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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先生

作者:云揽千嶂 时间:2020-11-03 18:00:52 标签:甜文 前世今生 东方玄幻 吸血鬼

  ——会为周围人带来祸害,注定孤独一生。
  他愈发孤僻尖锐,整日躲藏起来,直到一个隆冬,晕倒在一个老妇人家中。
   老妇人家中栽了许多桂树,香气扑鼻,据她说,她的丈夫早早就去世了,儿子也去参军,家中只有她独身一人。老妇人收养了奄奄一息的他,给他吃、给他穿,慢慢融化了他浑身的尖刺。
  致无以回报,只能卖力地帮他干农活。
  某个午后,她坐在桂树树荫下为他缝补破旧的衣服,致无所事事,乖乖地坐在庭院里,看着地上蚂蚁爬来爬去。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就把我儿子的名字送给你。”她的儿子尚未娶妻,便战死沙场,过了这么久,都未曾托梦给她,让她梦里有个安慰。如今致的出现,无疑是对她另一个安慰,眼前的男孩极好看,即便是一身粗麻布衣,也无法遮挡他日后俊丽的眉眼。更何况,他虽然沉默,却乖巧体贴,让老妇又有了寄托。
  于是他有了名字,叫致。他不认识字,也不知道这字该怎么写,但有了名字,却足以让他欣喜若狂。可惜没多久,老妇人便因为风寒离世。致沉默很久,把妇人葬在院中桂树下。他决定去参军,临行前,带走一枚桂树种子,当作念想。
  春寒料峭,冰冷的山风刮在人脸上,活像是刀割一般,吹得人脸生疼。致抚摸城墙上干涸的鲜血,心头没有一丝悲伤。城中百姓早就在长达半年的拉锯战没了性命,这座城,已成空城。
  “致,我累了。”他一个同袍说,“这时候真希望他们快点打过来,让我死的利落些。”
  致心想,我倒也这么希望。
  不知为何,他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却一直活到现在,一直到退守这座小城,成为坚持着的最后几人。他的长矛上沾满鲜血,以一当千,飞速晋升为将,在他的指挥下,数次以少胜多,他本人却也屡次身受重伤,就连敌军都称他是不死的战神。
  可惜再以少胜多,他的同袍也一个接一个倒下。
  如今战神也快死了。
  最后一战就在眼前,同袍忽然大声地唱起了歌。同袍唱歌并不好听,荒腔走板,永远唱不到调子上,却莫名让人心里生出一股荒凉悲怆来。这首歌叫白日歌,朗朗乾坤,白日青天。它是战歌,是每次将士们凯旋时唱起的胜利之歌。
  天亮了,敌军压城。
  致与仅剩的同袍走出城门,冲进黑压压的敌军里,几个细小的人影很快被淹没,再也看不到踪影。
  致的甲胄被划破,肚腹上不知被谁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温热的血汩汩流出,那些黑甲的战士慢慢散开,围成一个劝,注视不死的战神最后的落幕。致眼神空蒙,站在原地,挺直得像一颗桂树。他喉咙里一股腥意,咕噜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将他的下巴、颈项染得血红。
  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矛插入土中,他握住长矛,笔直地站着,垂下头,在心里唱起了白日歌。正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来,穿过他的心口。他的胸前一阵冰凉,很快又变得温暖起来。
  他伸手护住胸口藏着的桂树种子,恍惚中看见老妇人对他微笑。
  “回来了?马上就吃饭了。”
  不死的战神,也会死,致的手滑了下去,咽下最后一口气,再没声息。
  他站着牺牲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沉默的士兵们骚动起来,敌将高声喊道:“战神已死!”士兵顿时叫嚷起来,欢呼雀跃。他们等待这一刻太久太久,如今就连不死的战神都死在了他们的铁蹄下,他们的王、他们的国,必将千秋万代!
  四肢的温度渐渐流逝,致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胜利的士兵们将尸体放在一堆,堆满木头,就地焚烧。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噼里啪啦的火烧声回荡在山间。火焰熄灭后,他们上前一看,不由勃然色变,一时间惶恐莫名。敌将亲自前来,发现在灰烬尘土中,致的躯体毫发无损,仿若生人。
  他像是睡着了,静静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牺牲时溅出的鲜血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显得平静而安详。
  士兵们都显得不安,一时间流言蜚语到处乱窜,最多的还是致是真正的神,他会复活,他会重返人间,报复那些杀死他的人。
  敌将听说,在这广袤的山脉里,有几座山峰。每当黎明旭日初升时,霞光会从山峰中喷涌而出。那几座山峰形似红莲花瓣,而霞光则是红莲上燃烧的火焰,能洗净一切邪祟与罪孽,当地人称之为——红莲道。
  他派兵将致的尸体抛到红莲道中,希望红莲业火能将他的尸体焚烧,不让他重返人间。
  五十年后,致的魂魄睁开了眼,在红莲道中苏醒。
  岁月的甬道忽然变得斑驳起来,无数凌乱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路易刚从战死的记忆中抽离,还未看见冥土黑魆魆的天空,便又坠入无底的回忆中。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脸颊。
  司马致伸手摸了摸融化的雪,若有所思。
  昆仑君大刀金马地坐在他对面,端着一碗面,大快朵颐,见司马致久久没有动作,他道:“愣着干什么?面要冷了。”
  司马致回过神来,连忙把双手放在碗壁上,感受着热汤滚烫的温度,他笑了笑:“我好久都没看见下雪了。”
  “你喜欢雪?”昆仑君疑惑。
  司马致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他埋下头,挑起面条,开始小口小口地吃。
  正值元宵,城中张灯结彩,家家门口都挂起灯笼,点燃火树,夜空中绽开斑斓的烟火。华灯若乎火树,炽百枝之煌煌。司马致抬头仰望天空,说:“陆吾,你喜欢凡间吗?”
  陆吾吃完面,正撑着脸看他,冷不丁听见这句问话,他想也不想地回答:“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司马致愣了愣,随后捧腹道:“你还真是活学活用。”
  元宵节后,司马致决定与陆吾一齐去昆仑墟。昆仑墟是陆吾的封地,是无数文人墨客的笔下,最向往的神山,他们穷尽想象,去描绘昆仑墟中神灵的宫殿与城池。可陆吾却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昆仑墟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三条小溪,我都直接靠着山睡。”什么宫殿与城池都是虚的。
  司马致缄默,他哭笑不得:“你也太粗犷了些。”
  陆吾振振有词:“我平时就睡觉,也没别的事情要做,你要是想要宫殿,马上就可以修出来。”在陆吾的口中,九重天阙的神仙不是睡觉,就是想方设法来凡间玩乐。即便知道在凡间,他们大受约束,也乐此不疲。
  喜欢睡大觉的,有陆吾这种粗犷派,直接在雪山山坳一窝,就完美地同雪山融为一体,好几次都有别的神君来找他玩,愣是在昆仑墟团团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他。也有过得精致享受的,譬如东皇太一,一定要给自己修建一座华美的宫殿群,还找云中君给他弄了些流云薄雾,营造出飘渺的氛围。
  司马致听得忍俊不禁,他坐在白虎背上,肩上的阳离鸟啾啾地叫。昆仑墟坐落于天阙与冥土的相交处,在凡间也有昆仑墟的幻影,找到凡间的黑水,逆流而上,就能来到昆仑墟。
  “那若是在冥土,沿着赤水逆流而上,能到达昆仑墟吗?”司马致奇道。
  陆吾说:“不可能,赤水灵魂不渡、鸿毛不浮,如果在赤水河岸边上走,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至于在赤水里,没有未尘君的帮助,会直接被赤水吞没。”他顿了顿,又说,“即便是神,也不能。”
  司马致一知半解,但并没有再追问。再陆吾口中,昆仑墟白茫茫一片,入眼的尽是巍峨挺拔的雪山,锋利陡峭。
  他笑着听陆吾讲述过去的生活,可心里却总觉得隐隐不安,他也不知这股不详的预感来自于哪里,只道自己疑神疑鬼。



