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深渊捧玫瑰
迟朗“哦”了一声,向玛格丽特道了声谢,然后说了一长串“再见,祝安康”之类的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然后他跌跌撞撞地走下了楼梯,走出了魔法塔,还险些摔了一跤。
出魔法塔以后,雨也停了,阳光斜斜地洒在稻田上,风一吹,就像是金色的浪花在翻涌一样。
迟朗这个时候看乔伊斯也很顺眼,很贴心地问乔伊斯:“你累吗?今天开心吗?直接回去了吗?”
乔伊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受什么刺激了?难道和玛格丽特交流之后,你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
迟朗心情好,不想和乔伊斯争论:“心情好而已,走吧。”
他走的时候还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谢菲尔德的身影,不过这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
迟朗回学校之后,总算从飘飘然的状态里冷静了下来,他还是先去忙正事了。
他把最近要做的事列了一下表,首先是要验证“机械时间”的作用,其次开始准备交给魔法研究会的东西,最后……看能不能打探到那位神官的信息。
至于回现代的方法,如果连玛格丽特都不知道的话,也许真的没有吧,迟朗想,那就先把这个搁置吧。
迟朗想了一会,把“首先”这个词划掉了,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前加了一条,准备谢菲尔德的生日礼物。
迟朗满意了,先去做第一件事了。
*
乔伊斯的效率却很高,不过一个下午就打听到了那位神官的消息,跑到寝室里来告诉迟朗。
乔伊斯站在门边,喘着气:“是新来的,叫拉斐尔,听说在神术上天赋极高,所以才能顶替原来那个年老的神官。”
这么一点信息判断不出什么,迟朗向乔伊斯道了声谢:“没有别的关于他更多的信息吗?”
乔伊斯的表情有点古怪了,他看了看迟朗:“我可以再帮你去打听一下。不过……你为什么要打探他的消息?”
“……他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迟朗只好编了一个理由。
乔伊斯冲迟朗笑了笑:“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还以为……”
迟朗:“把你心里龌龊的想法收一收。”
乔伊斯:“不怪我啊,你当时那个眼神,啧啧啧,就像看见了失散多年的爱人一样。”
迟朗:……
“闭嘴吧你。”
乔伊斯还想说点什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看见了谢菲尔德。
谢菲尔德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本书。
乔伊斯的动作停住了,他向着迟朗摆了摆手,
迟朗低头还在碎碎念:“得了吧,你懂什么眼神啊,你能看懂我的眼神,还不如……”
他很奇怪乔伊斯没什么反应,抬头一看,也看见了谢菲尔德,迟朗莫名地升起了一种心虚感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给你打听。”
迟朗在心里感慨乔伊斯怎么这种时候,察言观色的功底了得。
“我今天见到了玛格丽特,她没有解答我的梦,不过你提的问题,她说缺少休伯特的魔法手札。”迟朗先把今天的事交代了。
“我知道了。”谢菲尔德拉上了寝室的门。
“玛格丽特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预言系的魔法真能看到未来吗?”迟朗问。
“她说什么了?”
迟朗略有些不自在:“比如以后遇到不幸之类的。”
“不必当真,”谢菲尔德低声说,“预言魔法是偏差最大的魔法。而且――”
“我不会让你不幸的,比起玛格丽特,我希望你相信我。”
阳光从窗外洒进,在地板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迟朗看着地面:“我相信你,我自己也会努力的。”
迟朗忽然感到下巴处有凉凉的触感。
谢菲尔德将花瓶里的玫瑰取了出来,挑起了他的下巴。
迟朗不得已只能和谢菲尔德的眼睛对上。
他看见谢菲尔德的眼睛弯起来,嘴角上扬,并且听到谢菲尔德说:“你能不能看我一会?”
哈??
“规则是,时间要比你今天看那个神官的时间长。”
迟朗觉得心脏要爆炸了,如果他一直这样和谢菲尔德对视的话。
“……有没有别的选择?”
谢菲尔德放下了玫瑰,略略挑了一下眉,朝他靠近了些。
“别别别别过来了,我就选这个就选这个!”
第21章 玫瑰
谢菲尔德停下了动作,问他:“为什么你表现得如此地……难为情?”
迟朗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正常人看见别人离这么近,都会有点不好意思吧,而且还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想笑。”
谢菲尔德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轻轻地笑了笑:“所以……是因为看见我离这么近吗?”
迟朗不太明白谢菲尔德这样问的原因,只好点点头:“是的吧……”
谢菲尔德将玫瑰从他的下巴处移开了,接着把玫瑰地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迟朗一怔,不太明白这诡异的走向,谢菲尔德眼睛弯弯:“如果看不到呢?”
然后迟朗感到眼前黑暗下去。
——谢菲尔德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谢菲尔德的手是冰的,玫瑰花瓣也是凉的,但迟朗的心是热的。
玫瑰花香在鼻尖荡漾着,仿佛置身于一个绮丽的梦里。
谢菲尔德俯下身,吻住了玫瑰花的另一边。
他的动作很轻,即使眼睛里一片郁色,亲吻的时候也是温柔的。
迟朗感觉到谢菲尔德的呼吸声近了又远去,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玫瑰上的那个吻。
只是这种状态下,迟朗也不知道该做或者该说点什么,他表现得很茫然无措。
他的眼睛在谢菲尔德的手下轻轻地颤抖着,然后听见谢菲尔德说:“迟朗,既然你觉得和我对视很难为情的话,要不要……我们以后都这样说话?”
