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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孤立守恒定律被打破

作者:南国无春 时间:2020-11-03 16:19:45 标签:情有独钟 科幻 因缘邂逅 未来架空

乔德抓住了关键词:“他是谁?”他说,冷静而沉稳,他的瞳孔在这瞬间微微放大。
芦幸轻轻闭上了眼睛,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眼睛里含满了久久不睡导致的血粉色:“曾林。”
张骆驼愣住了,他皱起眉头。
曾林。他觉得他听过这个名字。他在他的过去里搜索着这个词。
曾林。
他猛地一颤,想了起来。他所见过的只有一个曾林。那个广告部的成员。星期几,窗外大雨漫天,装满幻象的玻璃窗外。他回到办公室,椅子下躺着一个左肩流血的人。广告部的曾林。
“他们甚至没把我们当人看。”他和郑郑在电话里讨论曾林的被辞职。但他是被杀了,被管理部。乔德曾告诉过他。
芦幸认识这个曾林?他猛地抬起头。
“你认识他?”乔德皱起眉头,他稍稍坐起来,不可思议地说。他显然也想了起来,叙述者比听者更难以忘记那些故事。
“对的,就是那个曾林……你们还记得他。我对你们隐瞒的很好是不是?”芦幸点点头,像是在赞赏,“你们知道的那个曾林,除开管理部,大家都以为是被开除但是是死掉的那个仿造人。”他说出“死”时声音非常惆怅,有些颤抖。
他注意到张骆驼听到“死”时睁大了眼睛,轻轻地点点头:“他死了。”确认地说。
“他是你的朋友?”张骆驼不自觉地问道,他注意到乔德的视线也跟着轻轻地移了过来。
芦幸点点头,声音很轻地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他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涣散,视线在乔德和张骆驼之间转悠,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有些讽刺:“就像你和他,虽然我们还远远没有到那种程度,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他最后却死了,死在我们的手下。”
芦幸复杂的目光停在乔德身上,那视线是蓝色的,那颜色涂抹满染乔德整张脸:“我们杀了他……我所在的人群杀了他,但我却没有办法。我们来自火星,我们下达任务。我就像误入羊群的狼,像典故里说的那样,他是必须被处死的。”
“那只企鹅——我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照片,参加乔德马行动?是不是有人指使?”芦幸歪着头,说,“答案当然很简单,没有人指使,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憎恨,小小的憎恨,对我自己,对你,对赵一,对我们这群人。我曾经看到过你和你父亲的合影,我知道它是你最珍贵的东西,藏在你的办公室的某个抽屉里,这是你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曾林失去了他的生命,你至少得也失去一件什么,拿走它贴在企鹅上,只是我对你小小的报复。”
“……你上星期也是报复?”乔德冷酷地看着他,他从芦幸的话举一反三。他们都知道“上星期”指的是什么,芦幸打了张骆驼,他的拳头远远不及他的微笑那么朦胧。
芦幸抬起头来,他不可置信地笑了笑,耸耸肩,像平常一般:“不,你高估我了。企鹅那件事就是我最后的报复,我没法做出其他的了,因为我也是罪人、害死他的一员。这是我唯一能想得到的报复。但当时我以为在那以后,我们仍然会是朋友,尽管我从心底唾弃我们,但毕竟我们都是罪人……可是你……”他死死地盯着乔德,像看一个未爆的地雷。
一声“搭拉”。他的鞋子踏在地上,笑容消失不见。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张骆驼身上,那视线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全部一闪而过,张骆驼无法辨别清楚,但那视线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芦幸的目光在他身上环绕捕捉,仿佛在寻觅一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你知道曾林为什么会死吗?”他突然轻声说,问张骆驼道。
张骆驼茫然地摇头。他不知道,不明白芦幸的意思。
“因为他是仿造人,而他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一点。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想,翻进了我们头儿的办公室。结果他真的翻到了文件,但在他想逃走时,管理部的人赶来了,把他逮了个正着。”芦幸说,疲软无力。
他把目光移向乔德:“是不是,头儿?”他挑衅地说,语气讽刺。
乔德没有回答,他保持沉默,但沉默代表着默认。
芦幸忽视了他的沉默,继续说话,那声音喃喃地充斥整个房间,让整座房间陷落:“我上个星期为什么打了张骆驼呢?是为什么呢?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他是很好的人,无论是作为仿造人还是人类而言,他甚至和曾林一样好。”芦幸说,他的声音颤抖着,“但这正是问题所在。同样的仿造人,却是不一样的故事。他们在重庆日复一日地、和彼此如此相似地活着,有一天,他们都触碰到了真相的薄膜,想要走进去。但曾林只能窒息而死,他却径直穿入,就因为你在背后庇护。”
芦幸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你处死了曾林,但却保护了他,尽管他们两个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命运就是这么不公。不仅如此,你他妈的还说要带他回火星。”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我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但直到那天我才看清一切。假如他能活,为什么曾林要死?私心,一切出自于私心——我不该揍他吗?他如此幸运地,就因为你的私心就活了下来,他承受的我打他的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他埋下了头,声音异常痛苦,似乎在喃喃地啜泣。
