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
“呵呵——”
楚琰:“……”
玉狐:“……”
两人齐齐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曲溪青,曲溪青环臂靠在木板上,点头道:“情话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
楚琰额头一抽,玉狐已经红着面颊从他怀中窜出去,看着曲溪青,磕磕巴巴道:“小、小青,你醒啦。”
曲溪青懒懒地撇嘴,“我再睡下去估计你就二话不说跟他跑了吧。”
曲溪青说得很有道理,玉狐连连捏着手指,傻呵呵地笑了笑。
曲溪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琰,“不愧是风月之场的高手,话说得比春天的花儿还要美,玉狐性子好耳根软,我是他的亲人,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看着玉狐,“狐狸,过来。”
玉狐轻轻哎了一声,回头看看楚琰,在楚琰伸手要把他拉过去时,挪到曲溪青身边站好了。
楚琰:“……”
曲溪青轻拍玉狐的脑袋,“乖。”他看着楚琰,“不是我要阻止玉狐和你的事,你呢,也就说了一番好听的话,想要带走玉狐,未免有些简单。你若要他,就带上你的诚意。”
曲溪青肆意一笑,眼底闪过几分狡黠,“时间就定在年后吧,带上你的诚意,来我们家提亲,我们一家人答应了,玉狐就可以跟你走。”
楚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开口欲言,曲溪青随意摆手,道:“别想糊弄我,年后你过来提亲,至于现在——”曲溪青搂住玉狐的肩膀挨在他身上,“玉狐得留在我家过年,想让他和你离开,嗯,你要问问玉狐。”
玉狐连忙点头,“楚琰,我要和小青一起过年的。”之前他错过了小青成婚,心里本就怀有歉疚,这次陪小青一起过年,日后的每一个年头就可以跟楚琰一起过啦。
楚琰心头拔凉,却不会干涉玉狐做的决定,也就忍过今年,日后他每一年定要玉狐与他一起过,而且,楚琰朝曲溪青露出微笑,“今年我可以陪玉狐留在这,与大家一起过年。”
玉狐喜道:“真的吗?”
楚琰:“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曲溪青看看两人,眼底藏有隐隐的笑意。他打了个呵欠,“我困了,先去睡了,外头很忙,你们注意些。”
方才曲溪青进来时决明就站在药房外头犹犹豫豫的不敢进来打扰,这谈情随意,可不能耽误了睦野给病人看病的功夫,村里的病人对睦野可谓是格外信任,睦野开医馆以来每日都忙个不停,从前他还计划着每个月抽出几日到山里采药,如今医馆里的药材都是村里其他药农把药草送过来卖给医馆的,医馆每个月就闭馆一日,睦野虽然身子健壮,曲溪青仍担心他忙得吃不消。
趁着午饭歇口气的时候,曲溪青靠在床上,他看着睦野,道:“木头,要不招几位大夫到医馆里看诊吧。”
睦野停下进食的动作,他心里其实也有了这个想法,“年后就招。”
在睦野心里医馆固然重要,可陪伴曲溪青的时间却少了。按照医馆开馆不过数月的势头,日后只怕是越来越忙,而他也不可能将时间全放在医馆上。
主意一定,睦野回神的时候,床上曲溪青又沉睡起来,睦野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将被褥压实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新年就要来临了。
第58章 狐狸的报恩(十一)
新年是一年到头来最为喜庆的日子, 无论这会儿如何寒冻,村里也愈发热闹起来, 提前有了过年的氛围。挨家挨户都开始贴门对, 挂大红灯笼,置办过年礼,睦家的门对是睦野亲手写的, 睦野写得一手浑厚苍劲的好字,曲溪青在旁边给他研磨, 看他将一副副门对写好,李三娘弄了一碗米糊, 待睦野写好门对后,便开始往每间屋子都贴上。
贴好了门对,睦家院内院外都挂上了红灯笼, 黑贝和小母狗时不时跳起来蹭那些红灯笼玩闹,有几串灯笼被它们蹭掉后, 黑贝连忙叼起小母狗, 一大一小逃之夭夭, 离开作案现场。
曲溪青跟着睦野弄了一会儿, 才想起他们忙的这一阵不见玉狐的影子,他狐疑的在院里找了一遍, 李三娘道:“他好像去对门给那楚少爷帮忙了。”
