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隔壁住了个死神的这件事
两人就着对方的呼吸沉默了一阵,最终林将忱受不了,率先投降:“……那个啥,我知道错了。”
回应他的还是傅要的呼吸声,显得他弱小无辜又可怜。
弱小无辜可怜的林将忱一步步试探:“老板,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有话好说,咱别不说话吧?”
傅要持续沉默:“……”
原本困意满满的林将忱慌了:“卧槽我求你了你说话啊……哎对了,说扣我工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那我岂不是白干了,加班费算不算在里面?”
傅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你还不睡?”
他大梦初醒:“啊睡睡睡!我我我我现在就睡觉!”
林将忱说完秒挂,听话地枕着熊脑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双眼,连续两日加班加上强光照射过的虚弱,合眼没多久,很快便睡熟了。
置在一旁的手机黑屏后没多久又亮起,是傅要传来的两条简讯。
[晚上去城南中心医院一趟,有几个来抢生意的捉魂师,你解决一下,别声张。]
[还有,你是我救回来的,折寿也得我说了算。别再让我逮到你第二次。]
下午02:17。
这边丝毫不知自己大方转送给对方的爱心早餐却被人完全误解的柯复,拎着要给杨帆的袋子从寝室找到学校也不见杨帆踪影,几次微信问询情况无果,在第三次试图打电话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回复。
【巾凡】:我要死了……
柯复觉得微信问不清楚,快步走出教室,一个电话打过去,急切地问:“你怎么回事?”
“别提了……柯老师我病了……一会要做手术,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围观一下。”杨帆说话有气无力,躺在病床疼得直抽抽。
柯复紧张地捏紧裤线,早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几个小时过去就要做手术了?
“什么病?做什么手术?”
杨帆似乎不是很想回答,含糊道:“写手的职业病。”
“腰肌劳损?”柯复第一时间想到最有可能性的,但那是日积月累的毛病,立刻也不至于做手术吧。
杨帆委婉地提醒:“差那么一点凄惨。”
“腰间盘突出?”
“NONONO。”
“腰部扭伤?”
“你怎么总往腰上想……”杨帆急了:“你对你帆哥的腰有什么质疑?!再往下面点想。”
柯复用尽了他在医学方面的造诣:“……筋脉曲张?”
杨帆啧啧道:“太往下了,而且缺那么一丝尴尬。”
看杨帆还挺精神地跟他耍嘴皮子,柯复站在走廊背人的角落,低声道:“你说不说。”
杨帆卖了这么久关子,再不好意思也没什么羞耻心了,承认道:“好吧……是痔疮。”
柯复:“……”担心瞬间变成了嫌弃。
无法反驳,还真是职业病。
“手术什么时候?”他说。
杨帆听出他的意思,捂着屁股乐了:“医生说四点多,也可能会迟,我人生第一次做手术,真不来围观?”
柯复很想说围观什么,围观你被护士姐姐戳屁股吗。话到嘴边忍了忍还是稳住形象:“下了课就去。”
“哎,我早餐还在吗?”虽然已经到了下午,杨帆还惦记着柯复答应他**心早餐的事。
柯复扭头往宿舍的方向看了眼:“你没来,大哥他们吃了。”
杨帆听完,耸起的肩膀耷拉下去,生无可恋地想着术后医院配套的标准营养餐:“那我只能祈祷祈祷出院之后吃香喝辣了……”
柯复本来想问杨帆想吃什么,转念一想,他在术后保健方面一窍不通,万一碰到病人忌口的吃伤了更不值,于是顺着杨帆的话说:“出院了再吃好的。”
杨帆刚要挂,又听见柯复问:“等等,在哪个医院?”
“还能有哪个,离我家最近的那个,叫啥来着……”杨帆想了想:
“噢,城南中心医院。”
傍晚17:10。
地点:城南中心医院住院部。
城西没有直达城南的地铁线,林将忱连转了两号线,绕了大半个城才赶到现场。
“等等等等!我也要上!”
电梯快合上的前几秒不远处有个声音叫道,紧接着青年的身影快速地奔来,白净的手抵在电梯门旁,冲帮他及时按住电梯的护士粲然一笑:“谢谢小姐姐。”
“你也去五楼?”林将忱先是一步跨进来,要按楼层的手顿了顿,转头笑道:“太巧了。”
护士脸一红,退到后面:“是、是啊。”
雨憋了一天也没下,天空仍是阴沉一片。晚风中还有没褪尽的燥热,用手扇扇都是热的。
他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稍稍抹了把脸,拨了拨前额吹乱的刘海,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些。他鼓捣满意了,回头问护士:
“小姐姐,您看我打扮成这样像一表人才吗?”A市许久没有其他灵界人士光临了,他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哪怕对方是要来抢他生意的。
护士认真端详了一遍,眼前的青年一身休闲西装包裹的身材瘦高纤长,却顶着张娃娃脸认真问话。
护士姐姐被他逗笑,如实说道:“像,像未成年的国家栋梁。”
意料之中的评价,林将忱撇了撇嘴。
走出电梯,林将忱自然流畅地往右拐,城南医院他来过不下百次,地形早摸得透透的。
林将忱站在指向牌前详装认路,暗暗掏出笔记上的单子确认今晚要处理的目标。
他的工作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完成每日去世的死者的订单任务,二是开拓新区域为老板增加业绩。
林将忱是特勤死神,体质限制了行动,极少在白天出动,另外有傅要特殊批准,他的工作向来只做一不做二,加上捉魂师分支庞大,内部松散,被不守规矩的盯上地盘也在情理之中。
他把空瘪的背包往上提了提,垂头继续翻记录。
没一会下一趟电梯‘叮’地响起,他闻声随便回头瞥去,眼尾扫过走出的身影,顿时神色惊变。他顾不上什么,收了本子撒腿就跑,一边跑心里一边狂发弹幕——
他怎么在这!
