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闭月羞花
“沈妹儿!你们怎么来了!”
☆、鬼庙一
元魔君循声抬头:“那是什么人?”
他被镇压在囚灵洞的时候, 七大仙山尚未成型, 自然不知道淡青云纹袍意味着什么。梵天女在一旁好心提醒道:“听闻花山主手下的木萧山,弟子皆着淡青色服饰,上面绣有云纹, 想必他们都是木萧山的弟子。”
元魔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 难怪花山主见了他们就跟见了自己亲娘一样,只不过木萧山的人来干什么?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我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吧。”
沈禾子走在前面,带领一众木萧山弟子跳下了剑,浩浩荡荡逼近了元魔君, 沉声道:“把花倾楼交出来。”
花倾楼心虚地看了一眼沈禾子,默默低下了头。
他不参战完全是因为莫思归一个人足够跟元魔君和梵天女对打,可落在沈禾子一行人眼里, 就变成了“莫思归为了解救花倾楼而与元魔君二人展开激战且处于下风”。作为以“护犊子”著称的木萧山的弟子,他们当然不可能放任元魔君和梵天女一对二的局面。
元魔君摊着手:“交出来?这位公子,你难道看不出来是谁在欺负谁吗?只要花山主想回去,他随时都能跟着你们走, 只不过……”
“什么?”
“只不过花山主的肉身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就这么轻易放他回去,恐怕这不合人之常情。”
乍然间, 一股强烈的心悸迅速袭上了花倾楼的心头。
元魔君闭目凝神,嘴里念念有词,院中陡然生出一个血阵,几只长相怪异的魔物从那阵中生出,直扑向了莫思归和沈禾子一行人。蜿蜒运动的蛇形魔物快速爬动, 不断变换着进攻角度,丑陋的蛇头昂起,发出令人后背发凉的“嘶嘶”响声,在月光之下显得尤为瘆人。
沈禾子心下一惊,尚未举剑,就已经有一道剑光抢先将那魔物斩落于地。苏入画手执长剑,剑尖抵于地面,乌黑黏腻的血液从剑身滑落,在地面上汇集起来。顷刻之间,数十只魔物已经将一行人团团包围了起来,众弟子皆拔剑而立,与魔物们厮杀了起来。
二人相背而战,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面前的魔物就被他俩绞杀了个精光。然而只是眨眼功夫,就又有魔物源源不断地从那血阵中跳出,即便他们的动作再快,下手再精准,也快不过血阵生出的魔物。
而莫思归这边的状况也并没有那么乐观,他一边担心着花倾楼的情况,一边又要同元魔君二人对抗。层层魔气包围之下,他愈发心焦,剑光飞旋,雪亮如电,无法收敛的灵力甚至将院里的假山都割出了深重的裂纹。
花倾楼弓身靠在石壁上,强忍着纵横的魔气在他身体里乱窜的酸痛感,连站都站不直,更无法去帮莫思归的忙,只能将即将出口的痛呼全部咽回去,生怕莫思归因为他分了心。
需要迎击的魔物太多,纵使莫思归修为再高,也架不住越杀越多的魔物和同样修为高强的元魔君。他边战边退,快步退到瑟缩的花倾楼旁边,攥住他往肩上一扛,将寻音抛到空中,飞身上剑。
在两手交握的一刹那,花倾楼感到一股流畅的灵力输进了他的身体里,同时在他体内翻滚作乱的魔气被这一股灵力压制了下去,酸痛感瞬间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他看着仍在与魔物厮杀的沈禾子,朝那里的魔物打出一通暴击,然后大喊道:“师妹!带着大家赶紧走!”
他一挥手,便激荡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将元魔君制造出来的血阵封了起来。沈禾子一皱眉,但也抛出了剑,翻身踏了上去:“走!”
望着逐渐远去的剑光,梵天女有些着急,摇了摇元魔君的衣袖:“无邪哥哥,您为什么这么快就放他们走了?明明,明明可以……”
元魔君毫不在意,把浑身是血的梵天女搂在怀里:“阿婉,知不知道,有些东西你得拐着弯的得到才有意思,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无聊。”
一行人御剑飞出数十里,在空中蔚为壮观。
沈禾子看着花倾楼跟没了骨头一样趴在莫思归身上,一口老血差点呕了出来:“花师兄,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花倾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嘴角几乎挑到了天上,将下巴搁在莫思归的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腰:“怎么?十几年不见,师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有本事你也去抱苏师弟啊。”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莫思归莫名有些脸红耳热,耳根红得发烫。花倾楼看他的样子,有心逗他,便凑过身在他脖子后方轻啄了一口。莫思归微微挣扎了一下,红着脸道:“师兄……回去再弄……”
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让周遭一圈弟子羞得捂住了眼睛,沈禾子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咬牙切齿道:“身为一山之主,做事这么不讲礼义廉耻,你就算是要同玄朔君双修,也要注意在外的影响,可别给木萧山丢了脸。”
花倾楼道:“我与自己的道侣做些亲密的事情又如何?师妹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道侣,要是想的话,苏师弟就在旁边候着呢,你去啊。”
沈禾子眉峰一凛,骂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带着这一帮师弟师妹出来冒险捞你了。”
这话正好戳到了花倾楼的疑惑之处,便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禾子道:“那天你不声不响地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到了屋子里,不管我们在外面如何敲门,你都闭门不出,只好作罢,本来想等你冷静几天再带你回木萧山的,谁知我们再回去的时候,无间禁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管问谁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下落。据风肆说,是囚灵洞里出了乱子,一路追过去的时候,囚灵洞已经塌了,既然在无间禁地找不到你们,也就只剩临安花氏这个空壳子了。”
花倾楼感动得热泪盈眶,身前的莫思归却低下头,道:“无间禁地出事了?”
