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天价古董店
天师冷冷的质问他:“你为何要如此?桂雪尚在襁褓之中,他又如何得罪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收他当徒弟?为什么要认他当养子?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师父,徒弟只有你,为什么你的心中不能多有两分我。”明善仰头看着天师,眼神倔强得偏执,像一把锋利的刀。
“你犯下大错,我不可不罚你,从今日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明善难以置信的看着天师,师父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要将他逐出师门,想到自己不再是这个人的徒弟,明善心如刀割,就像被剜去了一块肉,将要失去师父的痛苦令他大脑一片混沌,只有惊恐:“师父,我认错,别不要我,我不能离开师父!”
天师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明善以为师父要抚摸自己,乖顺的仰起头,却看见那只手没有落下来,停留在他的发髻上,拔出了他的簪子。
明善一把将簪子夺回:“我摔了他的玉,师父也要摔了我的簪子吗?”
天师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明善握紧手中的簪子,忽然嘶吼:“为什么你要对别人好,我讨厌你!”
簪子被掷在地上,咔嚓碎裂成了两截。
杨平安慢慢睁开了眼,看见簪灵跪坐在床尾,一脸忧伤:“竟是我的主人摔断了我。”
“不是,你之所以会断,是因为你主人说谎了。”
簪灵一脸不可思议,然后醒悟:“的确,我的主人说谎了。”
那种恋师恋得要死的小鬼,怎么可能讨厌师父。
她忧伤的余音还没落下,就被酒樽鬼一把拎起扔到了窗外,酒樽鬼顶替上位,跪坐在床尾,眼巴巴的看着杨平安。
杨平安坐起身,在朦胧的月光下打量着酒樽鬼,酒樽鬼是长得很好看的,这一点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就可以印证,人都是有情绪滤镜的,在受到迫害的时候,哪怕对方英俊非凡,看在眼里也是狰狞可恨,尤其是杨平安这种一般没审美,审起美来看什么都一般般的人,被他压在墙上欲行不轨,猛的一回头,还能认为对方是个相貌很不错的人。
那是真的很不错的长相了。
杨平安仔仔细细的看着,长得是非常不错,但是既不像李天师,也不像明善,其实眉眼是有一点点像明善的,但明善多么漂亮的一个少年,酒樽鬼的长相和明善太不一样了,酒樽鬼身上是有男性荷尔蒙的,和那种细细弱弱漂亮又阴险的小少年搭不上边。
莫非是襁褓里的冯桂雪?
杨平安在强行联想,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什么恩怨情仇,总得有点关联才找得上他身上来吧?
“哎,酒樽酒,你有名字吗?”
“有。”
“叫什么?”
“薛……”
“薛什么?”
酒樽鬼说了一个字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似乎很烦恼的在回想,半天才想清楚:“薛……五陵。”
“薛五陵?”看来谁都不是了。
坐起身撩起下摆,杨平安看见自己腰腹上的红痕线已经消失了,抬头对薛五陵微微一笑:“好看吗?”
薛五陵点头,表情严肃:“嗯。”
杨平安微笑着指向角落:“看完了就回去了吧。”
拉上被子,睡觉。
薛五陵还在默默的看着杨平安,杨平安翻了一下身,瞟了一眼床尾黑不隆冬的一坨,叹气,这是哪里来的色中饿鬼?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开店,酒樽鬼和簪灵都不能在白天出现,终于清静安生了一点。
早晨格外静谧,稀少的那几位游客也奔着景点去,到了中午下午才回有人来逛这里的街。
对面卖汉服的小姐姐也开了门,手里捏着竹柄绢扇一晃一晃的提着打包的牛肉面回来了,杨平安记得对面是一家三口,不知道这个女店主是他们家的媳妇,还是房子被转手了。
小姐姐察觉到杨平安的眼神,还笑眯眯的和他打了招呼,凑进来看了看他的店,感叹:“真的是古董店啊,之前我老公和我说我还不信呢,你还记得我老公吗?龙溪啊,他和我说起过你好几次呢。”
杨平安招架不住,忙点头:“记得,怎么没看见他人啊?”
“他当兵去了,我一年都见不着他几面,你吃早餐了吗?吃不吃面?”
“不不,你吃吧,待会我自己去卖。”
“你别客气了。”
“真不用,真不用。”杨平安的语调加重。
“好吧,那我自己吃,我先回去看店了,店里可不能离人。”
“好的好的,再见。”
杨平安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怎么这俏寡妇热情得有点让人害怕呢?
