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穆椿却说:“有情有义,很好。易箜你方筑基进阶,境界不稳,我这儿还有一颗金樱子楠丹。给你。”
穆椿说着,手指一弹,一丸丹便进了易箜手中。
胡天看那药丸颇眼熟,特像他在天梯楼吃的那个。便从指骨芥子里拿出天梯楼的酒囊,塞给易箜:“水。”
穆椿挑眉。
叶桑好心上前:“易师弟,这金樱子楠丹还是尽快服下才好。”
易箜从命,吞了金樱子楠丹,拔开酒囊塞子,灌下一口,顿时脸色大变。
胡天抢先一步,上去捂住易箜的嘴:“别喷别喷,好东西,稳固境界的。别浪费了。”
易箜脸皱成一团,还是立刻点头,逼着自己吞了那口酒。
沈桉上前夺下酒囊,怒道:“小贼皮,你给他喝了什么东西!”
胡天松开易箜:“那什么什么酒来着。贼贵的,你可仔细点,别给我洒了!”
“酸浆妖酒。”沈桉闻了闻,变了脸色,眼珠一转,立刻拔了酒囊上前又给易箜灌了一口。
胡天没好气,站在一边嚷:“贼精的老头儿。反正易箜是你徒弟,我就和你算账。一口十个灵石,二十个了啊……哎呦,三十个了。”
气得沈桉还要给易箜灌,直把易箜脸憋得快紫了。
宋弘德上前拦住:“沈伯,虽是好物,但方筑基,不宜多饮。”
沈桉方才罢手,把酒囊扔给胡天。
胡天接过酒囊方要收,归彦在他脑袋上跺蹄子。
胡天抬眼:“可酸了,比醋还难喝。”
虽如此说,胡天还是倒了点,手指蘸了,伸过去。
归彦凑过来,伸舌头舔了舔,接着便是“噗噜噗噜”甩舌头。
胡天退几步到湖边,摘下归彦给它漱口。归彦直将一颗脑袋塞进湖里去。
易箜缓过来,摇摇晃晃擦了擦嘴,也跑到河边喝水去。又拿出灵兽袋来给胡天:“胡前辈,给。”
胡天接了灵兽袋:“你都筑基了,快别叫前辈了,叫得我七老八十似的。”
易箜张了张嘴:“可……”
穆椿本同宋弘德商谈,闻言转脸:“你二人师兄弟相称即可。”
沈桉拱手向穆椿深揖。
穆椿伸手扶了沈桉,又同宋弘德商议起来。
便是安排了此后诸事。穆椿执意迁入九溪峰,宋弘德挣不过,只好应允。
宋弘德又言:“纳新名册上,届时该如何写?这大长老,您万不能辞。”
“那便从简,不必赘言。”穆椿看向远处,“胡天,师,穆椿。”
如此便是万事敲定。
因着沈桉是外门之人,他自有安歇去处,便领着易箜向穆椿道别,同宋弘德去首溪峰领灵石去。
浩浩汤汤一群人离去,穆椿转头看杜克:“你住哪儿,隔壁给我开个洞府。”
杜克不搭理穆椿,背手向山下走去。
那边厢,叶桑却高兴领着胡天:“师弟,你日后就在九溪峰好生住下,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
叶桑说着,又带着胡天在九溪峰上转了一圈。
峰顶的湖虽不大,但这九溪峰却着实不是个小山头。
胡天先随叶桑从一处小径直下山去,到得山脚下。山下屋舍俨然。
因着若水部有弟子尚未辟谷,九溪峰山脚下一排屋舍,便是庖厨所在。
叶桑道:“师弟莫再洞府开厨,被巡山发现,可是要受罚的。日后辟谷就没这些烦恼了。”
胡天点头,却看着那边晾着的熏肉吞口水。
他环顾,又见一些空屋舍:“师姐,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叶桑道:“易购之所。每月月晦,若水部同门有些物什购换,或法器、或丹药,甚至是灵兽之类,便来此处。好似凡人的集市,颇热闹。”
胡天听到灵兽,笑着戳归彦:“把你卖了啊……”
归彦低头咬住胡天新长出的寸长头发,猛然甩头就薅了一根来。
胡天“嗷”一嗓子叫开,伸手和脑袋上的归彦对挠一通。
叶桑乐,又领着他们从另一条大路上山去。
一路青石板为阶,颇多洞府,另有奇花异草的无数。
叶桑讲:“这些洞府都是空着的。九溪峰多是杂役,弟子少,因此洞府无人住。倒是有些好处,洞府可随意挑选。我知道一出,颇有些灵气,少顷带师弟去。”
叶桑说着,便同胡天到了半山腰。
上得半山腰,便见一处空地,其上一阁楼。阁楼三层,半嵌在山中。
叶桑指着楼:“这是小蕴简阁。九溪峰的藏书之地。”
“那还有大蕴简阁?”
