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救世”日记
傻小子,说的就是沈曜文吧,我瞳孔飘荡两下,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终于问出自己不敢去想的问题:“他……没事吧,他在哪里……”
威尼斯拿过椅子坐在我旁边,告诉我:“他还好好的,只是……可能也会跟实验样品一样,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张合两下嘴巴,威尼斯立马解释说:“当时我阻止过他,但他发了疯似的,我根本阻挠不着他……我只能依照公司的规定把他关起来。”
我用沙哑声线坚定不移地淡淡说道:“他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该关押他。”
威尼斯有些犹豫,最终说道:“你可能没真正见过被你啃食过的实验体……”
威尼斯不忍说出口,可能以为我从来进行过这样的实验,怕吓到我吧。殊不知,残缺的僵尸我见识过不少。
我摇摇头不解释,只是说:“实验样品变异花的时间你们也清楚,现在已经几天过去了,他依然没反应,可见他并没有感染上,我相信你们也已经检测过他的血液,知道他基因排斥我的感染了。”
威尼斯无奈点头:“我们只是以防万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他平安无事出来。”说到这里他突兀愣住,苦涩发笑呢喃:“恐怕我的承诺,你懒得相信吧……”
我摇摇头,正要想着怎么回答,威尼斯苦涩发笑说:“我连冲进去的勇气都没有,相反,他不止有保护你的勇气,对你来说,也是特殊的存在,所以你才非要跟他在一起吧。
因为他跟我,跟其他人不同,你跟他怎么亲吻,滚床单,他都能平安无事?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选择他吧?”
威尼斯的声音里,透着股浓浓的不甘心。
第51章
我说:“我知道你是因为他不让, 你不用为这自责。我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逼迫自己跟别人在一起。”我又不是沈曜文,没有XING生活就活不了,过去六十年单身生涯可不是白度过的。
威尼斯突兀摸上自己的头发拨乱了,迫使自己清醒,恢复正常说:“抱歉,说了让你不中听的, 你当作没听见吧,你想见见沈曜文吗,我带你去。”
我点点头, 外面进来了人,捧着各式的盘子进来。威尼斯给我摊开小桌子,一桌子食物摆在上面,打开来, 都是热乎乎的肉块,我顿时就食欲大开, 拿起就吃起来。
威尼斯苦笑说:“在我面前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我用疑惑眼神看向他,他摇摇手说没什么,我就没管他了,自己吃了个十一成饱。反正他们也知道我状况了, 我也懒得装,我这吃相,把旁边的几个人吓得面容土色,纷纷躲在角落。他们怕我最好, 省的他们瞎动念头。
吃饱了,我便跟着威尼斯出去了,穿过宽长的走廊,经过无数房间门口,偶尔能看得见一两个实验人员,人家一看到我,不是愣在原地,就是掉头就沿原路返回。
他带着我来到最深处的门口,打开里面的门,依然跟之前实验室同一设计,有个男人双手合十坐在床头,垂着头一丝不动。
威尼斯叹口气,跟我解释:“你要体谅我泡泡,他这幅模样,我们怎么可能放他,个体的反应也是很重要的实验环节。”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要是我我也吓得关着他不敢放。我靠近玻璃窗,心里复杂。现在换位思考,才发现确实是我想的不够周到,站在跟他一样的位置看向当初我那个方向,心脏就跟刀割似的,恐怕沈曜文就是相同的状况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下去的,我看十秒钟就觉得度日如年了。
我看着面前的键不知如何下手,突兀发现他受伤的肩膀包裹的布已经染满血了,伤口根本就没有被好好打理过,顿时就恼火不已,冷笑跟威尼斯说:“就算是样品,也算是公司的重要资产吧,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资产吗,看来你们公司真的是财大气粗啊,反正多的是有样品对吧。多害怕都得把自己手头上的活儿干了吧,威尼斯。”
威尼斯略略有些尴尬,也有些暗火:“让他们好好的干活了,真是。”
我懒得继续责备,让他拿来干净的医疗箱。他找好后过来替我开了扩音键,示意我可以说话了,我压抑着不舒适,叫唤他:“曜文。”
沈曜文整个人颤抖一下,抬起头,看向我。我顿时更加地心疼难耐!
