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把头摇成拨浪鼓。
　　明涧叹了口气：“这是要洗心革面，从头开始了。”
　　顾厌跟着叹气，小声道：“蒋钦确实太过分了……死相也太惨，孟晨心一时接受不了能理解。”
　　纪旋在他身后冷笑：“惨么？砰地一下，炸得多漂亮。”
　　明涧和明茗假装没听到，手挽着手溜走了。
　　顾厌慢慢转过身：“你伤好了吗？”
　　纪旋冷哼：“你个A级的小垃圾睡一觉都能没事儿，我堂堂s级会因此废了？”
　　“啧。”顾厌鼓掌，“您牛逼。”
　　眼瞧着两个人又要怼起来，风凭清了清嗓子：“顾厌哥，过来坐吧。”
　　顾厌晃过去坐下。
　　沈存也随便找了个沙发。他在坐下的那一刻，旁边的林嫣被一阵隐约的威压激得头皮发麻，似乎连空气都稀薄起来了，忍不住往余珂雪那边靠了靠。
　　明茗见人差不多到齐了：“最近驭灵界不太平，发生了太多事情，大家过的都不容易……沈存即敕令这事估计大家都知道了，如果有人想搞他，我建议先往后放一放。因为……长老院集体失心疯，打算和魔灵联手了。”
　　众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明涧愣愣地道：“……啥意思啊？”
　　明茗点了根烟，恶狠狠地吸了一口：“喜萌带回来的消息。她去审判所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这个秘密，被长老院剥夺了【龙狮绣】，灵印也被毁了。”
　　喜萌的事大家之前已经听说了，顾厌和沈存当时昏迷不醒，此刻一经听闻，手都气得发抖。
　　沈存面沉如水：“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明茗沉默着摇头。
　　“操、”顾厌红着眼眶，“萌萌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明茗吐出一口烟：“昨晚在我那边休息了一晚，状态好多了，小姑娘心态好。”
　　余珂雪道：“把她接到这边，有伙伴陪着会更好一些。【梦魇】也可以帮人疏解压力。”
　　“不用了。”明茗弹掉一截烟灰，嘶了一声，“她今早接到一个电话……她家班长要萌萌尽快返校，说是要辅导作业……所以萌萌现在已经回学校了。”
　　余珂雪怔了下：“哈？班长男的女的？”
　　“男的。”明茗叼着烟说，“长得挺不错……萌萌中考前就在肖想人家。”
　　“啧。”余珂雪常年混迹娱乐圈，敏感地嗅到一丝校园八卦，摸着下巴说，“我带着【梦魇】去帮萌萌助攻一下？”
　　顾厌想起某段回忆，提醒道：“那什么……萌萌还没成年呢。有些事儿不要太早了吧。”
　　余珂雪摸着指环，勾唇笑了笑：“也是，等萌萌毕业吧，就当Gabriel姐姐送的成年礼。”
　　此时此刻，坐在教室里咬着笔头偷看高冷班长的喜萌同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就这么被安排了……
　　本来挺悲壮的一件事儿，被余珂雪一打岔，硬生生地歪了楼。明茗又吸了两口烟才想起主要内容，连忙三言两语将喜萌带回来的情报如数托出。
　　池舟眉头紧皱：“就像你说的，长老院的目的是什么？和魔灵达成协议，不怕被反咬一口？”
　　明茗叹气：“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地方。”
　　沈存没说话，将程扼的记忆投射到半空。四四方方的淡白色烟雾一形成，惊心动魄的画面一帧帧闪过。
　　众人看完之后，良久都没能开口。
