了一阵,不待垂云将军送符节回宫,扬灵元君便命飞奴传他进见。
这是先审问兜兜儿敲山震虎,再让他吃闭门羹给他一个下马威,接下来才真正要与他交锋。
扬灵元君身穿黄衣坐在前殿椅中,两旁飞奴伺候,兜兜儿含泪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
扬灵元君把手中账册往桌上一扔,对凤羽嘉冷笑道:“白答应,你好大的胆子!风食云子、紫蜜绿阜、月华琅子、天汉大草,这些皆是玉清天的元始天尊所赐,所谓太上至宝仙药极品。凡人服用,便是无法吸收全部药力,也可立时结成金丹。我们宫里除了圣前,从来无人敢擅自使用!”
凤羽嘉心知是自己疏忽,还当自己是这百鸟宫之主,未按嫔妃的流程办事。
“贤妃娘娘,这件事先放一放,待圣前归来,一切自有分晓。我想问一问上一回的事。”
他决心按白语冰所言,来个恶人先告状:“上一回,我奉命采药酿酒,娘娘为何误导我?”
扬灵元君柳眉一挑:“一派胡言,我不过是为你指路,你自己走错了路,我几时误导了你?”
说到此处,她心中一阵烦躁。这枫杨宫,还住着一位德妃游波元君。
因无独立的宫殿,她便不能自称本宫,与玉华、赤霞和摩空等人相较,未免少了些威风。
偏偏游波是幽都上古燕族玄女所生,娘家在神界极有威势,在人界也不乏香火,她不敢抱怨。
凤羽嘉叹了口气,扬灵元君以往在他面前小鸟依人。虽知她本性泼辣,却也未想已至这田地。
“娘娘,我只说你误导我,并未说我走错了路,你从何得知我走错了路?”
“这有什么好说?是你拉着我问路,我只记得大致方位,也耐心对你说明了。你如今反咬我一口,说我误导你,便是故意走错了路。谁知你这小长虫,仗着圣前给你撑腰,搬弄了什么是非!”
凤羽嘉含笑道:“误导之事,当时许多人有目共睹,我还会冤枉贤妃娘娘不成?”
“哪个贱人有目共睹,可有真凭实据?当时游波妹妹也在场,我存心误导你,游波妹妹会坐视不理?你自己险些误采黄棘树果,不知是不是要加害圣前,如今反倒构陷我和游波妹妹,此事先不说。身为圣前的侍妾,与玄穹太子频频相见,引玄穹太子来提亲,使圣前和玄穹太子生出嫌隙,乃至令我腾胜天羽族和龙变天龙族失和,此事也不说。一案归一案,你挪用圣前之物,该当何罪?”
恶人先告状,凤羽嘉竟告不过扬灵元君。他在心中大为叹息,这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倒也不失为他的得力助手,却不知为何落了小心眼的毛病,要和白语冰一条小海龙过不去。何况,这小海龙还是龙祖宵行转生。白语冰只顾埋头捣鼓些新奇玩意,无瑕与扬灵元君计较,他却要计较计较。
扬灵元君道:“你以有罪之身,见了我还不下跪,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掌他的嘴。”
“……?”凤羽嘉正思索处置之法,两个飞奴扑过来,便要反剪他的双臂。
一黑衣女子闻讯赶至前殿,乃是德妃游波元君,打圆场道:“听说扬灵姐姐提到了我,我便来看一看,那日姐姐是记岔了路,少说了三十里地,却是无心之过。谅你辨得出蒙树的样貌,更何况有宜贵妃娘娘把关,我们急于去尚膳院看摩空哥哥猎得的小妖,便未再深究此事。这是怎么了?”
扬灵元君气咻咻地把事一说,游波元君有些尴尬地道:“白答应说是圣前赏赐,想必不会有假。这些玉清药品非同小可,偷了便是毁去内丹入轮回的大罪,谁敢说谎?好姐姐,你不是不知圣前的性情。他公务繁忙,顾不得宫中琐碎事,有时兴致来了,随手赏赐些东西,不会按章法来。”
“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扬灵元君竟一下子落下眼泪,“若皆如此,我还怎么管账?”
游波元君抚着她的肩,轻声劝道:“要我说,此事先交给幽谧院,待圣前回来再处置罢。”
扬灵元君指着凤羽嘉道:“妹妹你看不出么,这腌臜货存心要害我。他若挪用玉清药品,圣前未必追究他,却定要责怪我管账不力。他若当真得了圣前赏赐,却不来向我禀报,闹出这样的事,圣前又要说我存心和他的心头好过不去。这便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他是要逼死姐姐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