才不过一周,他的脸竟瘦了一圈,浓郁的黑眼圈挂在眼底,眼底全是血丝,发白的嘴唇都起皮了,可见很久没喝过水。衣服跟头发都是同一个系列,肮肮脏脏皱巴巴。那些长出来的胡须挂满两腮。
沈曜文立马起来,起太急了,反而跌了回去,试了两次,才成功站了起来,颤抖着走向我。相隔着一墙玻璃,他手指放在我手指上,似乎试图想跟我跟过去一样十指相扣,被玻璃墙挡着,他还有些疑惑怎么扣不上了。沈曜文皱着眉头,声线粗哑低喃:“这么胖,果然还是在梦里,我的健雅,怎么可能这么胖,他现在应该瘦的跟小猴子似的……”
我心疼的无以复加,忍住哽咽说:“那是因为你自己比我瘦多了。”这一周他究竟掉了多少斤。
我跟威尼斯说:“开门,我就进去照顾他。”
威尼斯顿时脸色难看,十分不愿意说:“这不合规矩……”
我没说话,定定看向他,冷冰冰的,现在谁阻挡我们相见,我都一律当作仇人。
威尼斯脸色煞白,咬咬牙,摁了旁边的键,门口很快打开。
我才刚要离开玻璃,沈曜文眼神就带着慌张一路跟随,我安慰他说我只是进去,他也没信。估计没能好好休息的他,完全没法分清楚现实和梦境了。
我进去经过消毒室,走到里面的沈曜文身后。沈曜文还在盯着进来的门口发呆,以为我会从里面出来吧。
我叫了声他:“曜文。”他整个人一颤抖,缓缓回身,看到是我,伸出颤栗的手指,摸上我的脸,不断重复,摸完这边摸那边,最后拿起我的手指,搭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用脸庞不断蹭,不断呢喃:“这是我这些天最真实的梦境……真希望每天都跟今天一样。”
他太累了,渐渐就放下了警惕,整个人缓缓压住我,把重量移交到我身上,我迫不得已向后慢慢倒下,抱着他,像抱着个大孩子似的。
虽压得我很疼,我依然没推开他,只是吃力地摆正好他的身体,露出左边肩膀,替他拆下带笑的纱布,重新费劲给他扎上新的,技术不大好,丑的不行,我皱着眉头重复了几遍,最后实在累,给他打了个蝴蝶结做了结尾。
我索性拉下床上的被单下来,躺在地上,他无意识也跟着我躺下,眉头紧皱,总是有眼泪从眼角滑下,死死抱住我,我连动弹都不能。
威尼斯用通讯器小声让我出去,我这样会很累。我摇摇头拒绝了,直到一小时多后,外面的门开了,几个人簇拥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进来。
威尼斯深吸口气,让出道儿来,董事长一看到我在里面,就不大高兴说:“威尼斯,你这次办事,三番四次都不怎么样,我这次是所托非人了吗。”
威尼斯不说话,董事长瞧起来比之前好像还憔悴了点,眼底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在语音里跟我说:“赵健雅,我想跟你聊些事。”
我看看沈曜文,已经忘我地微张嘴巴睡了个熟,抓着我衣服没法出来。我想了想,解开纽扣,艰辛地把病号服脱了下来。我坐在地上,光着上身膝盖撑着手臂,休息了会儿。
沈曜文把衣服捞进自己怀里,梦里深吸口气,嘴角微微勾起来,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顿时哭笑不得,给他拨弄碍事的刘海,给他披好被子,才站起身走出去。董事长看了威尼斯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带人离开,威尼斯叫了一声父亲,董事长眼神困倦,最终依然坚定地瞪着他。威尼斯只好带着人走了,临走前跟我做出打手机的手势,生怕董事长因为我的特殊而对我不利。
董事长指指旁边的椅子,我坐了下来。他沉默良久,很久才开口用沙哑低沉的声线说道:“这就是我研究出来的玩意儿?”
