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级驭灵师
明茗单手把墙角的沙发拎到床边,三人齐齐入座。沈存叼着果冻袋偏了偏脑袋:“桌上有送来的零食,自己拿。”
“好。”
从进门到现在, 这傻逼都没看自己一眼, 眼珠子就跟粘在手机上似的。顾厌不满地在心里哼了声。
“今天属河豚的?”沈存笑睨他一眼,“脸鼓得跟包子似的。”
“看出来了啊。”顾厌呵笑道:“老子明天属炸.弹, 提前告儿你一声。”
明茗道:“还有闲情笑话人家,看来是没事儿了。”
沈存叼着果冻,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就是给雷劈了两道,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和大家说话的时候手机也没消停,嗡嗡嗡的消息提示音每隔几秒就从里面蹦出来。
“业务还挺繁忙啊。”顾厌抻了抻腿, “得,要不我们先走。”
“别啊。”沈存把吸憋了的果冻袋扔进垃圾桶,“我正给人发收件地址,马上就好了。”
顾厌一脸戏谑:“你又买充气娃娃了?”
风凭和明茗扑哧笑出声。
沈存无奈地叹了口气:“顾哥,你是不是忘了斥巨资买过一条小裙子?”
“我擦。”顾厌一怔,两人原本打算从校史馆出来再去取,没想到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小裙子自然也落在了L市,“你有联系方式?”
“走的时候店员塞了我一张名片。”沈存说,“老板让我加她微信具体说。”
“在微信里具体说?”明茗啧啧道,“摆明了是有所企图呗。”
沈存佩服地看着明茗:“嗯……老板让我发张照片……”
明茗大笑:“你发了吗?”
“……发了。”沈存笑容疲惫,“她又说当初来买的是两个人,要两个人都发过照片,验证之后才能寄货。”
顾厌瞪眼:“哟呵,小娘们儿打得一手好算盘。当这是集卡呢还一个两个的。”
明茗乐得直拍大腿:“这是明目张胆地垂涎你俩的美色啊!”
“所以啊,我正在跟她讲道理。”沈存又敲了几个字。
“和她扯个几把。”顾厌站起身,抽走沈存的手机调出摄像头,咔地给自己来了一张。
顾厌把照片发过去后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别为这种事费神了。”
沈存眨眨眼:“好。”
“咱们说点别的呗。”明茗说,“【司幽】的漂亮脑袋是你削的吧?”
“是我……吗?”沈存迷茫地说。
明茗看向风凭。
“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写进封灵报告了。”风凭交代道。
明茗把报告递给沈存:“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沈存接过,垂眸扫视了片刻:“嗯,在封印【罗罗兽】之后和进入峡谷之前的这段儿,我们和阿凭的经历不一样。”
“那之后呢?在遭受【夔鼓】的第二次攻击之后。”明茗坐到沈存身边,指指报告的结尾处,“你和他们同时昏迷?”
沈存愣了愣,看着顾厌:“是吗?”
“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顾厌说。
“我的记忆就卡在被雷击晕那处了。”沈存眉头紧皱,“确定【司幽】身上的伤口是【渊坻】所创?”
明茗十分肯定地点头。
“不应该的……”沈存喃喃地说。
明茗抄着手靠向沙发背:“在你昏迷之后被杀……是谁呢……的确是【渊坻】造成的剑伤……”
“会不会是【渊坻】护主?”风凭沉吟道,“【敕令】虽然已经消泯,【渊坻】却是它的牙齿所铸,上面残存一丝邪兽的力量也说不定。”
明茗一愣,紧接着一拍巴掌:“对对对!有可能!”
沈存脸色不太好:“靠着邪兽的力量捡了一条命……”
“不是一条命,是四条命。”明茗拍拍他肩膀,“话说回来,如果【司幽】没死,见阎王的就是你们四个了。”
顾厌摸着下颌说:“一颗旧牙威力都这么大,【敕令】本身该有多恐怖。”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明茗讥笑,“因为亲眼见过的人,都死在‘元魔道之战’的当场了。”
“魔灵现世的消息,你听说了吗?”沈存问。
明茗严肃地说:“之前捕捉到一些风声,审判所已经开始留意了。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会遇上,还抓到一只被魔化的【默语者】。”
“上面怎么说?”风凭问。
“目前没有指令下发,应该还在讨论阶段。”明茗说。
“最近有安排给高执部的任务吗?”顾厌问。
“忙完一阵儿了。”明茗浮起笑容,“最近没任务,大家可以放松一下。”
“啊,没有的话,明天我回学校了。”顾厌说。
吊瓶中的药液慢慢见底,沈存撕开手背上的胶布,单手把枕头拔了下来,带出一小串血珠。然后,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针口就完全愈合了。
明茗面无表情地说:“朋友,你们专业研三不是没课了吗?”
顾厌:“哎?”
“而且,你的毕业论文上学期就写完了?”
顾厌:“……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没有重要的事儿就待在高执部呗。”明茗转头对风凭说,“还有你,开学不是有个实习吗,我给你开证明,先别回去了。”
“……可以的。”风凭说,“但是,为什么啊?”
顾厌笑了下:“凑人打麻将?”