楚琰为了能有更多接触玉狐的机会, 老早就将带来的下属们支走,他一个大少爷能舞刀弄墨,对生活里的琐碎之事却无从下手, 笨拙到连饭也不会煮。玉狐见他弄得狼狈,坚持不过几日的强硬心态便软下了,前天起就悄悄潜入对门给楚琰帮忙,这一帮就是大半日不见踪影,那么一大间屋院紧关着门,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指不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曲溪青感慨着玉狐单纯好骗耳根软的心性,一面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羊入虎口。
咚咚咚——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睦野在木架上挂门对,曲溪青便过去开门,只见眼前一伙人抬着好些物品,见到曲溪青,领头的便告诉他这是楚琰差他们送来的过年礼,曲溪青瞧着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也没客气,把人全都招进屋里,让他们将这些重礼一件件在屋里摆好。
李三娘从后院里回来瞧见这摆了半屋的东西,她摸了摸那些上好的绸缎,唏嘘道:“哎哟,这料摸上去可真舒服,肯定不便宜吧。”她瞧着曲溪青,“小青,咱们收下这么多贵礼会不会不太好?要不咱们也备些礼回送过去。”
曲溪青笑道:“娘,楚琰这是给玉狐送过来的,玉狐是我的亲人,假如咱们拒了这些礼,岂不是不给玉狐面子。”
李三娘想罢,了然地点点头,再回神时,曲溪青又回屋里睡觉去了。
李三娘面色颇愁,若不是小青是个男子,他这般嗜睡的症状,换做女子,怕是要有了身孕呢。这个冬季还未过去,超出大半的时间小青都在睡觉,她去外头给在忙着修弄庭院的睦野说了此事,睦野洗净手进屋,很快就出来继续忙活。
李三娘见睦野面色并无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想着是自己年纪又老去一岁多虑了。
晚饭前曲溪青才下了床,睦野上前扶他,给他多披了一身衣裳,还将屋内的炭火拨大了些。常人在屋里都要热出一层薄汗,对曲溪青而言却刚刚好,李三娘摆好碗筷,见他来了忙招呼他入座。
玉狐恰好也刚从楚琰那悄悄溜回来,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眼睛贼亮。、
曲溪青入座后看着玉狐,笑得漫不经心,“在那边玩得可尽兴。”
玉狐轻轻点头,笑得极为腼腆。他的面颊至颈侧蔓延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在座的人都是过来人,他们不约而同笑了笑,也不多说,以免把玉狐吓出屋。
玉狐捣鼓了一会儿米饭,突然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小青,年后你要如何、如何考验楚琰啊?”
曲溪青喝完睦野给他舀的汤,才道:“怎么,我还没开始你就心疼他啦?”
李三娘一旁捂着嘴偷笑,睦野目含极浅的笑意给曲溪青夹菜,并未阻止他。
玉狐不好意思地哎了一声,从前在山林中小青替他修理那些欺负过他的‘好朋友’时,它们可惨可惨了,小青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虽然明白对方是为他好,可他也悄悄心疼了一把楚琰的。
嗯,小青如果能手下留点情就好啦,两个都是他重要的人,哎,好难抉择。
曲溪青盯着玉狐那能皱成一条线的小眉头,直接笑倒在睦野肩头上,他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不会特意用找其他人麻烦时的法子去刁难他的。”
曲溪青竖起一根手指,“楚琰只要通过一次考验就好啦,只要他过了,就随时都能把你带走。”
玉狐松了一口气,他埋头吃饭时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一颗小心脏跳得厉害,这还没到年呢,他就开始期待过年,期待年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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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睦家大门外传来一阵有序的叩门声,在灶屋里烧火的睦野前去开门,楚琰和他点头打过招呼,径直朝玉狐的房间走去。
玉狐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懵懵懂懂间脸上有湿热的触感袭来,他茫然地睁眼,眼前楚琰的眉眼面庞放大,他软软呀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覆上楚琰的耳朵,软软地笑问:“你怎么过来了呀?”