沈禾子道:“那是自然,囚灵洞内关押的囚犯和怨灵,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逃了出来,在无间禁地大肆作乱,搅得整个魔界都不安宁。风肆已经派人去除了,来这里之前我们也帮着除了一些,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
莫思归身形一颤,突然发力,将寻音剑的方向一调,朝相反的方向而去。沈禾子忙调转剑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干什么?这个方向不对!”
“让开”莫思归目光森冷,“我要回无间禁地!”
沈禾子一挑眉:“你可以回去,无间禁地的事情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要让花师兄跟我们回木萧山,他是名正言顺的木萧山山主,缺席了十几年,现在总该让他回去了。”
“既然已经缺席了十几年,还差这片刻功夫吗?”
两人又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目光之间噼里啪啦溅出了不少火花。
自从莫思归入魔,带着花倾楼的尸身去了无间禁地,木萧山就多次向无间禁地提出尸身归山的要求,可都被莫思归驳了回来。本来经过木萧山一战,他就与木萧山结下了梁子,几次尸首争夺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愈来愈差,最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说如此,每当莫思归遇到困难的时候,木萧山众人又总是会出手相助,帮完之后继续冷淡,让木萧山之外的人摸不清他们是什么想法。
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关系,也就只能发生在有着数百年护犊子优良传统的木萧山里了。
看着他们又要打起来,花倾楼忙打圆场道:“小六,师妹,这时候怎么能计较个人恩怨呢,大敌当前,我们应该……”
“花倾楼/师兄!你到底要回哪里!”
两人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震得花倾楼耳膜生疼。
恰好这个时候他余光瞥见有弟子因为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御剑飞行而变得脸色苍白,花倾楼心下一喜,继续赔笑道:“刚刚才从无间禁地出来,又同元魔君作战,我看诸位师弟师妹都有些累了,不如先下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谈论这个也不迟。”
沈禾子忿忿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好气道:“下面不远处是个城镇,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花倾楼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过后,一行人穿越山岭,来到了城镇中的一所破庙之前。
花倾楼和莫思归本就是匆忙从无间禁地跑出来的,身上没带一分钱,而沈禾子一行人更是没想过会再城镇里逗留。十几个人在客栈门前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走到了城郊的一所破庙。
这庙看上去像是被翻新了多次,即便如此,腐烂的门槛和透风的窗子仍然透露出这所庙宇的破落与不堪。好在这所庙看上去破了些,但里面的空间却不小,足以让这十几个人勉强度过一个晚上。
庙的正中央供奉着一尊石像,花倾楼上前打量了一番,发现就在石像旁边的柱子上,刻了几个字。
“梵天之女”
☆、鬼庙二
“梵天之女?”
还没等花倾楼看清上面的字, 身后的莫思归就替他说了出来。他被吓了一跳, 道:“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莫思归道:“我已经站在师兄身后好久了,再不出声的话,我都要以为师兄被那个石像迷住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花倾楼, 又是一副撒娇求宠的样子, 看得花倾楼头皮发麻,只好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正色道:“也就是说,这个庙里供奉的是梵天女?”
且不说梵天女已被镇压了千年之久, 世上有关她的记载早已寥寥无几,再加上梵天女的家乡在扬州,就算要建庙供奉, 也实在供奉不到这个地方。
而且……这尊被供奉的石像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分毫不像是传闻中“一曲惊天”的恶鬼梵天女。
所谓“一曲惊天”,当年阿婉死后化身为厉鬼梵天女,所用的招数便是以歌声攻击, 凡一开口, 方圆数百里的恶鬼都能被她招来,故称“惊天”。死前以歌声和美貌著称, 死后便用歌声和美貌作为攻击的利器,想来也着实讽刺。
沈禾子低头想了片刻,然后道:“此地与扬州相隔甚远,在这个地方建一庙宇供奉,大概是听闻了梵天女的传说, 害怕梵天女被引来,因而建庙。这样就算她真的来了,也会因为这个庙宇而手下留情吧。”
“不对。”
一片灰尘之中,莫思归在石像底下找到了一本破旧不堪的古书,令人惊讶的是,即便过去了千年之久,这本古籍也仅仅是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纸张泛黄却并没有腐烂,上面的字体仍清晰可见。
“这本书上说,供奉梵天女,并非为防,而是为了庇佑。”
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