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
说实话,虽然同为长条物种,但寒千岭在九蛇之中,风评极差。
而洛九江对于墨罗和寒千岭从前的小小插曲一无所知。他只是有些恳切地看着墨罗,直看到墨罗额上缓缓流下一滴汗。
像是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墨罗深吸口气,脸上浮现出了英勇就义一般的表情。然后在洛九江充满了期盼的目光下,他回手抄起那个乌银摆件,塞到自己嘴里给吞了。
洛九江:“……”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来的。但在言谈中曾经做过对比物的东西却能吞到肚子里,彻底地从物理层面销毁证据!
墨罗实在太过机智,他机智的洛九江目瞪口呆!
这回轮到洛九江痛苦不堪地抹了把脸,心塞道:“我明白了,等我回去后自己找千岭就是,墨罗大哥不用这样……也是难为你们了。”
“明天便是春情宴,你还带了其他人来吗?”洛九江把脸埋在手掌里,闷闷地问道。
墨罗又不是洛九江,明明背倚一大势力,却总是弄到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地步,也不知道他运气好是不好。
听洛九江细问,墨罗就都如实答了。穷奇邀请的客人虽然不少,但也并不算太多,墨罗和十余人一起混进里面,本来也只是想趁穷奇重伤时搅混水。
刚刚他用传讯法器告知兄弟们有关红衣卫的消息,事先提防之下,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被识破——但明天宴席上人人露面,那露馅也是难免的。
“少主。”墨罗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兄弟们不是人人都都如您这样天资非凡、神清骨秀……扮做女子,恐怕是行不通。”
洛九江心想那你是不知道我刚刚扮作女装的时候什么熊样。但是他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些人都往炉鼎侍婢的方向靠——他能扮得这么成功,还要多谢楚腰一双妙手。然而要是十几人挨个往楚腰屋里走一轮,这是给朋友招祸呢?
斟酌片刻之后,洛九江轻声问道:“之前你和那个‘客人’一起走的时候,也是用的自己本来的脸吗?”
“我有个法器能幻化出一模一样的面孔,但并不能凭空捏塑。”墨罗看着洛九江神情,似乎是防着他露出厌恶神色:“至于其他兄弟……少主,我们有药水和小工具能处理人脸上新剥下来的人皮。”
“事急从权,以直报怨,看起来只能这样。”洛九江手指搓动了两下,“做客人会被识破,扮炉鼎又不适宜……那倘若我们大胆一点,全都扮成红衣卫呢?”
红衣卫会仔细巡视每一个入场的客人,不过世上一贯有个道理叫灯下黑,他们会那么认真地检查彼此吗?
墨罗稍稍思考后便果断道:“可以一试。”
洛九江欣然吐了口气。
“那少主您明天还是……”
洛九江揉了揉自己的脸,放松道:“当然也是装成红衣卫。”
他并不是瞧不起炉鼎或是怎样,但当真把他置于某个客人面前要他讨好献媚,那真是打死洛九江也做不来。
他这个性格,就不是能这样做的人。
墨罗闻言也松了口气,他自觉地交出那个改换仪容的法器递给洛九江,又要解下自己腰间佩刀给洛九江暂用。
洛九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他遍销魂界里找一把能用的长刀已经太久了。
等洛九江马上要出偏厅时,从不久前就一直挂着奇怪表情的墨罗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少主……”
“啊?”
“有件事,属下恐怕非说不可。”
“什么?墨罗大哥尽管说啊。”
“您……您的妆花了。”
洛九江:“……”
天可怜见,身为毫无化妆经验的男人,作为对保护妆容毫无意识的男人,洛九江实在不该揉那几次脸的。
等打出一道清水决来把脸上那些妆粉洗干净的过程中,洛九江稍稍有点走神。他回顾了自己这个简单的计划一遍,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东西。
楚腰的安危、炉鼎的情况、墨罗等人如何混进场子、自己之后又如何去和师父千岭交代……都齐了啊,那他究竟是忘了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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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天之前,披香宫以外不远的一处宅邸,有一条黑蛟腾空而起,独身一人对战百位修士。
沉渊一向不爱说话,人越多的地方就更是张不开嘴。那几百人把他家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对着这乌压压一片,沉渊能出声解释就是怪事。
他这副沉默冷淡的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就是默认了狩猎场之事,外加负隅抵抗,而且还含着一点挑衅意思。
在场众人莫不如临大敌,呼叫支援,又各个使尽了浑身解数,来应对沉渊这个于狩猎场中杀了百位客人的大刺头。
在这源源不断,增援数目还在不断增加的围殴之中,沉渊腾身而起,化为天赋蛟身,百口莫辩地对天一声长啸。
可惜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会说异兽语,不然至少能听出那是一句骂人脏话,还能顺便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洛九江!你这个王八蛋!沉渊悲愤不已地喷吐了一口蛟息。
他怎么就信了洛九江!一个能光着身子出现在销魂界、心狠手辣把他往大澡堂子里一推的人,那能有多靠谱啊!
他今天还没来得及喂方昭呢!