　　明茗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里弄来了？来源可靠吗？”
　　“从程扼记忆中抓取的。”沈存淡淡道，“可靠。”
　　池舟欲言又止：“……那程扼，他现在……”
　　沈存想了想：“没有了脉灵，大约是回归正常生活了。”
　　池舟闭上了嘴。没有人问程扼的脉灵是怎么消失的，沈存身上隐隐散发的恐怖力量已经说明一切。
　　明茗敲敲桌子，将众人思绪从沈存身上拉回来：“这样说来，地宙那边已经没了执事，审判所完全黑化，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余珂雪摊手：“要看小明姐愿不愿意收留我们了。”
　　明茗以眼神寻问池舟等人。
　　“我没意见。”池舟道。
　　孟晨心垂着眼睛道：“我和大家一样。”
　　林嫣抿抿嘴：“大家聚在一起，才有可能对抗审判所。”
　　明茗迅速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好。我总结了一下，我们当务之急有几件事：第一，联系蒋钦的家人和保险公司，处理后事。这件事我来办，大家不用操心。第二，长老院一日掌控着【锁灵笼】，我们就受他们一日的控制，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将长老院解决掉，这样驭灵界的其他力量才能被我们联合，共同对付魔灵。第三，在程扼的记忆中，大长老提到【天道誓约】被魔灵的‘那位’掌握，我们有必要尽快弄清楚‘那位’是谁……我暂时想到这么多，大家有补充的吗？”
　　

　　☆、倾山风满楼（五）

　　明涧举起爪子。
　　明茗一扬下巴：“奏。”
　　“我们要不要把苏羽和莫染拉过来？人多力量大嘛。”明涧道。
　　明茗沉吟片刻, 摇头：“四方灵君毕竟直属审判所, 苏羽和莫染目前还没有和审判所闹翻，甚至不知道长老院和魔灵的密谋……等消除了【锁灵笼】这个隐患再联系他们吧，这样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家说呢？”
　　大家毫不犹豫：“我们听领导的啊。”
　　明茗面无表情：“奉灵局没人了？适当表示一下反对意见呗。第一天就跟着寄灵所的人做舔狗？”
　　寄灵所众舔狗心口中箭。
　　余珂雪一宿没喝水, 嘴唇有点发干：“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商量出扳倒长老院的有效对策。”
　　纪旋皱眉：“众所周知, 审判所常年开启缚灵法阵，驭灵师在里面和常人没有两样。”
　　明涧：“引他们出来？”
　　池舟：“难。除去喜照，长老院的还有六名核心人物。我们必须保证一次性能将他们全部引出来，漏下一个, 对任何一位驭灵师都是威胁。”
　　余珂雪撕着嘴皮：“这个方法不好掌控，变数太大。”
　　“那个……”林嫣小声问，“你需要唇膏吗？”
　　余珂雪：“要啊。”
　　林嫣从衣兜里摸出, 放在她手心。
　　“什么味儿的？”余珂雪问。
　　“蜂、蜂蜜。”
　　“挺好。”余珂雪笑了下，两三下涂好夹在指间转，“我觉得，与其引那群老头儿出门, 不如想办法破把缚灵法阵破坏掉。”
　　风凭蹙眉：“可是……一旦踏进审判所, 灵力根本无法调动，单单凭借物理力量是不可能毁掉阵法的。”
　　明茗搓了把脸, 仰面倒在办公椅上：“关键问题就在这儿。”
　　“缚灵法阵难毁吗？”顾厌问。
　　一直默不作声地孟晨心说：“不难。我听程扼说过，中枢机关槽是阵法的关键，只要抽取其中的灵力，阵法就无法再启动了。”
　　明茗点头：“对，和寄灵所的缚灵阵是一样的。”
　　顾厌眨了眨眼：“祈愿姬能不能做到？”
