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
这牛吹完之后,他自己又是冷汗又是鸡皮疙瘩,可见他对蛇有多不行。
妖界,宫殿前。
男子一袭青衣,凛冽的寒风吹得他衣襟飘扬,也更显得他坚韧挺拔。在台阶之下是黑云压城般的百万妖兵,他们手中的利器等着一声令下,见血封喉。
在最前头的是一位黑袍男子,他的面容张扬狂妄,俊挺非凡,只要被他的眼睛盯住,会让人有种被猛兽锁定的紧张窒息。
但高处的青袍男子却面不改色,神情淡然冷漠。
“他倒是还知道物尽其用,放让你出来能周旋片刻。”黑袍男子眼中有一片冷谭,像是要把前方的人溺毙在其中,“你以为能坚持多久?暂华,你知道我是为了谁,这不过是自投罗网。”
“你要是想过去,只能踏过我的尸身。”暂华轻扬下巴,似乎不将他放在眼里。
黑袍男子嘴角带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就是这个眼神,暂华,你这样能让我疯了。”
暂华长袖下的拳头握紧,他的额角有微光亮起,这是他蓄势待发的前兆。
黑袍男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他的举动让身后的妖兵沸腾,但他却抬手下压,不让他们行动。他的每一步都紧紧盯着暂华,简直是想把他撕裂了吞下,“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碰你。暂华,我要是赢了你,你就乖乖的,嗯?”
暂华彻底沉下脸色,他低喝道:“孽畜!”然后树枝般精巧的鹿角冒出,他飞身攻了过去。
宫殿内。
诺大的宫殿只有寥寥几人,他们在殿下来回踱步,不是慌忙就是愁苦,殿外的打斗动静更是火上浇油,将殿内的紧张的氛围压迫到极致。他们不敢动了,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引爆一切。
除了殿上软榻上侧卧的男人。
他的五官俊美超然,一头棉白的长发让他有种洁净纯然的气质,抬眼便能让万物失了颜色,披着一身胜雪白衣,但肤色竟比衣服还要苍白几分,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他懒散悠然得像是误入的仙人,甚至还微微打了个呵欠,仿佛眼前发生的种种都与他无关。
第二章
“王上,外头鹿相已经和那逆贼打起来了,能拖的时间不多,请王上撤退吧!”殿下其中一人对榻上的妖王躬身恳求道。
妖王半垂着眼帘,不悲不喜,不慌不忙。
“求王上撤退,渊且身后还跟着百万妖兵,若是滞留苦战,只有一败!倒不如撤退养伤,来日再来夺回王位!”
“是啊王上,此刻还是不要固执,来日方长啊。”
殿下的人极尽口舌,却依然没能让妖王产生半点危机感。
“行了,呱噪。”他总算有反应了,声音轻飘低沉,也带着那骨子里的慵懒。
他出声仿佛就燃起了希望,殿下的臣子们纷纷跪下,齐声求他离开。
“我不走是因为想和渊且打?是因为固执?”妖王懒懒的,“看来还是不够了解啊……”
众人:“……”
我们当然知道你就是单纯的懒得挪窝!但还要给你留点面子啊!
妖王缓缓闭上了眼,呼吸的频率变低,说了几句话好像就费尽了他的力气。缓了缓后他才睁开眼,说:“散元草我都吃了上百年,妖力仅够维持人形,不肖片刻就要现原形,逃又能逃到哪去?”
“王上明明知道逆贼派人潜伏在您身边下毒,为何却还中了他的道?!”
“吃了散元草就会没力气。”妖王倦倦道,“没力气就不想动。”
“……”
“要排尽我体内散元草的毒,得花五百年的时间。”妖王道,“既然都能让渊且在这个位子待五百年了,何必还要抢回来?”
“……”他这消极的言论让臣子们一口闷血吐不出,“您才是妖界的王!”