第223章 春情宴
在第二天开宴之前,洛九江和墨罗各自设法拿下一片红衣卫, 把他们统统换成了自己人。
红衣卫中并未察觉动静。在跟随着首领按照指示前移后撤, 走过层层叠叠的阵法, 最终步入大宴所在时,洛九江无声地和墨罗交换了一个眼色。
之前在书院的时候, 洛九江也学过一些粗浅的阵法基础,设阵的本事可能不够精通,但是最起码的眼界还是被养出来了。
就他自己心里粗略估计, 在自己和墨罗进入场内的这段路程上, 起码经过了六个镇江流级别的大阵。
要知道, 镇江流属于阴性阵法,论起规格几乎和镇山大阵齐平。
阵法通常都讲究个对称齐平, 根据他们这个宴席场地的面积大概估算, 围绕着整个会场的阵法怎么说都不下三十。
洛九江不是没有见过阵法, 但是披香宫这个地方似乎格外地喜欢采用阵法。
此前他非要楚腰帮忙伪装才能进入内宫, 就是因为进入内宫前的七道大门,道道都是镇山级别的大阵。如今小小一个宴席会场, 所用的压制阵法竟然都要抬到镇江流级……
当然啦, 这些阵法都各有用处。单是洛九江看到的这些, 就有用于调节场内环境的、隔绝外界声音的、隐藏宴会会场真正位置所在的。但最多的一种阵法, 就是用来封锁这片宴会的会场。
洛九江心中生疑, 但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并不表现出来自己的好奇。
说来墨罗给他的那个法器相当好用,无论他做什么表情, 那张模仿出来的脸上也会浮现相应的神色,而且看起来非常自然。
反而是墨罗他们几个,借助一些伪装的工具,□□能在脸上贴合撑起,但是不动表情还好,一旦需要哭笑发怒,就会出现连凡人都能一眼辨别的僵硬。
由于红衣卫值守时本来也不需要动用表情,所以洛九江一开始没在意这点小小的区别。
但当他们走到会场中心,然后各自左右两两散开,分别于各处值守的时候,洛九江终于再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难以自抑地感到震惊。
此前他在会场边缘时感受还不明显,然而如今立在大堂中央——拼命冲撞着、嘶嚎着的,对着他悲戚诉说的,都是些什么!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感悟过死之一道的修士,洛九江感受到此地浓浓的凄艳死气。
那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积攒下来的死气,也绝不是死上一个两个人就能达到的程度。
这片土地非得经年累月地被怨念与仇恨浸染,非要每次都有大批大批的生灵永眠于血泊之中,才能造就这般浓厚的死气。
这死气的气息统统都是如出一辙的凄切、凄苦并着凄厉,饶是那些死去的魂魄都已经投身幽冥,也依旧在这里遗留下一股红泪并着蔻丹指甲残红刻痕一般的怨念死气。
古人所谓之“千红一哭”、“万艳同悲”之语,在这肉眼不可见的死气之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洛九江心中暗叹一声,已经明白过来:填命于此的人,只怕都是炉鼎之身。
见鬼,这春情宴到底办过多少场?在这里死过多少人?!
他牙根一咬,把那紧捏的拳头绕到自己背后,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俨然是个尽忠职守、专心致志的红衣卫。
然而在洛九江心里,他杀心已定。
果然,不论是十四岁、二十四岁还是三十四岁,只要洛九江还怀初心一日,他就永远都见不得这种事。
宴席开场几乎要等到中午,但红衣卫们却是一大早就前来值守。此时宴场内除了他们外就是在场内忙碌的侍女侍奴,一些冷盘已经流水一般地传上来,摆放在金觥银筹象牙箸之中。
洛九江神识四面扫过,发现自灵蛇界而来的那几位兄弟,已经各自分散开来,挑了些不大打眼的位置站着,却彼此呼应,随时都能一齐发起攻击。
洛九江放下了一半的心,分出一小部分精力去留心那些人如何布置这摆宴的大殿。
或许是为了助兴所用,整个场内都用猩红的天孙锦铺地,堂间空地八方各置下锣、、铙、镲、磐、镈、钟、缶数个,中间还放着一大面朱红色的牛皮鼓。
而后,又有侍从小心翼翼地牵来一只体型壮硕的怒角赤牛来,给它喂了一点渴睡的药粉,让它就那么在大厅里睡了。
洛九江看着那只怒角赤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要知道,这种牛类可不是什么温顺的草食动物。它生性易激易怒,发起疯来能用一对油亮的锋利大角把金丹修士都顶得开膛破肚,一旦发起疯来来普通的妖虎都要惧其三分。
尽管这只怒牛现在安静地在厅中沉睡,但洛九江看它时还是觉得满满的违和。
但他没有更多的心思能用在这头怒牛身上了,因为没过一小会儿,又有侍从推进来整整三大笼衣不蔽体的炉鼎。
是三大笼。
这些炉鼎们神情温顺又麻木,他们每个人项间都系着铁链,任由旁人打开笼门,牵着他们脖子上那根系锁,把他们咔哒咔哒地锁在桌子旁的栓桩上。
就这样,每一张客人用餐的案几旁,都配上了这么一个伏身跪地的炉鼎。
洛九江闭了闭眼,藏住了自己瞳仁里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过了一会儿,门口处又传来动静,洛九江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到了楚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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