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归彦鼓起腮帮子:“嗷。”
胡天闻声趴着不动,笑起来,全身都在抖。
归彦撇嘴,自脖子上取下灵兽袋,心不甘情不愿,打开袋子,将五只兔子提出来。
归彦指了指趴着的胡天。
五只兔子“叽叽喳喳”围上去。
胡天抬起脑袋:“哎呀,好久不见了,想死我了。你们想我不想?”
胡天说着翻身坐起来。五只兔子立刻变成五个小娃娃,抱腿的抱腿,揉胳膊的揉胳膊。红兔子扑在胡天怀里,小脑袋蹭来蹭去:“想。”
另外四只立刻学着红兔子的样子,趴在了胡天身上,齐声:“想!”
胡天抱起这五团,软乎乎的,被依靠的感觉突突冒出来。
心里燥郁失落忽而一扫而空,安定了。
归彦则在一边坐着,耷拉下脑袋,鼓起腮帮子。
胡天似有所感,转过头去:“归彦,快过来。”
归彦抬头,撇开脸:“哼。”
“快来嘛。”
“哼。”
“真不来?”
“哼。”
“那我哭啦!”胡天嘴里说着要哭,却是“噗嗤噗嗤”笑起来。
“哼哼哼!”归彦忽而蹦起来,“咻”化作一个大毛团,扑向胡天。身量足有半人高,好似在死生轮回境里的模样。
五个兔娃娃察觉危机,立刻抛下胡天,“唧唧唧唧唧”化作五只小兔子。
归彦已经扑过去,脑袋撞进胡天肚皮上。兔子直被震飞弹到一边草丛里去。
胡天则是被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归彦大毛团趴在胡天腿上,肚皮“呼噜噜”上下起伏。
神念之中,凶凶地:“我最好!”
“是是是。”胡天坐在草地上,笑着抱住大毛团脑袋,“我家归彦最好了。”
“比兔兔都好!”
“是是是。”
胡天弯腰,下巴磕在归彦两只耳朵中间,看向远处,“怎么这么好咧,又好看又帅气,剑术一流,幻术也厉害,还会两个神通,还会背清心歌诀。”
归彦听着甩了甩尾巴,“呼咻”变回了类人形态。
胡天愣住。
归彦蹦起来,再扑过去,抱住胡天,脸颊贴在胡天肩胛上:“阿天不要不高兴。”
“好哒!”胡天乐,揉了揉归彦的脑袋,直把人家好好一头黑发揉成了鸡窝。
归彦察觉不妥,跑到湖边对着湖水照,接着便是追着胡天狂打一通。直把小兔娃娃都吓回了灵兽袋。
鸡飞狗跳之间,他俩却不曾发现,不远处流云之上,穆椿同杜克端坐看热闹。
“钟离湛化神被他纳入的丧气,算是化解了。也是他造化。”
杜克冷哼:“王惑一直说,落在他俩身上的神族功法,是双修用的。搞不好还真是。不过,归彦怎么想,我不知道。胡天却是实打实缺心眼,一点没当真。”
“你倒是有空操这番闲心。”穆椿转头打量杜克,“什么时候死?你伤病退阶,困在这番样貌,也当有千年了。我见你近日时常疲倦,肌骨血脉似有枯竭之兆。”
“明年或者后年。”杜克好似在说天气,“也算罢了。”
穆椿远眺,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杜克怒:“你他娘最好别捣乱!”
“非是我。那株绛瑛草已是用了,再没你的份儿。”穆椿漫不经心,“是你徒弟。她昨日来同我商量,要绑了你……”
“绑我?这夯货尽管来试试!”杜克火冒三丈,“老子就算现下要死了,也能把她剥皮抽筋!你最好别掺和!”
“你师徒二人之事,我自然不掺和。不过,我告诉你,也不是让你剥她皮抽她筋的。”穆椿撇了杜克一眼,“你不问问,她要绑你作甚?”
“作甚!”
“她在极谷武斗会上,打了六天六十场,得了半寸八霁太岁。”穆椿云淡风轻,“心心念念要给你。”
杜克愣了愣,咬牙切齿:“做梦!老子死也不吃极谷的东西!”
“我也道是如此。不劝你。”
穆椿端坐片刻,取下斗笠:“百里师兄,我好似这些年,都没同你讲过应师兄死后的事情。”
杜克哽了一下:“爱说不说,我不爱听。”
穆椿恍若未闻,自顾自说起来:“那年应师兄去绛竺塘之前,来过善水宗。他同我讲,等他回来了,就来提亲。”
杜克翻白眼:“我知道。”
“然后他就死了。”
绛竺塘几次战乱,死的从来不只是一个菩回大和尚。应易寒早菩回几千年身死,只是他战死,并未得菩回运气,参悟什么轮回之法,再次回来。
杜克哽住。
穆椿继续:“他死了,我也没觉得如何。伤心是有的,却也没觉得活不下去。不过后来才发现,真是天真。”
“嗯?”
“我上了天启界,才发现自己的心魔,却是小昱死前,我对她未践的一个诺言。”穆椿看向杜克,“这些年我一直想,为什么会是这一个诺言?你道是为何?”
杜克变了脸色。
穆椿道:“因为应师兄对我许诺未践诺,故而后来我竟想,是不是因为我曾做过同样的事,才得如此报应。”
“早知道,那年他去的善水宗找你的时候,我给他下个绊儿,让他跌得鼻青脸肿,也就没这番话了。”杜克叹气,悔不当初,“他从前见你,总爱收拾得人模狗样,我也没少给他下绊子,偏生那天我就心软了!”
穆椿闻言眼角抽搐,心道难怪应易寒总时不时爽约。
穆椿道:“反正你早晚要死,让我现在一钓竿戳死你吧。”
“呸!”杜克啐一口,“你敢!”