妖王累了,打了个呵欠不置可否。
“嘭——”
一声巨响,厚重的殿门被冲击力撞得破碎,暂华跌落在地还向后滑了一段,青衣一片狼狈,面色也十分苍白。
“你输了。”渊且踏进了殿内。
“滚出去!你不配进来!”暂华忍痛喝道。
渊且的腿顿了顿,看着暂华的目光风云翻涌,最后化为狠戾,他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暂华,“我进来了,如何?”
他看到暂华眼中全然的愤恨与厌恶,这给他带来的疼痛竟比刚才的打斗时造成的伤口更甚。
“逆贼!”臣子们挡在暂华身前,怒视渊且。
“你们顶什么用?”渊且笑了出来,他望向殿上,带着森然的冷意,“你还想躲多久?”
妖王已经阖上了眼,似乎睡着了。
“你看看他!”渊且指着妖王对暂华说,“他那窝囊样,凭什么值得你这么付出?若是没有你,妖界早就因为他消亡了!”
暂华踉跄站了起来,抹去唇边的血迹,皱眉道:“所以他才需要我。”
渊且身上的杀意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无比浓郁,他噙着冷笑道:“那我就杀了他。”
暂华调动妖力,鹿角发光,他死死盯着渊且,低声对臣子说:“打开人界通道,把王上传送过去。”
“人界?可人界没有灵气,王上去了只有……”
“听我的没错!快点!”暂华以万钧之势袭向渊且,迫使他远离。
臣子们一咬牙,飞身来到软榻前,“请王上恕罪!”
语毕,他们将妖王围在中间,施法结阵,妖力自体内冲天,原本昏暗的天象隐约有道光破开。
打开各界的通道需要极大的妖力,妖王看着为他拼尽全力的臣子们,却也不过一句“浪费力气”。
暂华此刻只能防守,没有力量也没有精力再与渊且持平,他以心头之血划了个结界挡在身后,不让渊且的利刃伤到他们。
阵以结成,一道扭曲的裂缝打开在妖王上空。
“您还记得您的名字吗?”暂华一边挡着渊且的攻势,一边喊道。
妖王因他的话有些恍惚,他的名字……
“您说那是凡人所取,那您就去找他,他是您的结缘者,只要在他身边,就能……”
渊且一个迅猛紧身破掉了暂华的防御,一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我在你眼前,你还敢想着别人?”
裂缝产生了一股吸力,将妖王纳如其中,随之便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紧压,将他所剩无几的力量彻底榨光,在无力混沌之际,他莫名想起了一张白嫩可爱的小脸。
我白白的,你也白白的,那就叫你也白吧!
……原来我还记得啊。
江适从小虫家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经过他的苦口婆心,那小孩总算打消了养蛇的念头。怎么会有人喜欢蛇呢?抱着这样的疑惑,他还拿手机搜了一下,真有人喜欢蛇,还不少。看到那些“蛇蛇超可爱”“蛇蛇超乖”的言论,他极其不敢苟同,养蛇被蛇吃的新闻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反驳那些言论。往下又翻到了图片,江适下意识将手机拿远,那表情和喝牛奶的时候有得一拼。
他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今夜的天空非常诡谲,乌黑的云层翻涌得像波浪,隐约还要细微的闪电夹杂其中。
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炸起,吓了江适一跳。
“我靠,要下雨了?”江适惜命的关了机,快步走着。
惊雷只是开始,狂风大作,路旁的小树被吹得像下腰,江适在心里骂了句,顶着风往最近的建筑里跑。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跑得比走还慢。
这能要命的台风气象局也不预警一下?!
