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的兔尾巴!
他记得上一次黄孝天与他说起的时候,还说想要等到跨年的时候,想要过这个圣诞节,怎么会那么突然——
白可回了好几条信息,都如石沉大海,他忍不住拨了黄孝天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女播音员冷冰冰的电子音“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黄孝天到底是还在飞机上呢,还是他就此再也不用这个电话,彻底与这边断了联系?
白可心慌意乱的,好不容易到了码头,白可再没办法冷静了,顾不得卓培然会不会多想,他拉过顾寒,低声问:“顾寒,麦朗最近在做些什么?”
顾寒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挺复杂的。
白可把黄孝天的留言说给他听:“黄孝天和麦朗的关系你是清楚的吧,黄孝天走了,像是要彻底和麦朗掰了。”
顾寒闻言一愣,他的反应比白可预期的还要意外。白可之前与顾寒稍微谈过一些麦朗与黄孝天的事情,不过顾寒这人就是这样,他不怎么喜欢去管别人感情上的“闲事”,哪怕是自己好友的,也很少会八卦。
白可和他处了一阵子了,也没能从他嘴巴里撬出一点自己想听的来。
顾寒没说话,直接转身给麦朗拨电话。过了一会,他又返回过来,按下免提,示意白可一起听。
八.九点的海边,太阳照的人眼睛睁不开,白可揉了下眼睛,下一秒,就感觉头顶多了一片阴影。他抬起头,顾寒对着他笑了笑,靠的更近了些。
白可抿着唇,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人工的阴影来。
麦朗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有些含糊不清,重复几遍后,白可终于听清楚了,麦朗他在说“顾寒啊,我完了。”他反复不停地说着,好一会才停下来。
顾寒:“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去洗手间用冷水冲把脸,清醒点再和我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麦朗的声音明显清晰起来:“我清醒了。”
顾寒:“嗯,你知道黄孝天走了吧?”
那头沉默了会,麦朗道:“他走了吗?”
白可:“……”
他抢过手机,问麦朗:“黄孝天说昨天在机场等你,你知道这事吗?”
麦朗完全不意外白可在,回答:“嗯,知道。”
白可声音不住拉高:“那你为什么不去,他那么喜欢你,一直跟在你身边默默付出,你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
麦朗依旧沉默,半晌:“我本来就不是人。”
白可:“……”恨不得摔手机,“那你没去?”
麦朗:“我去了。”他顿了顿,“但是没遇到他,我当时喝了点酒,脑子不大清楚,可能没看清楚人——”
“但是我有给他打电话,他就是不接,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不接过我电话……每次我只要找他,他都会第一时间到,从来不会让我等,也从来不会让我……担心……”
麦朗声音越来越低,低的像叹息般:“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习惯于他的乖巧与安心,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会永远这么下去,所以——”
白可吸了口气,压下胸膛内翻涌的情绪,打断他:“你去哪里喝酒,酒吧吗?喝了酒呢,随便约一个顺眼的一起过平安夜?”他越说越气,“你现在说你发现自己喜欢他,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喜欢他,你根本就是不习惯这么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炮友突然跑了而已,毕竟要找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不容易!”
白可一口气说完,情绪激动,过了好一会,胸膛还在起伏着。
顾寒压住他肩膀,眼神里全是担忧之色,白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就是为黄孝天委屈,他知道麦朗很渣,没想到到现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这么渣。
听筒里一片沉寂,只有电流音不时撕拉着白可的耳膜,在他原先心焦又愤怒的心上添多几笔烦躁。就在他觉得没办法再和麦朗沟通下去时,对方突然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有些不懂如何爱人罢了。我对黄孝天是真的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藏在太多事情后面,让我一时分辨不清。现在我清楚明白了,可惜他却……不想等我了,我现在纵使有一万句想对他说的,也没办法传达出去,这大概就是老天对我荒唐这么多年的惩罚吧。如果黄孝天将来联系你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对他说,说我麦朗对不起他,如果他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珍惜。”
白可耳朵尖颤了颤。
麦朗最后几个字是哽咽着说的。
一个一米九的男人,用这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好好珍惜”,真的很让人心生感慨与动容。
但白可觉得他活该。
他甚至恨不得黄孝天一辈子都不回来,让麦朗独自深陷在这种痛失所爱的后悔痛苦中,永远出不来。这样才对得起这几年黄孝天受过的煎熬。
挂了麦朗的电话,白可又拨电话给黄孝天,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电子女音。
一旁,识趣避开去取出海的船的卓培然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挥舞手里的水瓶道:“白可你们这边怎么样了,我们能出发了吗?”
白可跟着挥了挥手里的水瓶,大声回:“我们也好了,马上来。”白可走了好几步,发现脚边只有自己的影子,顾寒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身,顾寒还站在原地。
阳光斑驳中,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如一颗烈日下的树,亘古而永恒,让人心悸不已。
已经有人难过了,其他人,应该开心点。
白可往回走了几步,拉过顾寒的手臂,扯着他一路往船停泊的码头跑去。去他的会不会被卓培然发现,发现又怎么样?
