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
付缜道:“阿野,你真的要和那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睦野不语,眼底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付缜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日头明媚,他却冒了一些汗,“我、我能不能再去和那个孩子说说话?”
睦野自然不答应,曲溪青近日身子不适,他不希望付缜去打扰他,只道:“你安心养好身体,剩下的都过去了。”
睦野和付缜谈话结束的同一时间,曲溪青睡醒了。屋内不见睦野的身影,曲溪青穿好鞋子要出去找他,屋外的下人给他行礼,曲溪青问睦野在何处,下人给他指了另一条路,曲溪青便寻过去,恰好与回来找他的睦野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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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缜还在院子内僵坐,曲溪青到了地方,目光找了一圈也不见睦野,他看付缜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不顾守在院外的下人的阻拦,绕过他们来到付缜面前,“你怎么了,不舒服?木头呢,怎么不叫他过来给你看看?”
付缜眼珠一转,呆滞地看着他,嘴唇嗫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曲溪青径直在旁边坐下,重新问:“木头呢?”
付缜见他这副坦荡的神色,心头微抽,就对他说:“你可知阿野是个男人。”
曲溪青不明所以,“我也是男人啊。”
付缜憋着一口气,“你们、你们日后都要娶妻生子的。”
曲溪青想也不想道:“这个你就想多了,木头不会和除了我之外的人在一起,如果他敢去跟别的女人混在一块,我就叫他好看。”
付缜给他这话气得嘴角一歪,气都不顺畅了。
“怎么,难道不应该吗”
曲溪青突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他起身凑近付缜,付缜被他逼得往后仰起身子,“你、你要做什么。”
曲溪青弯下腰,以手掩着嘴巴,在付缜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付缜听完,如遭雷劈,眼珠子都瞪大了。
付缜不可置信地看着曲溪青,嘴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曲溪青逆着光线对付缜笑了笑,“我去找木头了,木头性子闷,你若想他心里好过些,就尽快把身子养好吧。”
直到曲溪青离开,付缜仍忘了动弹。曲溪青的话完全颠倒了他的认知,下人看到付缜不对劲,上前担忧轻唤,心智一醒,付缜抬头望着天,面色纠结中又透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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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半个月,付缜十分配合睦野的治疗,他放宽了心态,每日晨起和睡前会在妻子与睦婉的灵牌前说几句话,逐渐着手公堂上的事务。
睦野再给付缜把脉时,他的身子已无大碍,每每看见曲溪青,对睦野欲言又止,却又憋着没说,神态颇为古怪。
付缜身子完全好了以后,睦野便带着曲溪青当日乘车回村里。他们出来一个月有余,虽然付缜派人给李三娘送了信,然而两人外出这么久,李三娘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回村的途中,曲溪青在睦野怀里昏昏欲睡,这段时间他睡得早,神色却一直困倦,而且胃口变得极好,也不像生病的样子,睦野往他面颊摸了一圈,比起从前圆润了些。想起付缜近日看到曲溪青时古怪的反应,睦野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冲动。
曲溪青眯着眼往睦野手背亲了一口,“木头,你后悔吗?”
睦野道:“不悔。”
无论是他们成亲,还是不接受付缜,他们来去坦然,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家。
马车在山路间疾驰,似乎马儿也感受到两人回家的迫切之心,日头落山前,他们回到了村子。一下车,就见李三娘牵着两只狗在门外等他们。
“阿野,小青——”
黑贝和小母狗:“汪汪汪——”
曲溪青与睦野相视一笑,归家的暖意盈满两人的心。
“娘,我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更晚了点,正文到今天就完结了!接下去会有番外,关于小青怀孕生子的,关于小狐狸的。。我会标明。。如果雷生子的话,慎入。。、、
么么哒,爱你们!