柯复第一次来城南的医院,迷茫地想找人问问,正左右小心观察着。
两人距离太近,随时可能暴露。
林将忱不想浪费时间和对方解释,按照对方奇怪的脑回路,问东问西不知道要花多久。眼下一急,下意识用出灵力隐藏起身形,避开监视器躲进安全出口,可这一用灵力,便等于直接将位置暴露给他的两个目标。
灵力乍现的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林将忱逃得神速,可找上门的两位捉魂师也不是吃素的。
他明显感觉到有两股力量源正在向自己靠近,林将忱狠锤了把墙,冲拎着水果悠哉走进病房的柯复剜去记眼刀。
这下好了,这么一搅和,原本非暴力不合作,要出其不意扼杀掉对方的计划估计也行不通了。
他突然想起那晚擦过嘴角的吻。
罢了,被同行缠上也比被那小子缠上强。
眼看着气息逼近,林将忱秉着呼吸,不慌不忙勒紧背包带,在从天而降地两个身形面前越过,完美地一滑,实现了一记平地摔,半个身子磕在台阶上。
一招未出的两个捉魂师:这操作我看不懂???
林将忱觉得跌躺下的姿势太难堪,反正暴露也是暴露了,干脆用灵力将自己裹起来,不至于显露下人类的肉眼之下。
“下午好啊朋友们,都吃了吗?”他保持姿势不动,扬手冲两人打招呼。
捉魂师二话不说,拳头就要往林将忱身上揍。
林将忱险险躲开拳锋,觉得这两人不讲道理:“干嘛干嘛,上来就动手,这是你们对同行的态度吗?”
“放屁,谁跟你是同行!”其中一个开口就骂:“收单子的弱鸡,别和我们这些高端技术工种相提并论。”
林将忱冷笑。
还高端技术工种,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后来有池子昂坐镇,捉魂师这会还是抬不起头的土匪一派呢。
他这么想,嘴上却说:“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是收单子的!我是那么闲的人吗?”
林将忱坐在原地,对捉魂师腰间的一排形状各异的小罐子冷嘲热讽:“好歹还是同行呢,要不要脸,就你们手里那几个破罐子也好意思跟你池爷讲高端?”
捉魂师皆一愣:“哪个池爷?”
林将忱把背包扯到胸前,手伸到大底下掏出个矿泉水瓶来,上下晃了晃,戏装得很足:“能把恶灵随手塞进矿泉水瓶带回来的,你说哪个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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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何方神圣?
捉魂师面面相觑,显然不太相信:“……您就是池爷?”
“我是他小弟,开玩笑,池爷是随随便便出场的吗。”林将忱大言不惭地说。
那两人见他讲的栩栩如生,沉默许久才出声,虽然还是抱了质疑,但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池爷没说过这地方是他管的啊……我们得来的信儿是说这片管辖的只有一个收单子的小年轻。”
收单子的,是捉魂师对死神的专属称呼。
捡破烂的,是死神对捉魂师不屑的反击。
‘收单子的小年轻’编故事时面不改色,把好友拿出来当挡箭牌眼睛都不眨一下:
“池爷管了哪还用告诉你们?小弟我好心提前来通知你们,你们却要揍我,你看腿磕青了,回头我怎么说?”
这不是你自己平地摔弄的吗……两人闷声不敢讲,有苦说不出。
林将忱继续作戏,低头又在背包里翻来翻去,又拿出一张池子昂之前斗地主输给他的灵力转换器,轻念两句口诀,指甲大小的东西应声启动,齿轮咬合轴承急速转动,通体泛着幽幽的光。
林将忱放在掌心,摊给对面两个人看。
“看,如假包换。捉魂届核心技术,除了开发者,你们总部的人恐怕都配给不到吧。”
两人见状不得不信了,眼下手足无措,不知该先对这位小弟服软,还是回去亲自上总部给池爷赔不是,哪个能让事情过得比较快。
林将忱表现得很大方,还真挺像是替池爷办事的小弟,拍拍裤脚的土起身,和两人挨个握手:“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各自保密,互相理解。”
等两人感恩戴德地谢过走了,林将忱慢慢收起发僵的笑脸,眨眼间换好了熟悉的工作服。他松松发酸的肩膀,挺有成就感地碎碎念:“这演技,说得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他望着两人走的方向,仿佛已经看破了红尘,面上神情冷漠得一逼。
“嘁,傻了吧,别管姓池的姓傅的还是姓江的,哪家的祖宗我都认识。”
晚上18:40。
柯复走进杨帆的病房,把从楼下超市买来的苹果放在桌上,抽出椅子坐在床边,笑着打趣道:“还活着吗?”
杨帆假装听不出柯复强忍的笑意:“柯老师,憋笑伤肾。”
柯复自觉理亏,杨帆怎么叫他也不计较了,努力憋住快溢出的笑声,把钥匙往杨帆面前推推。
杨帆看都不看一案,注意力全在他带来的慰问品上:“买了什么?是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