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斋
对着谁都没笑脸的弟弟,一看见他就笑,总是想往他的怀里钻。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他以为池瑞安是他在池家唯一能够让他感受到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以为池瑞安只是年纪还小,叛逆期到了,他有耐心等池瑞安长大,到时候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可惜,一切都是他得到臆想,人心难测,变了就是变了,何必还指望他可以变回去呢。
池敬渊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对上池瑞安布满妒恨的眼睛,愤怒的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池瑞安一巴掌,直将他扇翻在地。
池瑞安被池敬渊这一巴掌扇清醒了,同时也扇懵了,他难以置信的捂着脸,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脸颊传来剧烈的刺痛感,满脸泪水不断地往下滚落。
池敬渊半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腹部,眼神阴冷的盯着池瑞安,池瑞安的视线一片模糊,恍惚间看见池敬渊腹部一片猩红,这才慌了神。
“不……不是我……”他害怕极了,脸肿的老高,眼泪鼻涕一把抓,看起来狼狈非常。
池敬渊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走上前去,一把抓起池瑞安的衣领,池瑞安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哥……哥……别打我……”
池敬渊充耳不闻,他后悔了,他干什么要等池瑞安自己醒悟,熊孩子揍一顿就听话了,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三顿。
赵恒在一旁显然也震惊了,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他眼睁睁看见池敬渊的铁拳落在池瑞安的身上,直把池瑞安打的哭爹喊娘,俊俏的脸蛋此刻也成了猪头。
“哈……哈……”池敬渊捂住不断往下流血的伤口,呼吸沉重的喘息着。
“你……你居然打我,我要告诉我爸妈!”池瑞安捂住自己的脸嘶喊道。
话音刚落,又被池敬渊踹了一脚,“就凭你今天做的事情,我把你打死也没人敢吭声。”
池敬渊的声音太冷了,那眼神分明就是地狱来的煞神,池瑞安这才想起,池敬渊在部队里是特殊部队的人,肯定是杀过人的。
一想到此,池瑞安浑身抖得和筛糠似的,哪里还敢反驳他。
池敬渊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强撑着半跪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滴落,他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戚意棠肯定马上就来了。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赵恒抬起手来鼓掌,他走到池敬渊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不过热身活动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匕首上涂了什么?”池敬渊咬牙坚持着,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没什么,一点让你睡觉的药物。”赵恒笑了笑,说:“等你醒来,你就可以看到你心爱的太子殿下了。”
赵恒话音未落,池敬渊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这一切和当年何其相似,时隔一千年的光阴,他又再次着了赵恒这个卑鄙小人的道。
“砰”的一声,池敬渊倒在地上。之前在茶馆出现过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道袍,“师父。”
赵恒给了他一个眼神,“带走。”
“是。”中年男人走到池敬渊面前将人扛起来,又指了指瑟缩在一旁的池瑞安,“要杀吗?”
池瑞安闻言害怕的将自己蜷缩起来,看向赵恒的视线里,还带着希冀,“赵教授,你说了,只要我杀了他,你就和我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赵恒走上前去,摸了摸池瑞安的脸,眼神晦暗不明,“是,我说了的。”
池瑞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只是下一秒,他的神情未来得及变化,就被赵恒扭断了脖子。
“只是我向来言而无信。”
……
戚意棠悬在空中,地面上的黑影被一团蓝色的火焰包裹,它们手舞足蹈的挣扎着,可惜那些蓝色的火焰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追着它们,然后燃烧殆尽。
“主上,我这边已经清理干净了。”陈宣出现在戚意棠身侧。
“嗯。”戚意棠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想着池敬渊有没有乖乖在家等他,素手一挥,蓝色的火焰瞬间将一切吞噬。
柳明珠撑着油纸伞现身,“二爷,我那边也清理干净了。”
戚意棠微微颔首,“回去。”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真是烦死了。”柳明珠抱怨道。
这些邪物每天都在滋生,每天都在不断地往外冒,出现在人间的各个角落里,就像是人间的到处张贴的牛皮癣一样惹人厌烦。
戚意棠回到“凶斋”并没有看见池敬渊,他问了双胞胎,双胞胎告诉他池敬渊出去吃饭去了,“哥哥说会给我们带糖回来。”
戚意棠眯了眯眼睛,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想着一会儿给池敬渊打个电话,要是吃完了自己就过去接他回家。
当他站起身的一瞬间,他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浑身散发出一阵凛冽的气息。
“二爷?”柳明珠原本的打算回房间休息,见戚意棠忽然发作,第一反应就是池敬渊出事了。
“敬渊出事了。”戚意棠话音未落,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柳明珠他们化作残影赶忙追上去。
等他们赶到时,已经没了池敬渊的身影的,地上有一滩血,戚意棠清楚的嗅到那是属于池敬渊的。