游戏的橘色标题在空中闪烁,张骆驼从那欢乐的标题里穿过去。但他看不清芦幸,芦幸被那双手挡住了。他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仿造人,另一个同伴……死亡,和他自己的活着。他麻木地思考一切。
乔德似乎和他一样,这话击中了他,他无话可说,他张张嘴,但没有说出东西,他的灰色眼睛轻轻地闪动。痛苦、困惑。这两种情绪交织而过。
芦幸看着他的神情,露出讽刺的微笑。他喘了一口气,擦掉脑袋上的汗滴:“但你别误会,我不是嫉妒你想带他回火星,相反的,我甚至还有点假惺惺地同情你。”他耸耸肩,泪水和啜泣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怎的,他的语气开始变的残酷和高兴,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他的转变像是一个人到另一个人。
“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回去?”他一字一句地说。
张骆驼呆滞地看着芦幸,芦幸忽然之间吐露出的信息像一个恶作剧的谎言,又像一个无意义的句子,他一时没明白芦幸的话。乔德似乎也不明白,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针尖大小的灰色分裂开来。
“你是什么意思?”乔德轻声说。
芦幸恶作剧似地看着他们,欣赏着他们的表情。他似乎在等乔德发怒,又也许什么都没等:“你们果然不知道。”他说,声音低下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他幸灾乐祸地摇摇头:“重庆,我们来到这里呆够四年,然后就能回火星。他们是这样说的不是吗?你也这样以为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张冰冷的桌子一闪一闪,仿佛在揭晓什么,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感叹道:“这就是我选择在游戏厅见面的原因。”
他看着那张桌子,手在上面碰触着,按下许多个键。一瞬间,那大厦的全息影像开始闪动,像是要崩裂,游戏的橙色标题开始左右摇摆,色彩渐渐淡去,最后渐渐变得透明,白色和灰色的像素撕裂开来,像是大厦的玻璃一扇扇在夜间粉碎掉落。
“我来给你们看个东西。”他说。
      第53章 流浪之时(六)
芦幸漫不经心地在桌子上再按下了几个键,那按下声听起来平稳而有节奏。桌上的图案一一消失,接着帷幕再次拉开,重新出现的全息影像覆盖了它们。但眼前的这个全息影像看起来不再是立体游戏,而更像一副二维电影的画面,上面的色彩平稳而黯淡,就像被灰色天空笼罩的重庆。
张骆驼眯起眼,试图判别那全息影像是什么。它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忽然开始自动放大,犹如镜头迅速拉近,那些灰色的色彩开始猛烈摩擦,像是高空中的云雾,接着一整个城市的画面冲破那些灰色,出现在张骆驼眼前。
那是不断被放大的城市景观,街道上的细节随之越来越清楚,那些像积木和像素一般的大厦倒映在他们眼前,接着变得无比鲜活。
最后画面停止放大,刚好能把那些街道俯拍清楚:一条条路,闪亮的广告牌,直通到底堆砌的轻轨。
张骆驼不用辨认就认出了这里这街道:这是南坪的图像。但他随即又犹豫了起来。
这里的格局虽然和南坪那条街道很像,但看起来更久更老,许多建筑物并不相同。
“这里是南坪。”芦幸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但是是更久之前的南坪,大概是十几年前。”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些老旧无比的建筑物上。
重庆。大地,行走的人。镜头从天空中俯视,街道上走过的人群脸颊看起来冷漠而无助。
张骆驼点了点头,但随之变得疑惑起来,十几年前的南坪。芦幸为什么让他们看这个?
但他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乔德已经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个?”他似乎对这些画面毫不惊讶,也不疑惑,仿佛已经看过千百次。
“是的,你肯定记得这个。”芦幸说,他垂下眼睛,声音很轻,“几年前,火星基地常常在课间播放这个视频,用航拍的手法介绍重庆各区,他希望我们能对重庆的地理环境了解得完全透彻,我们看了太多遍,以至于我们都看厌了。你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看是什么时候吗?”
乔德抬起头:“飞船上。”他似乎并不明白芦幸为什么这么问他,因此几乎是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张骆驼困惑地坐在一旁,这像个暗喻,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甚至不明白芦幸为什么给他们看这个,这看起来毫无意义,只是一堆空白时间堆砌起来的流动画面。
芦幸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是的,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这视频是在飞船上,那辆从火星至地球的宇宙飞船,预兆着我们将开始地球四年生活的飞船,当时为了防止我们逃跑,他们让我们喝下能够沉睡十小时的药水,于是飞船启动后的五分钟,我们都睡了过去,在这十小时里,为了加深我们对重庆的记忆,他们把这个教学视频输到芯片中,芯片和我们身后的座椅连接,与我们的神经元相通,这样我们就能在睡梦中反复观看这个,就像听一首催眠曲那样。直到飞船达到重庆为止。你还记得是不是?”芦幸说,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子,他任由视频里流动的飞船从他眼前流淌,也不愿意扫过一眼。
乔德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似乎还在判断芦幸的话。
而张骆驼,他谨慎地听着芦幸的话,他不太明白,但又明白了一些,而在这之中,他感觉得到,他最明白的是一点:芦幸想要说的到现在仍然藏在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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