龙溪在外面当兵,也算半守寡了,希望对方不要看上自己吧,杨平安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是自己自恋了。
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生意,路过的游客参观一下赵有才编筐,又进来看一看他的店,眼神很明显是觉得这种旅游景点里的古玩店能有什么好的货,磨磨蹭蹭的看一圈就走了。
唯独卖出去的一串手链,还是跟着爸妈出来玩的小姑娘赖着非要买,买完缩在她妈妈的身后羞涩的看他。
赵有才吃午饭的时候还来给他将生意经,打开手机给杨平安看自己在淘宝上开的店,店名叫‘有才竹制工艺品’,也劝杨平安弄一个,不然靠店铺的人流量和购买力度很难糊口。
杨平安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然后火速开了一家‘平安古玩’,拍照片,上传,但是具体怎么经营还没琢磨出来,同时,杨平安也在很为难的想,要不要接着碰下一个古董。
不碰吧,世界和平,但是事情也就这么凝固住了看不到出路,碰吧,又确实是会倒霉的感觉,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样的凶恶器灵。
杨平安睡到半夜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起来上卫生间,就看见酒樽鬼在院子里站着,杨平安仔细的看,觉得他可能是在修炼,心里顿时不安了起来。
☆、第 6 章
现在他傻乎乎的,也打不过黄符,想收拾就收拾,想顺毛就顺毛,要是他强大了起来变得不可控制,以后会是什么情况都不好说了。
簪灵目前倒是很脾气软,安安静静的,又害怕酒樽鬼,又听杨平安的话。
如果每一个器灵都有这么听话,酒樽鬼也不算什么威胁了。
杨平安打定主意,决得还是要搏一搏,不然自己这境况还要什么自行车?
上完洗手间把酒樽鬼和簪灵都叫到了储存室,打开灯,直面眼前一长排古董:“下一个动谁?”
簪灵表示不造:“我和他们不熟……”
酒樽鬼傻傻的站着,看着那些东西。
杨平安只能叹一口气:“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他就是有点心虚,想看看身边这两个灵异的小东西能不能靠的上。
随意摸吧,管他单车还是摩托,向前狂奔全看命了。
杨平安向前踏了一步,就看见酒樽鬼越过自己径直走向了一个方位,最后停在一个长长的卷轴面前。
酒樽鬼低着头,看着玻璃柜的东西,内心感到一阵强烈的吸引。
“薛五陵?”
酒樽鬼没有反应,杨平安跟着走上去,站在他身旁,看着那个氧化黑漆漆的画卷,应该是一幅画,但因为卷着,具体画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说不定上面画了很重要的人?
拉开玻璃柜,杨平安小心翼翼的把画轴双手捧了出来,虽然是绢画,但杨平安还是怕它就碎在了自己手上。
轻轻的展开,画面已经是大片的黑了,画中的线条大部分都被掩藏了,杨平安怼着画看了很久,才大概看出这画里面有三个人,这种画法不像日常的画,有点宗教的感觉,上面一个大的C位,下面两个小的护法,仔细一看,有头发,应该不是佛教的。
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杨平安要郁闷死了,怎么全是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就不能直接给他指一个答案吗?
指腹滑过上面的线条,杨平安回头看薛五陵:“这幅画你有印象?”
薛五陵看着画,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目光移到他的身上,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着酒樽鬼只知道痴汉自己的目光,杨平安内心OS:“我恨。”
指尖传来很微妙的触感,酥酥麻麻的,仿佛黏住了杨平安的手一样,这个现象让杨平安聚精会神起来。
那个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把人往里拉,杨平安想要把手抽回来,发现触碰到画的手完全失去了力气,只是在画卷的线条上缓缓移动。
“等等……”
这器灵怎么不出来挨打还把人往里吸?杨平安惊了。
“这是画壁!快把我拉开!”
话刚刚说完,杨平安觉得一阵恍惚,眼前一暗,昏倒在了画卷上。
酒樽鬼瞪大了双眼,一把将他抱住,却被他身上的黄符弹开,酒樽鬼气急又愤怒,脸黑到极致,冷气全开,簪灵看着酒樽鬼杀气腾腾的眼神投射了过来,怂巴巴的垂下眼摆手:“我和这个画真的不熟。”
杨平安一低头,就看见一幅画卷在桌子上铺开了,再一抬头,看见一个男子,正在执笔冥思,穿了一身显眼的锦衣,艳烈的颜色,花团锦簇的暗纹如水流淌。
这样的衣服一般人穿不了,容貌身姿差一点都会比较像马戏团盛装打扮的猴子,但他抗住了这一身衣服,穿得很显清贵风流,是个烈火烹油般的少年才俊。
帅是帅,可是这和他们杨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平安想破脑袋都没办法把思维拓展到这么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来。
笔杆子杵着下巴,男子看着画卷忽然一笑,颇春心荡漾的样子。
一旁的家奴倒是说:“公子,你却是快醒醒罢,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天师,那哪是招惹得起的人物。”
天师?莫非……
男子勾着嘴角笑得有些痞:“玩什么不是玩?所以才要玩点有意思的。”
家奴听到这话冷汗都要滴下来了,也不好再劝,显得自己多嘴。
男子目光一动,举笔就开始落下,如同风起时云涌,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留,画绢上出现了三个人的形象,杨平安也不是太懂,只能大概的猜是道家的三清。
在用到红色颜料的时候,男子提笔迟迟没有落下,起身找来一把匕首,将手心割破,暗红的血液滴进颜料里。
再看他脸上灿烂的笑,杨平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这也太变态了吧?
这都是哪里来的魔鬼和秀儿?
画一时半会也画不好,秀儿每天右手画画左手割血,还有的时候和天师出去聚会,杨平安好想跟着出去啊,给他一个见一见天师的机会吧,说不定真的就是玉簪里的天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