我缓缓点头:“董事长,你应该猜得出来,我们那个世界,发生什么了,你希望发展成为那样吗。”
董事长眼底虽有些失望,却依然不大甘心,苦笑呢喃:“也许经过改良,就会好起来。也许我跟你一样……”
为了照顾他的耳力,我压低身子靠近他,手肘撑着手指放在唇边支撑着,坚定不移淡淡说道:“你现在才深入研究来改良,就算有成功的一天,你也等不及了吧。再说万一不成功你又已经走了呢,没有你这个过来人在集团镇守,你觉得,有多大机率出现跟你一样想法的掌权人?”
董事长苦涩发笑说:“我这儿可是全世界数得上号的最安全的基地,不成功的样品,休想外流。”
我有些嘲笑地马上接腔:“你说你们这最安全,那我们上辈子是怎么回事,董事长。
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在这个世界,我可没告诉其他人知道,连沈曜文也没这么详细,你仔细听吧,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再也不会,这些事实,我宁愿烂在肚子,也不想告诉现实其他人。我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缓缓说道:“上辈子,2022年8月20号,我在沈曜文家别墅,当时天空十二点多却黑压压一片,仔细一看,我才发现那是一片飞来的乌鸦。
当时仅仅五分钟,沈曜文家前院两名保镖就被蚕食干净,剩下骨架子了,我跟他和他一些手下躲在屋里,才没被伤害。第二天我们才敢出去看仔细状况。沈曜文家你也知道,在半山腰,平时大白天,还能看见山下的城市。
董事长,你知道我们城市花了多少天就被攻下吗,两天,才两天,我们的城市就只剩下漫天的惨叫声,除了这些,啥都听不见了。整个城市到处都是为了自保放起的火花,我们国家不能佩戴枪支,导致陪着我长大的那个城市,遇到灾难性病毒潮后,一夜间跟地狱一样,丁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董事长一直无话可说,麻木地转移目标,盯着我身后。
我冷笑继续说道:“幸运的是,沈曜文家里非法藏着一室枪支,我们在别墅逗留了半个月,实在没粮食,只好出去城区找了辆卡车,拿上所有装备离开我们的城市。
我们有枪支,不止容易因此容易被组织接纳,还能有足够能力自保。
但其他国民就没有这幸运了,一路走下来,我们遇到的人少之又少,我们用无线电联系到某些机构,我国的状况比合法持枪的国家生存能力低整整四倍,整整一个月,整个国家已经全面塌陷,军队无法运营,国民只能听天由命。
你也知道,我本身就有重病,迟早得死,在这样环境底下,药物很快就用完了,没有药物控制,很快就不行了,我在沈曜文保护底下苟延残喘了两年……”我看向玻璃墙里沉睡的沈曜文,眼神渐渐变得温和:“最后我离开了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自身自灭,岂料发病醒来,就成了这个鬼样子了。我没法跟人类共存,只能自己四处单独生活,直到六十多年后,回到这里。直到回来,我连爸爸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缓缓重新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带着寒冷笑说:“因为你,我,他,全世界所有人,都家破人亡了,你知道吗。”
董事长没说话,年迈的眼睛一直闪烁,皱巴巴的嘴唇磨蹭两下,似是想说什么,最后不了了之。
我淡淡说:“我是独一无二的匹配者,你做生物的,原因你也知道,这是沈曜文为我度身定做的疫苗,哪怕是其他艾滋病患者,也没法适应这款疫苗,大千世界,我不敢说一个都没有,但那个人,一定不是你,你跟我没有直接血缘关系。”我的语气是肯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