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几位领导,我们要进去验尸,你们看,你们是也一起进去还是?” 依照上级发下来的命令,疑难案件调查专员权限极高,可以直接接手他们的工作,对他们的态度一定要好。
敖泽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拒绝”的海因里希、黄三爷和朱铁塔三人,轻叹了口气道:“就我一个人和你进去再看看吧。”
学校再次发生了恶性事件,保卫处的领导不管多不愿意,也不得不拖拖拉拉地跟着警察去看现场。
很快,他们一行十人就到了尸体所在的地方。那校领导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是站得离尸体有十米远的距离,还是吓得差点摔倒在地,然后扶着一棵树,吐得头都抬不起来。两个年轻的警察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尸体,强忍了一下后也到旁边去吐了。
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小树林里没有风,浓厚的血腥味和呕吐味在树林里交织成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网罗了进去。
敖泽戴上手套和口罩走近法医,低头看他的工作,发现那具尸体血肉模糊的胸口上还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而他外露的生-殖-器也被剥了皮,两颗-睾-丸被从外部碾碎。
“唔……” 这时候,身边的痕检员也忍不住一阵反胃,连忙起身让到一边去了。敖泽发现,在他检测的那块泥地上面,残留了两个一前一后的脚印。那脚印和一个成年男子的脚掌大小差不多,与尸体呈反方向。仔细一看,还隐隐有黑气残留。
敖泽的目光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张队长,” 敖泽拍了拍那个警察的肩膀,说:“这件案子有蹊跷,我们部门需要介入你们的工作,希望你们配合。”
张队长对着尸体沉思,被敖泽这一拍,才回过神道:“那是自然的,调查专员的行动我们警方一定配合。”
半个小时候,季丹臣和应朝阳来到了大学。
“季丹臣,我有话要跟你说。” 敖泽将季丹臣拉到一边:“刚才我向警方了解过消息了。那对小情侣是十七天前被杀害的,死状同样惨烈,两人的一只腿都消失了,少了一颗心,全身的皮肤都被剥除。根据警方对大腿根部的切口坚定,那两条腿应该是被有尖利牙齿的野兽撕下来的。”
“这件事竟然没有报告给我们管理局。” 季丹臣皱了皱眉,压低声音看着抱着花包裹,呆呆地坐在地上的朱铁塔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不排除这种可能。” 敖泽说:“野猪精基本上是吃素的,但他儿子也有可能在南方大学遭受了什么刺激,心性大变,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我刚刚从校方那里得知,他儿子是十九天前突然离职的,也就是在命案发生前的两天。说不定他辞职是另有隐情。”
“不管怎么样,朱铁塔是不能呆在这里了,我先黄三爷送他到我们灵管局下属的招待所呆着,找人把他监控起来,如果朱大黑出现的话,就立刻把他控制住。” 季丹臣道,然后朝黄三爷招手。
黄三爷屁颠屁颠地过来,季丹臣吩咐一番,他便马上按照组长大人说的走到朱铁塔身边,揽住老爷子的肩。也不知道他朝朱铁塔说了些什么,刚刚还坐在地上不愿意离开的朱铁塔马上站起来,抱着小包袱,跟在黄三爷身后走了。
“海因里希,这里血气重,我看你也不是经历惯这些事情的,要不你先回家吧。” 敖泽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海因里希问。
“不清楚,这里的阴气很重,我们要再调查一番。” 敖泽道:“校园传说里一个月会死七个人,现在已经是第三个了。虽然这个传说可能是假,但不排除有心人利用传说做文章,真的杀死七个人。如果暂时没有眉目,季丹臣,我和那只猫可能会留在此地,静观其变。”
“我不是猫!” 应朝阳不能发出人声,只能“喵嗷”一声以示愤怒。
“留在这里?现在距离第一个人死才十几天,你们难道要住在这里吗?” 海因里希问道。
“没错。我们应该会在校工宿舍住上一段时间。” 季丹臣忽然走了过来,说:“这次案件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手段特别残忍,局长让我们好好调查,如果有必要,还会继续派别组成员来增援。”
“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海因里希坚定地说。
“你现在才刚刚能够使出基本的火系法术,这里或许会很危险。” 敖泽道。这段日子的药浴不仅疏通了海因里希的骨骼经络,让他的翅膀又长大了十公分左右,还让他能够喷出几个和橙子差不多大小的小火球来了。不过,他实际上想说的是,海因里希心思单纯,这案子更需要的是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推理能力,他在这里或许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可是你的身体也弱啊。” 海因里希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留下来保护你的。你上两次如果没有我的帮助,肯定会被妖怪给吃掉。”
“……” 敖泽无语,并觉得很想敲海因里希的头。
但海因里希马上眨了眨他那长卷的金色睫毛,继续真诚地说:“你对我那么好,给我做好吃的又教我知识,我应该要报答你的。你们华夏不是有句话叫一滴水的恩惠,都要一个喷泉来报答吗?”