可以互相相爱着多么不容易,就不要去计较太多无所谓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看文~~
第62章 第 62 章
船上还有人,三人都不会架船,郁昊体贴地为他们请了一位中年渔夫开船。他皮肤黝黑,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很亲切。
见到白可几人,他很热络地自我介绍:“我姓李,木子李,你们叫我老李就成。”
老李说着伸手要与白可握手,手伸了一半,又顿住,进退都不时。白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和顾寒手还紧紧扣在一起。
白可尴尬,老李更是尴尬,他大概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卓培然,一脸淡然的样子,似乎完全不介意看到什么“奇怪的画面”。
白可试图挣脱开顾寒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只得伸出左手握上老李的,笑着说:“李大哥你好,今天就麻烦你了。”握手的刹那,白可感觉到了老李掌心厚厚的茧,应该是长年累月架船掌舵磨出来的。他心里安心了不少,琢磨着郁昊这个人,扣掉那些不上台面的小心思,其实还算是个挺靠谱的人。
说不定,卓培然和他交朋友,也没那么差。
难得的好天气,几乎没有风,海面一派平静,就算有浪,也很小。白可站在甲板,迎着太阳微微眯起双眼。
他原先担心的晕船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好。
仿佛这两天遇到的糟心事,都像是自己的一场梦,他现在正在无边际的美丽虚无中,独自悠闲漫步。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中止了他的美好幻想,白可回头,卓培然两手各持一只酒杯,杯中装着淡色的液体,看起来很像是酒,摇摇晃晃地走上了甲板。
卓培然举杯对他一笑:“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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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觉得今天简直是撞大运了。
当初雇佣他的那个雇主给他提了一大堆要求,他差点害怕完不成而拒绝了这档活。没想到上了船后,他啥事都不需要做,只用站在一旁,看身旁这个高个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惹的男人操作驾驶台就行了。
他也就开头看了几眼,后来发现人技术娴熟的不行,一看就是老手中的老手,经验比他还丰富的那种。
不需要自己费力费脑,老李乐的悠闲,目光转阿转,就转到了驾驶舱外。
昨天雇主已将三人的资料都给了他,他知道身旁这个一脸不高兴的帅哥姓顾,外头那两个吹海风品酒的小帅哥一个姓白,一个姓卓。
老李看了会,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不是那白姓小哥和自己旁边这一位手牵手的么,怎么这会儿外头那两个头都快凑一块去了?是不是他之前误解了什么?
老李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会玩了,他一直以为搞三皮是一男二女或者一女二男,没想到三个男人也可以啊……
老李深深陷在自己的感慨中,完全没有发觉身旁的这位脸色越来越差,几乎乌云盖顶。
“他们只是朋友。”
终于“惊雷”响起,震得老李回神。
老李赶紧换上谄媚的表情,道:“对对对,我也觉得他们不适合,还是你们两个看起来般配。”说完他还紧张地盯着对方的脸,幸好对方只是瞥了一眼外头的两人,没再说什么。
老李松了口气,一手按在胸膛口平复骤起的心跳。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身旁这个年轻人的气场太可怕了,是那种完全不能忤逆他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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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卓培然的介绍,白可浅浅啜饮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但是这酒带着淡淡的青柠香,入喉温和。
白可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
卓培然看着他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喜欢的话,我等下下去再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这杯够了。”酒再好都不可贪杯,尤其是在这大海上,他现在不晕船,不代表等下醉了会不晕。
卓培然也不勉强,俯身半靠在栏杆上,两人肩并肩看着无尽的海面。
“对了,你家里现在……怎么样?”白可问,上一次卓培然因为出柜的事和家里闹翻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卓培然视线朝着前方:“就那样,我其实就没喜欢过女孩子,这个大概……就是天生的。”
他转过头:“你呢,你家里怎么说?”
白可微微睁大眼睛:“什么?”
卓培然垂眼:“你和那个顾寒,你们是一对儿吧?”
白可:“……”沉默了片刻,他问,“你看出来了啊?”
“嗯。”
看不出来才怪,刚才都那么明显了……
这样也好,卓培然主动挑明,白可就无需再遮着掩着,大方承认道:“我是和他在一起了。”
“果然不是一类人做不成好兄弟呀!”他说着搂过卓培然的肩膀,“我还是很佩服你的,敢主动和家里人坦白。”
卓培然:“你没对你爸妈说吗?”
白可说:“我说了。”
卓培然表情一顿:“那你还佩服我?”
白可轻松道:“我们不一样啊,我并非我父母亲生的,而且我还有个性向正常、笔直的弟弟,他们不需要担心后继无人。”他很感激白父白母抚养了他,但是他到底不是普通人,人妖殊途,他做这个选择心里并无愧疚。
卓培然自然不会知道白可心中所想,他只是皱了下眉,淡淡道:“我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所以,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出柜了?”白可忍不住问,卓培然并不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他那天突然跑过来说自己出柜了,着实把白可吓了一跳。
“因为啊……”卓培然偏过头来,撸了把被风吹乱的额发,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白可闻言一惊,这答案,情理之中,又让他意外。
“那个人是谁?”他好奇道,才刚张口问,嘴里就灌满了刮过来的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突然多了好几朵乌云,天色都阴沉了不少。
白可刚抬起头去看天色,就听见卓培然坚定而果断的声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