楚琰亲了亲玉狐,两只手掌将玉狐的手握在掌心里,面带歉意,道:“布庄发生了一些事,我爹和大哥还未从外地回来,因此我得赶回去处理此事,新年,怕是不能陪你一块过了。”
听到此消息,玉狐立刻从床上坐直身子。他怔了一瞬,很快双臂绕上楚琰的脖颈,把脸埋进楚琰的脖子,闷闷道:“那、那你还回来娶我么?”
楚琰弯起嘴角,一把将玉狐拉开按在被窝里,狠狠地亲上去。灼热的唇舌将玉狐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玉狐吸着鼻子努力呼气,待楚琰放开他后,气息仍然喘不上,眼睛漫着湿漉漉的水光,意识都跑了大半。
楚琰怜爱的啄吻他,“小笨狐狸怎么说出这种话,你是不相信我吗?”他又道:“等事情解决我马上赶来娶你回我楚家,你留在这里乖乖的等我,高高兴兴过完新年后就能看到我了,嗯?”其实他多想把玉狐带回去,可他既然答应了曲溪青的考验,那必当要遵守诺言。
楚琰和玉狐保证,“往后的每一年我一定在你身边陪你,外头的人都在等我赶回去,我要走了,提前给你道一声新年的祝贺。”
玉狐不舍的缠着楚琰的肩膀,可怜巴巴地回应他的祝贺,又道:“那你记得要赶快回来噢。”他语气一顿,“假如真的很忙,也不要着急,你要好好休息。”
楚琰长长应声,用力亲了一口玉狐才离开。
送走楚琰,玉狐雀跃的心一下子静了不少,楚琰将他屋子的钥匙交给他,白日在睦家搭手做完活儿,玉狐就跑到对门的屋里,床上似乎还留有楚琰的气息,他深深吸入肺里,想着楚琰说年后就要回来娶他,心头就甜丝丝的,等待中也没有太过煎熬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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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天曲溪青精神格外好,前段时日似乎睡足了,今日神采奕奕的,凤目含笑,好看的模样晃得一屋的人眼都花了。
一早李三娘眉开眼笑的给家里的三个孩子发压岁钱,新的一年愿大家都岁岁平安,黑贝叼着小母狗过来凑热闹,李三娘笑着揉了揉两只狗的脑袋,掏出两串用红绳子系好的压岁钱,分别给狗狗们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从清晨起就没断过,白茫茫的烟雾笼罩着村子,村民们起早和邻里道一声祝贺,夸赞谁谁穿的新衣裳好看啦,谁谁家的娃长高长俊啦。
喜乐的年味在整个村里传递着,村里的小孩们爱凑热闹,哪家在门外点燃鞭炮,就闻声跑过去捂着耳朵围看,顺带再串个门给大人和老人们说好话。听了好话的大人们给小孩子塞上果糖,这挨家挨户跑下来,孩子们所有衣兜都塞得满满的,曲溪青心情好地和孩子们闹了一会儿,这些小孩嘴甜,一口一个神仙哥哥他心头美滋滋,糖果专程多给了好些,若不是李三娘暗声制止,恐怕睦野亲手为他制的糖糕都要发完了。
午时不少睦野曾给看过病的村民提着一篮又一篮的东西过来,有花生,有鸡蛋,有鱼等,起初他们还推拒,后来实在拗不过村民们的固执和热情,只好把村民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收下,灶屋都塞满了大半间。
过年呀,还得去祭拜村里的神庙与醴泉,这些要祭拜的神地外围都排满了人,轮到睦家进了神庙祭拜,曲溪青顺带求了一签,只见签上写道;曾盼凤凰入梧桐,却道羽衣落凡俗。因果轮回一展眉,缘报结了石榴红。
睦野见到曲溪青将竹签藏起来,便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