“是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季丹臣笑着走过来说:“就让海因里希留下来吧。他是龙,身体素质好,等闲妖物也奈何不了他,说不定能帮我们很多忙呢。”
敖泽看海因里希一副星星眼单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
反正有自己看着他,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第17章 女生宿舍
很快,季丹臣、敖泽、海因里希和应朝阳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传说中闹鬼的校工宿舍。
这是一栋看上去十分破败的四层小楼,建在潮湿而洒满落叶的土地上。白底绿点的瓷砖墙,墙面裂了几条不大的缝,旁边爬着几排生锈了的管道。宿舍上面两层的窗户已经全部被木条封死,有些窗子的玻璃干脆消失了,看样子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入住了。下面两层的小阳台上挂了几件橙色的工作服,想必校工都住在这里的一二层。
他们走近重新被锁好的大门,那斑驳的外墙上有一个告示栏,上面的纸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已经斑驳发黄,有些只剩了半张。
海因里希是个汉字迷,看到这样的汉字就忍不住要念出来,于是便轻声念道:
“女生宿舍守则:
第一,宿舍大门晚上十一点钟关闭,晚归者需在宿管处登记姓名并扣除2分;
第二,女生宿舍,男生不得入内。若经发现,男女生各扣除2分;
第三,为了保障宿舍安全,请勿使用如吹风机、电饭锅等高功率电器,若经发现,一律没收并扣除2分……”
中间有一段字似乎沾了水渍看不清楚,但最后两行仍旧能隐约看见:
“第十,凡被扣除10分者,永久取消住宿资格。
1999年5月1日南方大学学生处宣”
“原来十九年前这里还是女生宿舍。” 季丹臣道:“这样看来,起码在那时候,这栋宿舍的大门还没有被常年锁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忽然一个粗砺地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拿着大扫把的人正瞪着他们。他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了,驼背,罗圈腿,一只水牛一样的鼻子横亘在他脸的中间,为他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愤怒:“你们当这里什么地方?还带着外国人和宠物过来!走走走,这里不是参观的地方。”
敢情这位校工是把他们当成乱走迷路的游客了,看来他还不知道树林那头发生了什么。
“您好,这小树林里发生了人命案件,我们是警方派来协助办案的。” 季丹臣将工作证递给那个大爷,问道:“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张……” 校工依靠惯性回答了这么一句,然后像恐惧忽然攫住了他,让他的鼻孔不断翕张,他问道:“小树林那里,又死人了?” 季丹臣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没错,张校工。看来您对上一次的案件有所了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具体聊一聊这两个案件吗?” 季丹臣的态度很有礼貌,但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的样子,他一手微微往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校工看上去很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但他也知道如果真是警方的人,他一个小人物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拒绝,便魂不守舍的将扫把丢在地上,带着季丹臣等三人一猫,来到了宿舍的一个侧门。
他从裤子上拴着的绳子上选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门,一条幽暗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打开右手边的第一个门,里面是两张上下床,但只有两个下铺有被褥。前头空余的地方放了两张木桌子,但却只有一把椅子。张校工让季丹臣等人坐在其中一张床上,自己则靠着另一张床的铁床柱站着,显得背更驼了。
应朝阳四处嗅了嗅,跳上季丹臣的膝头,将头凑近季丹臣的耳朵悄声说:“这里有野猪精的味道。” 季丹臣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张老头哆嗦着从裤子里摸出一包大前门,让给季丹臣和敖泽。敖泽摇摇头,季丹臣则接过一支,由张老头点上火,夹在了手指里。张老头深吸一口烟,待刺鼻的烟草味充斥了肺部,他才说:“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
“你也坐吧。” 季丹臣让张校工坐下,问道:“关于十七天前那对情侣被害案,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吗?” 张校工有点诧异,但瞬间明白过来,苦笑道:“也是,那次问我的是两个小年轻。其实十七天前那对情侣,是我最先发现的。”
“哦?说说吧。” 季丹臣抖了抖烟灰道。
“嗨,还有啥子子好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 张校工说:“也是活该我倒霉。那段日子,跟我轮班的同事忽然辞职,这里还没招到合适的人,我就得轮两个早班嘛……”
那天凌晨五点,张校工已经穿好了衣服,拿起大扫帚,一边骂那个辞职的怂蛋,一边走到了小树林里。
这时天已经朦朦胧胧有了一丁点亮意,但大体还是昏黑的。小树林里空无一人,连平常聒噪的鸟似乎也没有了声音,他便随便拿着扫把在地上到处划拉。反正早上扫干净的地面,到了下午照样又会堆起来落叶,这里是校园里最偏僻的角落,又有闹鬼的传言,除了想找浪漫和刺激的小情侣,没人随便过来。
慢悠悠晃到树林中心的位置时,他闻到了一阵血腥味——浓厚,刺鼻,咸腥。
有人曾经说,气味是保存记忆的最好载体,这话或许没说错。因为张校工的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图象,那是一个像西瓜一样摔碎了的脑袋,白色的脑浆从破壳处流出来。地上是一大滩血迹,那血迹那么多,连泥土都吸收不完。那死尸的两手摊开,像一只想要飞翔的鸟儿,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全部是对人世的控诉,愤怒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