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是如此。甚至有前辈高人,通过化神界桥登入五阶,继而连上两级,成就五阶圆满。”萧烨华盯着那镜面,“大险之下,自有大得。那位前辈,实乃可叹可羡。”
陆晓澄一脚踹开萧烨华:“要你说!胡师弟还能不知道这件事儿?”
胡天心道他真不晓得。
幸而归彦凑过来,小声说:“是师父。”
胡天挑眉:“艾玛,咱师父真是厉害。”
“嗯!”归彦猛点头。
穆椿此时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徒弟。
叶桑又补充:“穆尊那样,实乃是天资高绝。并非所有走化神界桥的弟子,都能再连升两级。但走了化神界桥,之后五十年的稳固,却是可以省去的。”
胡天闻言不由怔忪:“五十年?”
所谓五十年稳固,便是说,在五十年内,都不可能登级。
不待叶桑回答,陆晓澄、萧烨华齐声惊呼:“不好!”
却见钟离湛走滑一步,万丈虚空顿生幻象,惊涛骇浪,直要将他卷入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天雷之下,钟离湛竟也是有余力,翻身退回落在方才踏出的桥石之上。
钟离湛休整片刻,无惧无畏,再次踏步而出。
天雷猛然炸开,巨响在耳边轰鸣。
胡天伸手捂住归彦耳朵,自己鼻孔冒出血来。
胡天又去看镜面。
虚空混沌之中,钟离湛前方虚空忽而变为万丈深崖,无数长剑直刺向上而来。
钟离湛白衣胜雪,抬手,紫笛横于唇边,忽而一曲,与漫天轰鸣雷声中响起。
乃是一曲《律间十二化》。悠扬婉转,如明月当下,佳人剑前。
陆晓澄道:“好似那夜,我们在九溪峰喝酒啊。”
那时叶桑还曾与钟离湛相合清心歌诀。
叶桑笑起来:“师兄此番无碍了。少时天雷劫去,臻入五阶,入得上善部,得偿所愿。”
陆晓澄转头看叶桑:“师姐——”
你可知钟离师兄喜欢你呢?可会有些许失落?
叶桑微微低头:“师妹想说什么?”
陆晓澄仔细看叶桑。叶桑眉宇之间并无半分不舍。
陆晓澄释然:“师姐,你化神的时候,一定更厉害!”
叶桑笑起,格外朗然。
陆晓澄捧心,撞在萧烨华身上:“完了,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萧烨华紧张握住陆晓澄的肩膀:“怎生了?”
陆晓澄一见自己撞的是萧烨华,立刻十万分嫌弃:“走开走开。”
萧烨华见她如此精神,也是嫌弃,放开手,哼道:“你真烦人!”
胡天叶桑对望,了然笑起。
此时,天边雷鸣渐渐消散。
镜面之中,天雷缓缓退去天边,钟离湛身后桥石连成一片,还原成一座宏伟宽阔的界桥。
而他面前虚空,不再是灰白。
一片山峦叠嶂,云霞萦绕,仿若仙境一般。
清溪流泉,灵禽翩跹。
隔着符法镜面,其中蒸腾灵气也似扑面而来。
继而,宋弘德冒出来。
胡天莫名“噗”一声乐,鼻中并嘴边的血喷出,他慌忙用手捂住,又拿出药来吞了。
归彦皱眉,拉了拉叶桑的衣袖。
叶桑忙上前来,查看一番,松了口气:“没事。此番钟离师兄化神,自有天地之力动荡,怕是于师弟你影响最深。等会儿回去,你要好生感悟。”
胡天心下暗叹,他也就是看了一出戏。被雷声吓出了鼻血来,怎么就感悟最深了。
真没感悟啊!
而与胡天不同,此番观钟离湛化神的弟子,见了那片虚空中浮现的景象,不约而同:“上善部。”
萧烨华感慨万千:“终有一日,我定要去得那处。”
陆晓澄翻白眼:“你有点出息没?敢不敢去天启界!”