迟朗摇摇头:“不不不,这样更奇怪了。”
谢菲尔德又轻声笑了笑,问他:“为什么难为情?”
迟朗沉默了一会,回答:“换个问题。”
谢菲尔德:“为什么不想看着我?”
迟朗在心里叹了口气,回答:“再换个问题。”
谢菲尔德的语气上扬:“你为什么想要知道那个神官的信息?”
迟朗用了同样的说辞:“他长得像我的一个朋友。”
“那我呢?”谢菲尔德几乎贴在他耳边说的话,“我有长得像什么你认识的人吗?”
迟朗破罐子破摔地说:“没有……不会有人长得和你像的……你很特别……对于我来说。”
谢菲尔德终于移开了他的手,谢菲尔德迟朗骤然见到光明,还有点恍惚,他看见谢菲尔德伸出手,将他衣服上的褶皱理了理。
迟朗握紧了拳。
在恍恍惚惚中他想着,等谢菲尔德生日那天就表白。
*
到谢菲尔德生日那天,迟朗抢先在清晨出了门,微风拂面而来,清清凉凉的。学院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迟朗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他踩在石路上,偶尔会踩到一些落叶上,在雕塑处停住了脚步。
迟朗想起来玛格丽特所说的话,休伯特的魔法手札遗失在了泽弗纳尔城,至今没人找到。
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在学院里天天看到这个雕塑,对这个人的故事有些好奇。
迟朗刚走一步,又转过来看着这个雕塑。
这座休伯特的雕塑上没沾上一点灰,每天都会有专人来用清洁术。
“休伯特”的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在看向天空。
学院解释之所以这样雕塑的原因是,休伯特一直在望着天空,像追随天空的边际一样,在探索着无尽的知识。
但是迟朗顺着休伯特的眼神看过去,“休伯特”在看着学院里的……那座时钟?
“别看了,和那座时钟没关系。”旁边有人出声打断了迟朗的遐想。
迟朗看过去,这人竟然是勒斯。
勒斯手里拿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些无奈地说着:“不知道多少人,以为休伯特的魔法手札在那座时钟里,一窝蜂地涌过去,把那座时钟几乎拆了又重组,都没能找到。”
迟朗附和了一句:“也是,连我都能看出来,怎么可能藏在那里。”
勒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也不用这么说,越是厉害的魔法师,想法就越简单,没准真是个很普通的人能找到休伯特的魔法手札。”
他们开始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阳光洒在他们身前的道路上。
“今天你自己待在实验室吧,我需要外出。”勒斯的话语听起来有些模糊。
“是去歌剧院吗?”迟朗问。
勒斯点头,表情有点古怪,像是羞窘又要强行装作镇定。
“您之前布置的作业我可能要隔几天再给您了。”迟朗也有些心虚,“最近需要忙一件别的事。”
勒斯摆摆手:“这种事不必告诉我,学习上的事情你自己安排比较好,最后能通过考核就好。”
*
勒斯走着走着,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他手里的衣服落到了地上。
迟朗看清了这件衣服的样子,嗯,看清之后他很识时务地收回了视线。
那是一件小丑服,花花绿绿,在胸口处有些花纹,总之,和勒斯的风格完全不符合。
勒斯这样一个每天为了研究,放弃所有娱乐,甚至连睡觉都可以放弃的人,为什么会拿着件小丑服回来?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事情,勒斯来到实验室之后,还在拿起了那把燧发枪,准备出门。
“你不是去看歌剧吗?为什么……拿把枪?”
勒斯的表情有点古怪:“……那天去魔法研究会的时候,有个朋友说近日城内星辉之石少了很多……”
“星辉之石不是拿来储存魔法的吗?这和你带着枪去有关系吗?”
星辉之石是魔法材料的一种,可以储存特定的魔法,一般是研究新的魔法时候用的。
勒斯声音很沙哑:“《魔法材料学》第二章 第三节,我忘记是多少页了,反正有个注释写着,如果星辉之石数量足够多的话,理论上可以实现魔法全屏蔽。”
“年轻人,看书看太少了吧。”
迟朗:“这……和歌剧有什么关系吗?”
“要让那群神官好好看看,魔法师最重要的不在于魔力高低,而在于知识多少啊。”
迟朗觉得自己完全没听懂勒斯的话。
勒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真是太没悟性了。”
“歌剧院一向是魔法师的地盘,每个月会有来自其他地方的魔法材料的交易,但是教会非要在这里插上一脚,每新来一个神官就想插手我们的交易,魔法屏蔽这种手段用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迟朗目瞪口呆。
“这个新来的神官也是这样,偷偷地买了很多星辉之石,他做得挺隐蔽,但是没瞒过魔法研究会。今天的歌剧院,他要是敢进来,就让他好好看看吧。”
迟朗算是明白了:“所以说……歌剧院其实类似于黑市的地方吗?不只是有魔法材料的交易,还有什么不能上台面的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