“这……这不是敬渊少爷的弟弟吗。”柳明珠惊诧地捂住自己的嘴,伸手去探查池瑞安的脉搏。
“死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池瑞安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死了。
戚意棠走过来,将手指放在池瑞安眉心一指的距离,读取池瑞安死前的画面。
柳明珠紧张的注视着戚意棠,她眼睁睁看着戚意棠探查完池瑞安的记忆后,一激动,把池瑞安的尸身震碎成了粉末。
口中阴冷的吐出几个字,“死不足惜。”
“二……二爷,敬渊少爷出什么事了?”柳明珠一开口,居然有些结巴,实在是现在的戚意棠浑身都是煞气。
“戚意恒把他带走了。”戚意棠摊开手心,地面的血迹浮动,一滴血珠飞到戚意棠的手心上。
戚意棠的脑海中倏地闪过池敬渊倒在地上的场景,他躺在地面上,腹部的鲜血不断地往下流,鲜血在地面上流动,绘制出一个法阵。
“戚意恒!”他猛地睁开眼睛,目眦尽裂,怒不可遏。
戚意棠之前虽然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总想着应该不会,戚意恒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将鬼门打开,放出那些穷凶极恶的魑魅魍魉。
可刚才他借池敬渊的血液看到的场景,就是在告诉他,戚意恒虽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他可以收集凡人的魂魄与怨气,再以池敬渊极阴之体的血肉作为阵眼,打开鬼门,放出那些魑魅魍魉,这就是这么多起案子的真相。
池敬渊身下的法阵就是失传已久的祭天法阵。
“他怎么敢!”戚意棠浑身被黑雾笼罩,瞬间消失在原地。
柳明珠和陈宣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戚意棠刚赶到池敬渊所在的地方,阴沉沉的天忽然刮起了飓风,天空像是被开了一个洞,飓风并不移动,一直停留在A大上空。
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仰头看着黑洞洞的天空。
“发生什么事了?台风来要了?”
“世界末日要来了吧。”有人开玩笑的说道。
不少人拿出手机,录下这个压抑的画面,发到网上去,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关注。
玄学界的众人却不如普通人那般平静,夏老爷子看着网上的视频,一脸凝重,“赶快派人前往A市支援。”
夏云舟也是在这时候接到了上面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面色惨白的对特案处的众人说:“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
“鬼门要开了。”
夏云舟的话音刚落,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吴迪也没了谈笑的功夫,他握紧住手心的佛珠。
苏卞给池敬渊打电话,却显示池敬渊的手机关机,“联系不到池敬渊。”
夏云舟面色沉重,“我们先去,有引渡使在,他不会有事的。”
吴迪把自己平时舍不得用的法器全部拿出来,塞满了整个背包,“反正也没有可以继承我遗产的人,还是物尽其用吧。”
田恬给每个人塞了一枚护身符,“可以抵挡一次攻击。”
苏卞养的蛇似乎是察觉到了外界严峻的气息,吐出蛇信子,缠在苏卞的脖子上,苏卞摸了摸它的头,安抚它。
“走吧。”夏云舟背上五帝钱制成的剑,双目坚定地往外走去。
……
“敬渊!”戚意棠看见躺在血泊生死不明的池敬渊,心头大恸,他双目赤红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赵恒。
赵恒一见他这副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就是这样!戚意棠,很痛苦吧?痛苦就对了,我就是想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戚意棠化作一道黑雾宛如利箭一般袭向赵恒,“哐”的一声,有什么挡住了戚意棠。
那是一具黑色的身体,没有面貌,鬼气森森。
赵恒激动地说:“杀了他!我要让他魂飞魄散!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黑色的身影迅速与戚意棠缠斗起来,两道黑雾裹在一起,难以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柳明珠和陈宣随后赶到,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池敬渊,心头大骇。
“吱呀——”像是老旧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凭空响起。
“来了……来了!”赵恒双眼放大,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亢奋。
柳明珠看见她们头顶的天空破开一个洞,有什么正在往外渗漏。
“那……那是什么?”她怔怔的望着头顶的打洞。
“鬼门开了。”陈宣站在她的身旁,拔出利剑,向赵恒砍去。
人间界的精怪们个个瑟瑟发抖,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鬼门大开,它们很有可能被吃掉。
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从黑洞里飞出来,宛如虫灾来临。
普通人看不见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被夺去性命,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魑魅魍魉饿极了,它们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如今一被放出来就像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人们看着街道上一个又一个的人无缘无故的倒下,然后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啃咬,满地都是鲜血。
“破!”田恬将一道符纸扔出去,手中结印,堪堪虎口夺食,救下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似乎被吓傻了,坐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怪……怪物啊!”
小孩子容易见鬼,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