“哦哟,我定然去得天启界!”萧烨华很是不服,“你且等着!不,说得跟你能进天启界似的。”
“我当然呢,且看谁先去!”
“一言为定!”
萧烨华、陆晓澄一拍即合。陆晓澄说完,拔腿就跑。
萧烨华在后面奚落:“你被狗咬了你,你跑个屁!”
“老娘回去修炼了!”陆晓澄没了踪影。
萧烨华翻了个大白眼。
而此时,符箓镜面之上,钟离湛向宋弘德并其他长老一揖,继而进入了那片虚空仙境。
继而首溪峰山顶,白光一闪,若水山门前,血玉磬片一声响。界桥、虚空、上善部尽数消失。
第120章 二十七
外间观礼的弟子渐渐散去。
萧烨华感叹:“血玉磬片响动, 此回钟离师兄必有大造化。不知入了上善部,会登几级。”
血玉磬片乃是若水部的重要法器, 能感知天地之力, 又有示警之功用。弟子进阶登级,若能惊动此物,多半不俗。
胡天则盯着镜面符箓又看了片刻。
叶桑拍了拍胡天的肩膀:“师弟, 天色已明,我等也该回九溪峰练剑了。”
胡天拍脑袋:“赶紧得回去, 我昨天的书简还没抄完。”
如此胡天同叶桑也是告辞离去。
出了门,已是雨霁云散, 天边一道彩虹。四野晨风怡人,风中灵气沛然。
胡天深吸一口气,疲乏烦闷好歹去了些许。
他二人回到九溪峰小蕴简阁, 将此夜之事,讲述于杜克。
杜克闻说化神渡劫之人乃是钟离湛, 不由皱起眉头:“前番他来时, 并无化神迹象。怎生区区几月就能冲刺, 还如此强势?”
也只是一时困惑, 杜克再抬头,见胡天已然趴在小蕴简阁前的石桌上抄起书简, 归彦坐在一边看画册。
杜克不由讶异, 提剑去问叶桑:“胡天受什么刺激了,今日怎生如此认真起来?”
叶桑猜测:“怕是见了钟离湛师兄此番化神进阶,受了鼓舞。”
叶桑说的也不全对。
胡天拼命抄书, 是为了挪出晚上的时间来修炼。但他心里也不全是被鼓舞,还有一股丧气劲儿。憋着特难受,不做点事受不住。
到了晚间,胡天将呆在识海中的时间缩减了一半。留下一半时间,并白日节省的时间,用来运作剑意砍寸海钉。
如此,陪归彦胡侃的时间都少了,归彦不高兴。
几日后,穆椿归来。
师徒俩在水帘洞中一番交谈。胡天惊觉,这一年自己修为竟无半分成绩。
练得剑阵,极谷之行,他的剑技也未曾再有长进,修为就更是不提了,而炼器、符法之类更是无所收获。
唯一可说的,便是识海内的那颗六芒星亮了一个角——有屁的用。
“你之前的修行进度太快,才是不正常的。”穆椿看出胡天低落,肃然说道,“修行,当脚踏实地才好。”
穆椿又讲了些事例与胡天听:“譬如钟离湛,前番筑基、结元婴,都是有过失败。有修士卡在圆满级百年,也是正常。”
胡天一听“百年”二字,抬起头。
穆椿当他有所领悟:“修士想要登仙,从来不容易。”
可胡天想要的和那些修士不一样。
后几日,胡天依旧日日在杜克鞭策下抄书简。砍钉子的时间更多,只是总是郁郁,给归彦梳毛都懈怠了不少。
叶桑为此特意去问穆椿:“穆尊,师弟没事儿吧?”
“确是受了钟离湛化神冲击,对其神魂有些影响。可惜不是好的。且让他自己化解看看。不过,”杜克抢答,又转脸问穆椿,“你前番回来同他说了什么?怎么之前还憋着,此时被触发了?”