闪电不停,夸张得像能将天空撕裂,大地被光芒照耀得如同白昼。
当江适觉得自己要被吹飞时,风突然停了,停得急促而诡异,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似的。江适有些茫然,感觉自己似乎被老天爷戏弄了。
闪电与惊雷也消失了,要不是那被折腾得秃了头的小树和一片狼籍的路面,江适还以为刚才发生的是自己的错觉。
旁边的绿化带发出了簇簇的响声。
这种动静往常江适根本不会注意到,可现在他却看了过去,原本应该赶紧回家的脚步像生根了似的。
绿化带里的草因为缺乏修建,能没过人的脚踝,有什么小生物藏在里面不去扒拉完全看不见。
又有动静了,江适确定了具体位置,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好奇心害死猫别去看别去看,但却按耐不住从身体深处的一种生理性的好奇与冲动。
他要亲眼看到是什么在那。
江适走回去了,每一步他都叫嚣着拒绝,却没法控制。
于是他看到了动静的源头。
一条细长的白蛇蛰伏在草丛中,它似乎要死了,蛇信无力的伸缩。
“!!!”我`操!
江适头皮炸裂,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蛇!!
有蛇!!
怎么会是蛇?!!
江适的寒毛冷汗鸡皮疙瘩全体出动,他甚至僵住了。
白蛇虚弱地抬起脑袋,身体蠕动了一下,似乎想向江适靠近。
别过来我`操!!
江适很害怕,可一种诡异的冲动也占据了他的部分意志。
他想碰碰这条蛇。
滚!我死都不会碰!
江适面目挣扎,全力与那股根本不可能是他该有的意志斗争。
白蛇也在看他。
和记忆中的那个白团子完全不一样,还有那显而易见的抗拒,这真的是它要找的人?
可感觉不会骗人,在他身边……好舒服。
白蛇情不自禁调动全身力量,贴上了江适的鞋子。
一股棉和充盈的力量涌进了它的身体里,被压缩膨胀各种折腾的身体上的疼痛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它忍不住缠了上去。
“啊啊啊啊!!”江适整个人都炸了,恐惧意识占了绝对的上风,他一脚踢开了蛇,鞋底像装了弹簧似的跳出了绿化地。
他碰到蛇了!!还有他妈比这个更操`蛋的事儿吗?!
江适不敢久留,满心崩溃地跑回了家。
回到家他立刻冲进浴室洗澡,他要把那种可怕的感觉都洗掉!
洗完澡后,他还有些惊弓之鸟,警惕地扫视家里的每个角落,确定不可能有除了他以外的活物后,才小心地回到房间。
江适裹着薄毯,四肢都缩了起来,瑟瑟发抖。
“……操!”他骂了一声,非常瞧不上自己现在的怂样。
“真他娘怕什么来什么!”
他还是没有安全感,掂量了一下薄毯能不能防住蛇牙,然后心神不安地爬起来找出了冬天的厚棉被。
等他把被子板上/床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后怕了。他又把被子放回去,这么一阵操作下来,他出了一身汗。
他躺在床上想赶紧睡着,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可一闭眼,画面更清晰,江适要疯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放弃睡觉,打算看会儿物理,这是他治疗失眠最有效的方法。
他拿过书包,伸手进去捞。
他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凉凉的滑滑的东西。
欸?
江适没来得及想身体就先做出了举动,他抓住了那个奇妙的东西,提了起来。
细长纯白的蛇蔫蔫的垂着脑袋,尾巴尖轻轻抖了一下。
“……”
江适觉得自己要昏厥。
从微热的掌心中传来的温暖与能酥断骨头的力量让白蛇慢慢从脱力的状态恢复,可正当它刚要沉溺时,它化作了一道抛物线,狠狠摔落在地上。
治愈的力量瞬间中断,它又无比虚弱起来。
“我靠靠靠靠!你他妈怎么到我的书包里来的?!”江适万分抓狂,他刚刚抓蛇了!徒手抓的!苍天啊!
白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无法动弹。
江适想去洗手却又不敢让白蛇离开自己的视线,可盯着白蛇看又给他自己带来太大的视觉伤害,他真的想死。
几分钟后他勉强平静了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蛇弄出去,如果要和它共处一室江适宁愿露宿街头。他想了几种办法,再去抓它是不可能的,江适不会再碰蛇第二次,就算带着手套也不行,他想用大钳子把它夹起来,可家里并没有这个道具,只能退求其次。他拿来撑衣杆,保持着最远距离将撑衣杆伸向了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