第64章 番外之孕夫之路(一)
曲溪青是被热醒的, 清晨时分空气中仍挟裹着丝丝寒意, 他将盖在身上的被褥掀开, 面颊微红,体内仿佛有一股小火慢慢升腾。
他牵着被褥一动,睦野便跟着睁眼了。
窗纱外的天色暗淡, 后院的公鸡还未打鸣, 曲溪青近日嗜睡, 今天却醒得格外早。睦野见他把被子掀掉,担心他受凉又把被褥重新盖好,曲溪青接着掀开,伏下身子趴在睦野身上,软得跟一滩水似的,慵懒道:“木头。”
睦野手掌搭在曲溪青腰后缓慢揉捏, 手掌沿侧边一滑, 手指张开, 习惯性把他的腰身握在掌心上。
这一握,睦野发现, 曲溪青似乎又圆润了些,他不确定的丈量掌下的腰身,过了片刻, 才确信曲溪青真的圆润了。
睦野想到回来的这段日子曲溪青不但没有改善水土不服的症状, 反倒比起在城内那会儿更能睡能吃,尤其是他这几天吃了不少酸梅子,睦野再如何不相信, 手却已经不由大脑控制,准确抓住曲溪青的手臂,给他把脉。
睦野的惊疑曲溪青统统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只见睦野时而蹙眉,时而抿紧嘴,诊过一次脉,睦野牢牢抓住曲溪青的手,满肚子的话憋在喉咙里。
难不成是他一早出现幻觉,抑或还在梦中,为何他给曲溪青把脉,隐隐探出了喜脉之象?
曲溪青难得见到睦野神色呆滞,他埋下头闷在对方颈窝笑了笑,睦野将他的脸捧起来,面色古怪问:“你的身子,出了何事?”
曲溪青哧哧发笑,他把睦野的手指重新往自己脉上按,“你再仔细探探。”
睦野勉强敛起心神重新把脉,他渐渐屏住呼吸,眼眸黑亮的怔怔望着曲溪青,甚至傻气的晃了晃脑袋,“为何、为何我探出了喜脉之象。”
曲溪青轻哼,眼底溢出的笑意足以让睦野沉溺,他牵住睦野的手往下带去,覆在平坦还看不出其他情况的小腹上,“笨木头,你要当爹了。”
睦野:“……”
男人绷紧面庞,猛地从床榻里坐直身板,宽厚的手掌僵硬地贴在曲溪青小腹前,睦野眼中充满难以置信,薄唇动了又动,话才到嘴边,都变得不利索。
“溪青,你、你——”睦野低头盯着曲溪青的小腹,掌心轻缓地揉了一下,“我们的孩子?”
“对呀。”曲溪青说得理所当然,“并非所有的蛇都会有孕,更何况我是条雄蛇,可是我确实感到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了。”他捂上面颊,抱怨道:“拜它所赐,我都胖了一圈,又吃又睡的,照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猪呀。”
睦野一直盯着掌下的小腹,他突然低头小心抱住曲溪青的腰,以脸代手贴在腹上,轻轻蹭动亲了一口,再抬起头看曲溪青时,眼眶微红。
曲溪青被男人这副动情的模样搅得心头酸甜,“突然当了爹,感动哭啦?”
当爹的男人点头,睦野直起身把曲溪青抱在怀里,他捧起曲溪青的脸细细亲吻,灼热的唇有些颤抖,印在曲溪青红软的唇上,舌头探出闯入那温热的口腔内,温柔而克制,攫取每一丝甜美的津液。
低低的吟哦从曲溪青唇畔溢出,他们倒在床上,满床的被褥给揉乱了,紧要关头的时刻,睦野却红着眼放开曲溪青,如同一头被迫制止耕耘的蛮牛,吭哧吭哧地不断喘气。
曲溪青睁开迷离的眼,唇角染着一缕津液,“怎么了?”