叶桑点头:“大蕴简阁在首溪峰,藏着各类大道功法。这小蕴简阁则是藏着些其他玉简书籍。师父虽是看守此处,但他老人家知道的可多,剑术也是天下第一。胡师弟若有不懂,也可去问师父,他老人家虽然脾气不好……”
话没说完,见得穆椿同杜克一起走来。
杜克见了叶桑,喝道:“蠢徒,又偷懒!今日剑练得几套,心诀背了不曾!还在此处乱晃荡!”
叶桑道:“师父,我领了胡师弟去洞府,就去把新剑练三套。”
“三套如何够!你还想不想做剑阵第一人!”
“想!”叶桑恭敬应下,立表决心,“师父,我今日定将剑法练十套!”
“还傻站着作甚?”杜克斥道,“还不带你师弟去洞府!”
叶桑立刻抓了胡天跑走了。
杜克看着叶桑同胡天离去的背影冷哼。
穆椿看他:“你要叶桑做剑阵第一人?”
“不是她,你去?”
穆椿想了想:“我十日后要去希言城,这十日,倒是可以陪你们师徒练练,再将小雉剑阵推演一二。”
“当真!”
穆椿点头:“日后胡天在此,你须多加照拂。”
杜克不言语,半晌道:“那蠢货自然会罩着他,你担心个甚。”
此时蠢货叶桑拍开一处洞府大门,把胡天塞进去:“师弟啊,我去练剑了,你有甚不明白,我明日同你讲。先走一步。”
叶桑说完急匆匆返身,抽出重剑反手一式练起来,便是边练边跑远了。
胡天哭笑不得,转身进了洞府。
归彦从他脑袋上跳下去,转了一周。
这洞府开在山里,好似个洞穴,一室宽深都只两丈。内里布置不甚好。石桌石椅石床,再无旁物。
又有溪流声,胡天开了门借光去看,但见内里一墙上数道溪流向下去,好似薄薄一层帘子。
胡天伸手摸了摸,溅了一身水,后面是石头,忽惊,对归彦道:“这水不会就是顶上来的吧,那岂不是你刚才漱口……”
话没说完,胡天冲过去,抓了归彦来擦手,直把归彦当块抹布使。
归彦少不得要和胡天乱斗一通。
胡天笑着扔了归彦,往后倒在石床上:“这床也得改进改进,躺着硌骨头……”
说着却是闭上眼睛。
归彦跳上床,却用蹄子挠胡天眼皮。
胡天掀开眼皮,看归彦:“今天谢了啊。”
归彦歪脑袋。
胡天说完翻了个身,又嘀咕:“那石梯真邪门,我怎么觉得现在满脑子都是六个角的星星啊……”
如此便是睡死过去。
归彦哼了哼,踢了胡天一蹄子,又在这洞里转了一圈。
此时日光逝去,归彦跳到了石床上,对着那张没眉毛的脸踢了踢,就趴下了。前蹄交叠,下巴磕在前肢上,合了眼。
片刻,归彦突然睁眼,站了起来。
远处穆椿缓步而来,手提一盏琉璃灯,剖开山野昏色。
须臾客至,不请自入。
穆椿看一眼戒备的归彦,将琉璃灯放在石桌上。
第44章 六
归彦向前几步, 跳上了胡天的脑袋,站在他脸上, 看穆椿。
穆椿寻了石凳坐下, 坦然看向归彦:“不必如此,我已立誓,并收他为徒, 日后自当不再为难。倒是你,既是妖魔, 却不能变化?”