“呵,老娘想凑桌的话,随便招招手就有大把的人来陪ok?”明茗乜他一眼,“封灵任务暂时没有了,不过,有个别的任务需要大家去做。”
“什么?”
“和沈存一起,去地宙奉灵局匹配脉灵。”
顾厌一怔:“哎,存哥……”
“嗯。”明茗说,“已经通过审判所协商好了,原本计划你们做完任务后直接过去的。现在的话,等沈存退烧再过去。”
沈存道:“其实吧,这点小病没关……”
“老实养着吧。”明茗皱眉,“你这个病也是奇怪。”
“我也要去吗……地宙奉灵局?”风凭低声问。
“尽量都去吧。”明茗忧心忡忡,“只有我和沈存去的话,感觉会被欺负。”
“……”风凭&顾厌&沈存。领导你是认真的吗……
“就这么说定了。”明茗一锤定音。
……地宙奉灵局。
去了的话,就能见到那两个人了吧……
顾厌垂下眼帘,心道,见就见呗,或早或晚,都要有这么一天啊。
……
日子就这样水流一般悠悠淌过了。喜萌小朋友读高一了,时间紧张起来,抽了个周末来探望了病号沈存,当天夜里就赶回家了。
于是高执部的日常活动就是顾厌和明涧双排打荣耀,沈存披着毯子呼噜着白开水和风凭下飞行棋,明茗女士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看心情逮个人(多半是她哥)怼几句。
安逸到蛋疼。
此时的顾厌还不知道,这段平淡的时光会成为他在亡命天涯的日子里,最为怀念的过往。
……
在众人即将出发的前一天夜里,高执部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极为俊秀,甚至有些女气了。他身形颀长瘦削,穿一件茶白色的对襟唐装,及腰乌发低低地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保温杯,推开了高执部的漆光重门。
当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明茗把顾厌等人都赶上楼睡觉了,一楼大厅只剩她一人。
“程扼?”明茗眯了下眼睛,“你怎么来了?”
“洛阳城东西,长作经时别——”程扼叹息,“小明妹妹,好久不见。”
明茗嘴角一抽:“你在奉灵局待得很闲啊?有屁快放!”
程扼十分自觉地在沙发上坐下,拧开保温杯呷了一口茶:“我来确认一下你们明天的行程,好提前做些安排嘛。”
明茗哂笑一声,瞥了眼大座钟,已有所指地道:“难为秦桑君连夜赶路啊。”
程扼耸肩:“你知道的,奉灵局高执部的执事辞职了,审判所派我暂时接手,许多业务还不熟练。处理完今日份的公务,时间已经不早了。”
明茗皮笑肉不笑地哦了声:“秦桑君是否忘记了,这世界上有一种工具叫做电话?”
“对啊!只怪我太着急了。”程扼摇头,“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
明茗捏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明天,我,明涧,沈存,风凭还有新来的顾厌,五个人,会一起去奉灵局。麻烦秦桑君准备好房间,另外,让你们家的小崽子们收敛一点,别上蹿下跳的。”
程扼又喝了一口茶,恳切地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他说完,老神在在地继续喝茶。明茗看着他,神色不虞,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秦桑君事情办完了,不走吗?”
“走啊,小明妹妹明天见。”程扼拧紧杯盖,探出修长的食指挠挠鬓角,状似不经意地道,“啊,对了。听说【夔鼓】在你那里?”
明茗俏脸一沉:“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随口一问。”程扼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小卷紫色的卷帛,笑嘻嘻地说,“不小心接到上面的通知,如果在的话,就把它交给我吧。”
明茗点了一根烟,翘着二郎腿道:“程扼,你他妈要不要脸啊?【夔鼓】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没有沈存,你们奉灵局的人命都不知道丢哪儿了,还好意思要我们的战利品?”
“小明妹妹,什么‘你们’‘我们’的?”程扼委屈地看着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的脉灵是【雷神】,【夔鼓】对我意味着什么小明妹妹你也知道。道具再好,也要在适合的人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何况……”程扼抖开紫色卷帛,眨眨眼睛,“长老院已经集体签过字了。”
明茗怒不可遏地把半截烟头扔向程扼的脸!
程扼笑嘻嘻地在空中弹了一下,烟头改变轨迹,转了个弯砸到了地上。
“滚滚滚——!”明茗从桌子里掏出个小盒子甩过去,“祝你天下无敌!”
程扼接住盒子,站起身抖抖衣襟,回眸轻笑:“晚安,小明妹妹,明天见。”
☆、地宙奉灵局(三)
天空低沉, 铅云集聚,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落,翠绿的芭蕉叶伸展着手臂,被砸出细密的劈啪声响。淡紫色的樱草不堪秋雨重负, 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
蒋钦缓步走下楼梯, 一楼墙壁上深棕色的精美挂钟弹出一只布谷鸟,咕咕咕咕地叫了七声。他接了杯温水,看向落地窗边,身穿雪白练功服的男人收起了最后一式动作, 盘腿坐在铺垫上闭目冥想。
秦桑君一定能活到一百岁。蒋钦在心里叹道。
“我以为小学毕业之后,再也不会有七点钟起床的机会了。”一个身形纤瘦,皮肤白皙的男孩子打着呵欠走来, 一脸困倦地蹭进了蒋钦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