睦野边喘边摇头,“不能伤到孩子。”说完他低下头,沿着曲溪青的唇舔舐,舔得干净了,才替曲溪青整理好凌乱的衣物。
做完这些,睦野翻身下床拿起鞋袜给曲溪青套上,曲溪青搭在对方腿上的脚不安分地踢了一下男人刚毅的下巴。一夜过去,睦野的下巴冒出一片胡茬,细嫩的脚板碰上去有些刺脚。
睦野稳稳捉住戏弄他的赤足,眼眸中突然迸发出一抹强烈光亮。
男人很兴奋,他低低笑出声,裸露的胸膛随着他压抑的笑缓缓震动。
睦野将曲溪青的赤足抬到眼前,沿着圆润可爱的脚趾头痴迷地挨个亲了一遍。
他蹲在床下望着他的夫郎,嘴角克制不住地高高翘起,道:“溪青,我很高兴。”
睦野实在高兴极了,他给曲溪青穿好鞋子后把人脚不沾地的抱起来,曲溪青被他转得脑袋都晕了,恼气往男人结实的肩膀一拍,“木头,你要晕死蛇了。”
第65章 番外之孕夫之路(二)
春末, 院子里的杏花已凋落大半, 春雨绵绵的一夜过后, 地面铺满了被雨水打湿的花瓣,空气中还残留有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李三娘提起裙摆踩过湿漉漉的石板, 赶进灶屋内准备熬今日的早饭。
天逐渐亮了, 一阵阵白烟从每家每户的烟囱里冒出来化在朦胧的雨雾下, 李三娘熬好早饭出来,瞥见两孩子房门仍然紧闭,她露出会心一笑,到后院里先把家禽喂了,接着准备打扫赶紧院子。
黑贝和小母狗在湿淋淋的花瓣里打滚嬉闹,两只狗滚了一圈, 身子皆沾满了花瓣, 有的黏在鼻头上, 惹得狗不停哼哧鼻子,李三娘被这两活宝逗到乐得不行, 扫帚扫到哪,狗就跟到哪。
睦野打开门时,见到的正是这幅光景。
他过去把扫帚从黑贝嘴里扯下来, 黑贝仗着李三娘时常带它和小母狗出门遛着玩, 狗胆愈来愈大。给它脸能得寸进尺,唬它能撒娇求饶,因此家中能治得了黑贝这狗脾气的只剩下睦野一人, 黑贝见睦野来了,即刻叼起小母狗的后颈冲到后院暂时避难,睦野代替李三娘将院子打扫干净,他忙完这事,便来到李三娘身边,道:“娘,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李三娘见他面色严肃,不由擦了擦手,身板都挺直了,正经问道:“何事?”
睦野说:“溪青他怀有身孕了。”
李三娘抬头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虽然没有日头,可天幕的确是亮的。她道:“你、你再说一次?娘怕是老了,耳朵不好使。”
睦野:“溪青有了身孕,我和他的孩子。”
李三娘一直晃不回神,心里头仿佛被砸进无数巨石,搅得她天昏地暗。待她接受睦野这话里的意思,才不可思议问:“男、男人怀有身孕?!’
睦野浅笑道:“我给他把过脉,的确是喜脉。”
李三娘用力地往脑门一拍,疼得她嘿了一声。
男人怀孕这样的事从古至今并未发生过,如今从睦野口中听到,李三娘心中除了感到震撼外,仍然是震撼。
睦野瞧见李三娘的反应似乎不对劲,担心她觉得曲溪青是妖怪,正欲开口,不料李三娘嗓子放大了道:“小青果然是神仙,只有神仙才会、才会——”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她对着空气傻愣愣笑了会儿,又对睦野说,“这可是天赐恩德,咱们今日得杀两只鸡鸭祭拜。”
说完,李三娘双手合掌朝外头虔诚的拜了两下,说道:“今日的早饭娘重新熬,小青有了身孕,在饭食方面可不能马虎了,得好好调养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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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李三娘一直对着曲溪青眉开眼笑,交待他这时候万万不能和睦野去医馆了,毕竟医馆里病人多,怀有身孕期间万一被感染生病,那可不是一件能开玩笑的事。
在此方面睦野和李三娘的想法一致,曲溪青只好留在家中,开始了他备受呵护的孕夫之路。
可惜孕夫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一连数日,曲溪青成日在家中吃了睡睡了吃,想出个门李三娘都在旁边小心跟着。有村民路过时,李三娘担心他被碰到,把黑贝带出来嘱咐它但凡几尺外有人,就吼两声示威,不能让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