      第83章 阳离爰死
  司马致无意去追寻过去,即便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偶尔他翻阅史书典籍时,看见有人记载红莲道那一战。野史中也提到那个尸身不腐的战神。大多数人都将这些文字当成故意夸大、夺人眼球的奇闻异事。
  他蜷缩在白虎温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心口抽痛得厉害。
  陆吾担忧地舔他脸颊,无声地安慰他,可司马致仍旧难受。阳离鸟不同于凡鸟,一到稍微大些的城镇时,便每日都在天上飞翔,在万里高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剪影。
  连续数天,他都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奇怪的是,他知道这种痛楚并非来自于心脏,而是来自于灵魂,似乎躲藏在最深处,像是毒蛇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他们并没有忙着赶路,反倒优哉游哉地沿着黑水,走走停停。正如昆仑山一般,这小千世界里自然也有黑水的投影,更准确的描述,也可以称为黑水支流。司马致与陆吾自遥远的西方归来,才发现故土已经重新统一,所到之处,百姓安居乐业。
   司马致不愿立刻启程离开,人人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陆吾成日睡大觉,压根不关心凡间尘世变迁,一问三不知。司马致不愿托大,或许昆仑虚也是那般光景,而他还想在这样的人间停留久一些。
  万一他从昆仑墟出来后,这片土地又战乱了怎么办?
  这日清晨,他们来到广都,佛寺外的江水清澈明净,一出门,就能望见很高很高的晴空,从城中,就能看见地平线上巍峨的雪山,甚至能看见山巅缠绕的流云,状如潮水。
  他们借宿在城外的佛寺中,说是佛寺,其实已寥落不少,只剩下几位僧人。司马致唏嘘,钻出僧舍,突然感到心悸。阳离鸟早就起来,绕着广都飞了好几圈,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到他的肩头,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司马致笑起来:“阳离,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阳离不明所以,抬起脑袋,啾啾地鸣叫。
  “陆吾呢?”
  阳离这下听懂了,它连飞带舞的在司马致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又停在他的肩头。司马致满头雾水,即便养了阳离这么多年,可他还是没法准确领会阳离想表达的意思,陆吾平时都嫌弃地说,这家伙该不会天生傻乎乎的,只有壳子好看,中看不中用,才被未尘君送给司马致。
  阳离的确生得漂亮,一身羽毛如黄金一般,不论是华美的尾羽,或是纤长的羽冠都带着金色的火焰。看着它,就知传说中的凤鸟是何种模样。不过阳离性格仍旧像小孩,稚气而天真,喜爱撒娇。
  他穿过寺中松柏,与寺里的老僧交谈,这才得知陆吾竟是一大早入城了。
  昨夜他们到的晚,暮鼓已经敲响,城门慢慢地关上,好在城外有这么一座寺庙。陆吾当然能带着司马致进入广都城中,不过司马致坚持要以凡人的法子行走,陆吾也只能随他意,借助在寺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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