穆椿皱眉:“问我作甚,该问钟离湛化神时,天地之力动荡,留下了什么丧气东西。”
这就是谁都说不好的了。修士天劫,能留下的,或是一二念想,或是些许情绪。也只有感悟者知道,或如胡天,现下还不太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日晚间,水帘洞中。
胡天抄书简终于抄到了一句“两千七百年臻入极境,乃人族修仙历时最短之修士”。
胡天推开书简,趴在了石桌上,自言自语:“我已经是坨废天了——不顺口,我已经是一坨废胡了。也不对——我已经是块废柴——我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废?”
“不知道。”
“卧槽。”胡天吓一跳,自桌上弹起来,拍胸口,“归彦,你这样很吓人的。”
归彦此时闷闷不乐坐在桌边上。
“怎么蔫了?”胡天伸手挠了挠归彦的胳膊,“画册看不明白?”
“不是。”归彦瞥了胡天一眼,“梳毛。嫌弃?”
胡天前番总是追着归彦梳毛,近来都不主动了。
“没有的事。”胡天立刻拿出梳子来,看了看归彦,“先给你梳梳头发,再变小梳梳毛。”
归彦立时开心起来,点头。
胡天也不会扎头发,自己都不耐烦特意剪了个秃脑袋,给归彦梳也只是自上而下梳通顺。再让归彦变成小小一个。
胡天梳子方给归彦小毛团梳两下,忽而笑起来。
冬日干燥,归彦的毛静电,便是竖起来了,本来是个小毛球,现下成个大毛球了。
归彦抬起脑袋:“嗷嗷。”
胡天将那撮炸起来的毛毛按下,入手都是软绵绵。胡天干脆放下梳子,给归彦挠了挠,再捧着小黑毛团的脸蛋揉了揉。
归彦怕痒,跳下去,“嗖”一下化做类人形态,撇嘴:“坏蛋!”
胡天笑了笑。
归彦上前捏住胡天的脸:“阿天不高兴,为什么?”
胡天愣住,咧着嘴,含混不清地反驳:“木有。”
“有!”归彦生气,更用力捏住胡天的脸颊。
胡天脸上疼,心里苦,总不能告诉这货,自钟离湛化神而去,自己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就是打不起精神。
方才抄到“两千七”忽而觉得再也见不到胡谛,再努力也见不到——
胡天挠开归彦的手:“我好久没见到小兔子,伤心的。快拿出来给我玩玩。”
归彦撇撇嘴:“不给。”
胡天趴下,一股躁动烦闷以及深深的无力感,再次从心头冒出来,突突乱涌好似悬风渠的水……
“大爷的,矫情个屁!”
胡天猛然拍桌子站起来,将自己做个大猩猩,狂擂了一通胸口:“不能再这么废了!我要出去奔跑!”
这货说着冲出了洞府。
归彦忙追出去,化作小黑毛团,跳到了胡天的脑袋上。
胡天这一夜,便是从九溪峰山腰出发,下山再上山,在山道上跑了数十圈。
直至天微微发亮,胡天再也跑不动,一步一步往山上爬。达到山顶之时,天地交接处亮起来,一抹日光落下。
胡天喘着粗气,“啪嗒”一下跪在了九溪峰峰顶湖边上:“我的亲娘啊——”
下一刻四肢着地,趴成大字型。
归彦自胡天脑袋上跳下,化作类人形态,跪坐在胡天身边。
晨光落满身,归彦忽而认真念:“打哪儿跌飞,打哪儿跪下。”
似乎很久没念念这套经了。
胡天心一动,趴着嘟囔:“跪平躺好。”
归彦认真接:“躺平歇歇。”
“歇足精神,爬起来再干一场。”胡天忽而笑了,将脸埋在了峰顶枯草之中,闷声,“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