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张川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阴沉。
　　姜巽离问：“怎么了？”
　　张川道：“我本来想传讯牧展，联系了医院，却发现牧展早在上周就辞职了。他当时在第二医大，对我们说了谎，他根本不是被医院派去大学进行心理疏导的！”
　　姜巽离不可置信道：“什么？他说谎，我为什么没有预感？”
　　张川摇了摇头道：“而且他是独子，没有孪生兄弟。现在可以确定，他有很大的嫌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行踪。周大文失踪，很可能已经被他害死了，才会产生厉鬼……”
　　这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敲响，一个警察在外面道：“张头儿，派出所那边送来一个人，说是要告发杀人案的。”
　　张川一个脑袋两个大，道：“你们审就是了。”
　　“可是，他说与伏羲大厦有关。”
　　听到这句话，张川和姜巽离一愣，瞬间跳起来冲出会议室。
　　“人呢？”张川问。
　　警察指了指旁边的询问室。
　　来的人是郭其城，他面色惨白，一脸颓丧，眼中尽是熬出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不知在恐惧着什么。
　　见一身警官制服的张川进来，他立刻扑过去想抱住张川的大腿，却被旁边看守他的小警察拦住了。
　　“警官！警官！我要揭发一个杀人犯！”他胡乱喊着。
　　旁边的小警察递给张川一份文件，表情有些古怪：“这是他在派出所的供词记录。”
　　张川接过来翻了翻，脸色剧变，丢下文件，死死盯着郭其城，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郭其城一边哆嗦着，一边絮絮叨叨：“我本来想瞒着的，可是听说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啊？她会不会来杀我？警官！我检举有功，你们得保护我啊！”
　　姜巽离拾起被张川丢在桌上的文件，看到上面写了几段供词，其中一句这样写着：
　　“目击者称，亲眼看见一名女性将铁钉刺入周大文后脑，致其当场死亡。时间大约在周六晚上八点半左右。”
　　当、场、死、亡？！
　　一阵寒意从姜巽离的脚后跟直窜上他的天灵盖。
　　周大文在八点半的时候就死了？那九点多的那段视频里，出现的人是谁？！
　　郭其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张川耐着性子又问了几遍细节，便叫人送郭其城回去。郭其城赖在刑警支队死活不肯走，支队只好联系了他的朋友来领人。
　　张川拿着问询记录向法医求证，法医道：“针刺入后脑是极有可能当场死亡的，何况还有二次刺入。前脑耐抗性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后脑……不太可能。我怀疑是目击者看错了，或者因为极度恐惧，记错了。”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持保留意见，先找到周大文本人，或者是他的尸体，再下定论。”
　　“好，我知道了。”张川呼出一口气，看了姜巽离一眼。
　　等无关人员走远了，张川问姜巽离：“有头绪么？”
　　姜巽离摇了摇头。
　　“晚上行动……我和小夏过去帮你，多少是个助力。”
　　姜巽离道：“不用，你去对付鬼怪倒不如留在这里查牧展。符锦夏她灵力有限，能使出来的法术也都不是强力的进攻型，帮不上太大忙。不过，她做骇客不错，应该能帮得上你，都这时候了，也别管这行为合不合适了，能抓到他就是好的。”
　　张川也不太希望符锦夏涉险：“那行吧，你小心行事。”
　　姜巽离点了点头，道：“给我个小房间，我准备点东西。”
　　“成。”
　　张川把他的办公室让给姜巽离准备符箓，自己带着符锦夏进了另一间会议室，开始查牧展的动向。
　　蒋芃跟着姜巽离走进张川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看向一心一意画符的姜巽离。
　　姜巽离沉下心神，细细准备好了一叠晚上可能会用到的符箓，抬头看了蒋芃一眼，又抽出四张符纸，继续画。
　　等到全部准备完毕，他收起符纸和笔墨，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跨坐在蒋芃腿上。
　　双手捧着蒋芃的脸颊，姜巽离亲吻着蒋芃的嘴唇。
　　蒋芃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等姜巽离在他的嘴上一顿又亲又咬过后，渐渐安静下来，他才低声问：“有事和我说？”
　　姜巽离用额头抵着蒋芃的眉心，闭上了眼睛。
　　“蒋芃。”
　　“嗯，我听着。”
　　“你……晚上不要过去了。”姜巽离道，“留在这里，或者回家。总之不要去伏羲大厦。”
　　蒋芃沉默片刻，问：“为什么？”
　　姜巽离收紧了搂着蒋芃的胳膊，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亲吻着他颈侧的肌肤，含混道：“你帮不上我，还会……碍手碍脚。”
　　蒋芃对此不置一词，他沉默着，抬起手轻轻抚摸在姜巽离的后背。
　　姜巽离从蒋芃的颈侧一路吻到他的嘴唇，低声呢喃：“蒋芃，回答我。”
　　“……好。”蒋芃道。
　　“嗯，你在家，乖乖等我。”姜巽离抱着蒋芃的脑袋低声说。
　　蒋芃双臂微收，忽然把姜巽离放倒在沙发上，欺身上去，霸道地吻上了姜巽离的嘴唇。这个吻很急切，还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意，与蒋芃平时的淡漠完全不同，牙齿的噬咬让姜巽离觉得有些过于疼痛了。
　　“唔？”姜巽离抓着蒋芃的头发，试图结束这个让他有点错愕的亲吻。
　　蒋芃停下亲吻，却没有从姜巽离身上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面前的男孩儿。
　　“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就回家。”他的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怎么了？”
　　姜巽离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蒋芃的不对劲。