归彦坐下,没有声响。
穆椿:“是脊骨的缘故罢。”
穆椿说着, 脚下罗盘浮现。死生轮回境中,黑条裂成脊骨,钻入归彦体内。
看完这出无声蛰影, 穆椿转头去看归彦:“脊骨离体后,并未再成长, 重入体内, 却与本体失合。故而现下你也只能是这番面貌。”
穆椿说着上前去, 伸手按在归彦的脑袋上。
归彦甩头张嘴“嗷呜”一口, 咬住了穆椿的手。
穆椿不躲不闪:“莫怕,会恢复的, 只是须些时日。你现下这般, 倒似个灵兽,也是好的,便于在宗内行走。”
归彦松开穆椿的手指, 甩了甩尾巴。
穆椿:“只是,你缘何被荣枯抽去脊骨?缘何在死生轮回境中?荣枯是去死生轮回境里寻梦貘的,却为何在那处抽了你的脊骨?”
归彦抬头看穆椿,“嗷”了一声。
穆椿失笑:“也是我痴,你现下如何讲得。”
归彦趴下甩尾巴,很是不屑。
穆椿:“是你不想讲?”
归彦反身去用蹄子刨胡天,要将他刨醒。
穆椿忙将归彦拽回来:“妄起妄灭,于神魂有创。现今该是睡梦修补,勿扰才是。”
归彦扭头用脑袋抵开穆椿的手,学着胡天的样儿,摆了个姿势,便是“大爷睡着莫来烦我”的样貌。
穆椿便不强求,转身将琉璃盏调暗,安静坐下。
其实胡天此时恨不得有谁给他刨醒了。他梦里许许多多的六角星星砸过来,砸在脚下轰然散开化成万千流火。
胡天跳脚蹦达一路奔逃,直将自己跑成条狗,吐着舌头喘气“呼呼呼”。
腹诽,做个噩梦还醒不过来,真是天下第一糟心事。
又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又误入了什么妄幻秘境。很是苦恼。
如此不知跑了多久,胡天又累又气,索性破罐子破摔,转身冲着一颗星星撞上去,英勇大吼:“就决定是你了,皮卡——艾玛!”
胡天翻身瞬间,万千砸来的星星合成一个,兜头拍在他脸上。
胡天眼前一花,蓦然便是灰暗长天,冻结之海,海里一条被冻得结结实实的白色镜鱼。
胡天吓一跳,心说,怎么醒了跑识海里来了?
再待他抬头,那颗神纹烙在识海里的六芒星明明暗暗,似有一丝光华流转,又听得一声“怦”。
接着声音消失,光华不见。
胡天“咦”了一声,凝神看去,六芒星再无动静。胡天不甘心,只管凝神在那处,一时入迷忽觉那颗星又要兜头拍下来,吓得他“嗷”一声,挣扎醒了。
胡天睁眼但见一双蹄子向自己砸来。
他赶忙滚一圈让开,忽觉四肢腾空,下一瞬“轰隆”砸在了地上。
外间依旧昏暗。
胡天躺着感叹,仰着脖子倒看了片刻:“这天还没亮啊。”
“你已睡了五日。”穆椿睁开眼。
胡天闻声一咕噜爬起来,毕恭毕敬:“师父。”
穆椿打量胡天:“想来已是无虞。”
胡天挠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神魂受创,睡梦修补。”
穆椿也不多解释,又说:“下次入梦,不可如此大意。我来时,门未曾合上。既有洞府,便该下个禁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