穆椿瞥他一眼:“我将这番话说与你,只是要提醒你。”
叶桑对杜克,从来又敬又畏,此番却要大着胆子谋划绑了杜克。
“若是你死,她日后心境道心,乃至心魔,怕都会与你相干。你舍得?”
杜克冷笑:“又有什么舍不得?我活了这般久,你也活了这般久,人死本就是天之道。若我死了,她就不能登仙,或是生了什么心魔不能灭除,那便是她太弱。与我何干?”
穆椿不语,向云下看去。
流云之下,叶桑上了九溪峰顶,自峰顶湖将胡天归彦捞上来。
这两个打架打到湖里去,被捞上来的时候全身湿漉漉。
胡天抓了归彦的长头发,拧布巾一般拧水。归彦鼓着腮帮子生气,胡天却是没心没肺乐呵呵的。
叶桑看着这两个好气又好笑:“怎生如此闹腾。不过师弟看着倒是精神了不少。”
“嘿嘿。”胡天笑着腆脸看叶桑,“师姐帮个忙呗,给个去尘诀。省得我拿符箓收拾了。归彦毛不好收集的……”
叶桑乐,左右两手各捻了一个去尘诀,一个给了胡天,一个给了归彦。
他俩个立刻清清爽爽了。
归彦扯了扯自己的黑袍子:“师姐好,阿天臭。”
“胡说,我这么香。”胡天又冲叶桑拱手,“谢师姐。”
叶桑道:“无须如此客气,此番却是来找师弟帮忙的。”
胡天忙说:“师姐所来何事?”
正是叶桑前番找穆椿商量的那事儿——绑了杜克,给他嘴里塞八霁太岁。
胡天听了,瞠目结舌:“师姐,好胆识……”
这事儿不管是做砸了,还是做成了,杜克定然都是恼怒。就算不被他剥皮抽筋,也定然被打得半死。
叶桑垂眸:“师弟,我师父怕是撑不了太久了。我本是等着穆尊回来,想个周全的法子,可穆尊昨日说……”
“说啥?”胡天在峰顶湖边坐下,归彦坐在胡天身边。
叶桑道:“穆尊说,师父不会被绑住,会打死我的。”
穆椿原话更可怕:你师父没伤着前离天启界只差一步。便是此时离死不远了,你觉得他能被绑住?若是我去,他拼了一身剑气与我相抗,直接死了,也未可知。
胡天不知穆椿原话,却也替叶桑捏了一把汗:“师姐,咱们要不再劝劝师伯吧。”
“劝不了的。师父这么多年,一直扛着,宁愿年年冬日闭关,也不要吃一颗丹药。有时候我真觉得师父是不想活。”
叶桑对杜克了解甚深,“何况师父是……前辈,痛恨极谷,不会吃八霁太岁的。可我除了八霁太岁,什么都没有。”
叶桑攥起拳头。
胡天拍了拍她肩膀:“那咱就暗算师伯一把呗,感觉也挺刺激的。”
叶桑愕然,忙摆手:“师弟,这事儿我自己来就成了。莫要连累你被师父责怪,你只要届时将八霁太岁给我就成。”
胡天却是挠头,不理会叶桑,只管想:“要怎么办,才能顺利把师伯捆起来呢?”
归彦却是探过头来,对叶桑道:“用幻象,厉害的!”
叶桑“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胡天却是挑起眉毛。
归彦想了想,又对叶桑道:“我会幻象,让师伯看不见。”
便是归彦自荐,使用幻象将杜克困住。
胡天拍大腿:“这招狠啊!就附中篮球场,估计师伯就得懵圈了。”
叶桑不解:“附中篮球场,这是个什么地方?”
归彦看了看胡天,却道:“师姐,我厉害的,想要哪里现在都能变出来。”
这三个立刻凑在一处商量起来。
却不知杜克将一出戏都收在神念之中:“这群欠收拾的兔崽子!”
穆椿此时却是控云向远去。
“你作甚!我倒要听听,这群兔崽子要胆大包天到什么程度!”杜克怒发冲冠,“速速将云给我划回去。”
“挺有意思。”穆椿却是云淡风轻,“反正你要死了,不如陪他们玩一回。看看他们要弄出如何动静来。这样你破解了,岂不也有趣?”
“老子是他们玩器吗?”
“你届时将归彦的幻象破解,将叶桑胡天打一顿。他们不就是你的玩器了?”
穆椿挑眉,“还是说,你年老昏庸,又是要死了,剑技颓丧,不敢同小朋友玩耍?”
“放你的狗屁!”
“这就是了。”穆椿面沉如水,“莫忘了喊我看戏。”
“滚!”
三日后,夜半。未及杜克去喊,穆椿却已是察觉动静。
穆尊神念察胡天、叶桑各自出了洞府,她便也是悄然出了洞府,迅速去了小蕴简阁门外,给小蕴简阁门上贴了一张“此夜无月符”。
这一张符箓贴上,便是小蕴简阁外劈下天雷来,小蕴简阁内,杜克也是察觉不到什么。
穆椿贴完符箓,隐去身形。
胡天、叶桑此时到了小蕴简阁外,归彦小毛团坐在胡天肩膀上。
胡天瞥一眼小蕴简阁的门,挑眉:“了不得,这是哪个活雷锋做的好事儿。”
穆椿在暗处,讶然。她知道胡天身负神通,乃是难得的阵读启心术。却不想这神通如此厉害,竟连她七阶圆满修为的符箓都识别出来了。
胡天说着,却是一行鼻血喷出来:“要死——”
胡天当年在小蕴简阁里吃过无极界碑的苦头,立刻认怂,拱手弯腰:“这是哪个高人的符箓,失敬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