　　蒋芃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将手指穿过姜巽离的头发，轻轻扯住，再一次狠狠吻上了那张令他气愤不已的嘴。
　　“天快黑了，小离你……”
　　张川推门进来，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吓了一跳，立刻道了声歉退出去，砰地关上门。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被周围警察们诧异的目光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紧张个什么劲儿？这是他的办公室！
　　姜巽离那小混蛋在他的办公室里乱搞些什么玩意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疯：你别跟着我
　　蒋画家：（想吵架怎么办？不行我得冷静，强吻一个再说！）
　　张警官：……抱歉打扰了


第51章 写字楼鬼宾（五）
　　蒋芃开着车，把姜巽离送到伏羲大厦楼下，一路上任凭姜巽离怎么逗他开口，他一句话都不说。
　　姜巽离看出蒋芃有些生气，但蒋芃的行事和表情都太过淡定，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从包里摸出下午画好的四张符箓扣在手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车子没有进伏羲大厦的地库，而是在大厦下面的路边停下，一副放下姜巽离就要开走的样子。
　　姜巽离下车，飞快地反手将一张符贴在车门上。
　　那符纸一分为四，被姜巽离甩出来后，竟自动自发地沿着汽车的腰线绕了一圈，找到四扇车门的门缝，将自己牢牢贴好。
　　姜巽离见符箓到位，这才笑着冲车里的蒋芃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蒋芃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深究。见姜巽离走远了，他将车开进大厦的地面车位，熄火，拉动门把打算下车。
　　车门却纹丝不动。
　　门外的符被蒋芃的动作触动，一丝预留的灵力牵动副驾座位旁边的另一道符。
　　蒋芃忽然闻到一阵诡异的清香，脑中立刻警铃大作，四下里一观察，就发现了贴在副驾座椅门边的符纸。他伸手将符纸扯下撕碎，却已经迟了。他的视野渐渐模糊，最终，他趴在座位上，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副驾座位下面，丢着一片桃木护身符，符面灵力磅礴，将整辆车包裹其中，牢牢护住。
　　晚上九点半。
　　姜巽离在伏羲大厦二十层天井平台的咖啡座里缓缓睁开眼睛。
　　大楼里有许多公司，此时早已陆续下班，只有零星几家公司的门里还透着光，有人在加班。平台上的咖啡厅已经歇业，走廊陷入一片黑暗，安全出口的标识灯亮着绿莹莹的光，把周围照得更加阴森。
　　姜巽离感受着大楼阵法中的灵力波动，一种诡异的预感在他心里腾起，他豁然起身，沿着楼梯向下跑。
　　就在他刚刚跑到七层时，一股气势磅礴却又无比阴冷的气息倏然笼罩了整片区域，姜巽离猛地顿住，又立刻回神，跳坐在楼梯的扶手上，飞快地沿着扶手滑了下去，几秒钟内就撞开通向五层的大门，在空旷而漆黑的走廊里跑了起来。
　　鬼气出现的地方在大楼回字形的东北角，他记得那里有一处圆弧形的天井平台，也是这栋大楼最低的一处平台。
　　姜巽离在黑暗中的视野还不错，又有灵力的辅助，很快捕捉到了五层平台处扭打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其中瘦瘦高高那人身上有丝丝外溢的黑气，在暗处并不明显，但那种阴冷仍旧令姜巽离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只他到燕市以来见过的最强大的厉鬼，附在人身上的时候，几乎难以辨别出它的异常。
　　姜巽离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扣着的一张明光符掷了出去。
　　符纸折成的小鸟划出一道亮丽的金色轨迹，冲着那厉鬼直飞而去！
　　一把匕首突然从斜刺里划出来，一刀将明光符小鸟劈成两半，又借着力道刺向急奔而来的姜巽离。
　　之前被厉鬼追着刺的胖子浑身是血地趴在平台边，这时见仇家换了目标，立刻呜咽着试图爬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甚至连喊都喊不出来。
　　姜巽离一扭身躲过匕首，抬手一拉一推，就将被鬼附身的瘦高男人挡开。
　　“呵，身手倒不错，小天师。”
　　满身黑气的瘦高男人冲着姜巽离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再次欺身上来，和姜巽离扭打在一起。
　　数张符箓在姜巽离的操控下将厉鬼团团围住，却还没等姜巽离激发，就被那瘦高男人暴力地将符纸扯碎。
　　姜巽离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地近身上来，便试图拉开距离，却不想那厉鬼的黑气竟然已经能凝成实质，从手臂中溢出，缠住他的脚踝，让他双脚仿佛踩入泥淖般，动作变得极为迟滞。
　　姜巽离激发灵力，试图隔开鬼气的缠绕。
　　“这灵力真是厉害。”瘦高男人笑着逼近姜巽离，“难怪你敢单枪匹马来找我。”
　　这家伙思维连贯，说话清晰，远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浑浑噩噩的厉鬼可比。姜巽离心一横，抬手截住它刺过来的匕首，将自己的血液抹在刀刃上，一翻手腕，把匕首夺了过来。
　　瘦高男人眯了眯眼睛。
　　姜巽离箭步上前，用染血的手掌重重击打在那人的心口。
　　那人身后腾起一股黑气，整个人软倒下去。
　　被姜巽离一掌打出来的鬼气，瞬间钻入旁边那一身鲜血的胖子体内，操控着对方被匕首刺成重伤的身体，向姜巽离扑来。
　　姜巽离如法炮制，试图用自己的血液将鬼体逼出，却被那人直接用一只沾满了血的手挡了回去。
　　“以血洗血，来啊。”
　　厉鬼在胖子因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它骤然上前，用浓郁的黑气缠绕着姜巽离的手腕脚腕，伸出手卡着他的脖子，把姜巽离推在天井平台的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