　　明茗愣了一下, 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对对对！祈愿姬可以无视寄灵所的阵法，审判所的一定对它也无效！”
　　余珂雪挑眉：“这么屌？”
　　明茗大笑：“好歹是曾经的SS级，没点看家本领怎么能行？”
　　风凭不放心：“吉吉成功破坏掉缚灵法阵的那一刻，代表长老院的人也能使用【锁灵笼】，顾厌哥不能一次性控制住对方的话，就会面临着被剥离脉灵的危险。”
　　明茗：“我们可以多派几个人。”
　　“没必要吧。”沈存摊手，“伙伴们，你们是不是忘了我？”
　　明涧一拳砸进掌心：“没错！存哥没有脉灵，在能够使用灵力的情况下，长老院那群糟老头算个锤子啊！没必要派很多人进审判所，有存哥和祈愿姬就够了。”
　　余珂雪失笑：“我们一直在绕远路，没想到办法这么干脆简单。”
　　池舟叹气：“在我们的主观意识里，将审判所想得太可怕了。”
　　风凭道：“其实真正遭遇了【锁灵笼】的驭灵师根本没有几个，对于驭灵师而言，它更像一种精神上的枷锁。”
　　明茗点头：“这件事越快办成越好，我们不知道审判所制造出多少魔灵师。时间拖得越长，会有越来越多的伙伴遭殃。”
　　林嫣咬了咬嘴唇：“我们需要向其他驭灵师传达这些情况吗？”
　　明茗转着钢笔：“先不说。等办妥了一起下发消息。”
　　纪旋嗤笑：“昨晚那场战斗已经将驭灵界搞得人心惶惶。最晚三天，即使我们不说，中执部的驭灵师一定会派代表来寻问情况。”
　　“明天。”沈存抬了抬眼皮，“我会和祈愿姬去审判所，回来后领导就向其他部门传达消息。”
　　明茗下意识应了声，散会后坐在椅子上回想沈存轻描淡写的模样，感觉他不是去做一件搅动驭灵界的大事，倒像约了祈愿姬一起去割韭菜。
　　这才是真正的沈存吗……给这种货色做领导，越来越让人心里没底了啊。
　　明茗搓了搓胳膊，抱着笔记本回房间联系保险公司去了。
　　“喂——”纪旋沉着脸喊住沈存。
　　沈存偏头看他一眼：“谢谢你的解药。”
　　“老子顺手罢了，少他妈自作多情。”纪旋用鼻孔看着他，“……你明天打算怎么去审判所？”
　　沈存挑起一边眉毛，没有说话。
　　纪旋从裤袋里摸出一块一令牌丢过去：“拿着。”
　　沈存单手接住：“谢了。”
　　“不用还我了。”纪旋冷声道，“老子从来没稀罕过西君荒泽的傻逼头衔，这块令牌本来就是你的……想怎么处理也随你。”
　　“哦。”沈存歪头，“那……给它立个牌，早中晚上三炷香？”
　　“操？”纪旋傻眼。
　　“小崽子。”沈存轻轻地笑了下，与纪旋擦肩而过时往他脑袋上重重一按，“开战的时候别死啊。”
　　纪旋僵在一秒，浑身的毛都炸了：“傻逼！你才是吧！！下次别又让老子去救你！！！”
　　沈存挥挥手，将灵君令牌揣进裤袋里。
　　“哎。”明涧那手肘往顾厌身上捅了一下，“存哥和纪旋啥情况？他们一直都不对付啊。”
　　顾厌晃进厨房洗了一颗西红柿，甩掉水珠咬了一口：“唔，谁知道呢。”
　　明涧看着眼馋，也洗了一颗：“我真没想到纪旋会帮你们拦住程扼啊。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俩那身伤……哎我看了都害怕。我妹往我手上狠狠掐了一把才忍住没哭。”
　　“还好吧。”顾厌摸摸鼻子，“没有我和纪旋打的那次严重，这里破了一个大窟窿。”
　　“我操？！你俩还打过？什么时候？为什么啊！”明涧口沫横飞，“别是为了抢男人吧！！你别说，纪旋对存哥还真有点不对劲……”
　　顾厌狠呛一口，弯腰咳了两声，索性蹲在地上吃：“做【横公鱼】任务的时候……封灵报告没写吗？哈哈哈可能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