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
“你说呢。”也白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银色纹路,妖异而骇人。
崖巳不敢轻举妄动了,那纹路是战意,他无法匹敌全盛的也白。
“先放你一马!”崖巳凌空一转,又化作了灰雾,“吾王定会将你斩于刀下!”
说罢,他飞速向天,散为无形。
也白脸上的纹路消失,他无力闭上眼睛,面容苍白得吓人,他的法相如烟散去,顿时他失去了一切光彩,如同一张脆弱的纸人。
他的力量全掏空了,才营造出这么个虚有其表。崖巳给予的那一击,更是让他心血翻腾,出处凝涩,连积血都吐不出。
他的身形摇晃几下,便昏倒在地,人形也维持不住,荒败的土石中,白蛇不再洁白如雪,失去了生机。
江适突然一阵心悸,心脏剧烈跳动,几乎震疼了他的胸腔。
他立刻觉得这和也白有关,心慌得笔都拿不稳。
大白!大白!你能听到吗?大白!
他在意识里呼唤着也白,他没试过这样和也白交流,却坚定的认为他能感知到,没有回复,就说明了……
他害怕了起来,顾不上自习课,冲出了教室。
“阿适!”徐天纵见他举动异常,也跟着跑出去。
“什么情况啊?”徐天纵追上他问。“你不会要早退吧?”
“大白出事了!艹我TM怎么才想起来!今天这个破天气和他出现的时候一模一样!”江适愤然道,“肯定是他们那边的人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大白有危险!他那么懒什么都不会,肯定打不过他们!”
徐天纵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选择跟着他。他们先回到江适家,没看到也白。江适急得坐立难安,“他去哪了?!”
“阿适你冷静下来。”徐天纵抓住他的肩膀,“你和大白的关系不是很特殊的吗?他能从什么妖界准确的找到你,来到你身边,那你肯定也能找到他!你仔细想想,你们之间一定有感应!”
“对,我们之间是有感应的。”江适重重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很惊奇的是,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可身体却是镇定的。他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灵气在游走,回归丹田,有一股熟悉的带着寒凉的气息。
是也白残留在他体内的妖力!
他无师自通的以灵力催动了这一缕妖力,形成牵引,带他去往也白所在之处。
“我知道他在哪了!”江适豁然开朗,夺门而出。
幸好工地离他家不远,但他们赶到后,看到这经历了八级地震一样的场景,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
“大白!”江适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蛇,他踉跄跑过去,把它捧起来。白蛇像一根沾了灰的绳子一样瘫软,毫无生气。
他死了。
这一念头冷不丁出现,像一把冰斧,狠狠劈下来,让他遍体生寒的疼。
第三十四章
云开雨霁后,周边渐渐有行人出没,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先往家里赶。途中江适抱着白蛇让它贴在胸口,声音悲凉低沉:“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这还是徐天纵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无助哀伤的模样,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安慰道:“他是蛇妖呀,不会死的,一定会没事的。”
江适听不进去,只是一昧的重复着不要死三个字,好像这么说了,就能让死神网开一面。
回到家里,江适的手还是抖的,他把也白放在沙发上,手覆盖它的身躯,想把体内的灵力穿给也白,可他明明能感知自己身体里的一股力量,却怎么也没办法让其突破肉`体,许久依然无济于事。
徐天纵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们找个兽医来?”
“兽医治不了他。”江适心急得要咬碎了牙齿,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徐天纵知道他着急,想给他找个缓兵之计让他平静下来,“我们奶站经常会请兽医来看看,我有号码,你等……江适你干什么?!”
江适突然抓起了水果刀,他伸出了手腕,脑子在此刻无比清晰,是了,既然他没办法吧灵气引出来,就开个口子放出来吧!
他一刀划破了手腕。
“江适!”徐天纵红着眼吼道。
鲜血如决堤一般从伤口涌出,几秒便染红了江适的手。他轻轻拉起也白,让它沐浴着他的血。
“你有病吗?!这TM有……”徐天纵想说这有什么用,可眼前的画面让他喊不出来了。
江适的血像是融进了荧光剂,落在也白身上绯红得让人看不见别的颜色。也白在吸收血液,它的身体也散发着莹润的光芒,洁白替代了灰白,缓缓渲染他的鳞片。
江适的力气也随着血液流失,这感觉对了,他很熟悉,于是心中的大石落下,他倾尽所有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也白。
这奇异的一幕让徐天纵看得傻眼,他看到江适的表情变得十分安详,也白在恢复生机,可越往后,江适不对劲了,他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缓慢。徐天纵的直觉告诉他在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他叫了江适,却没得到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停止这场治疗,纠结片刻,一咬牙,上去强行把他们俩分开。
江适冰冷得吓人,和也白分开后便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徐天纵地怀里。
“阿适!阿适!”徐天纵急得要疯了,现在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想打120,一转眼,沙发上的小白蛇舒展拉长,诡异曼妙的扭曲着,变成了人形也白。
“快救救他!”徐天纵喊着。
也白看见虚弱无力的江适,目光便沉了,他从徐天纵带怀里把人接过来,小心地捧着他受伤的手,心里一抽一抽的,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疼痛。
手指拂过伤口,鲜血淋漓地裂口便愈合了,却还是留下了一道浅色的伤疤,也白低头,细致得在上面舔舐着。
江适眼皮动了动,睁开了,就像回光返照似的,他抬手扯了扯也白的头发。
也白抬头,眼里是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他凑过去蹭了蹭江适的额头,“以后不要这样。”
“你……死了吗?”江适的声音飘渺得像烟雾。
“没死。”也白说。
“吓死我了。”江适艰难地笑了一下,眼睛又合上了。
“他没事吧?”徐天纵的心还悬着。
“没事了。”也白说,他的声音也弱了下去,“麻烦你照顾他,我的妖力不足……”
话没说完,俊美的白发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困乏的白蛇。
徐天纵手忙脚乱接住江适,艰难地把人放到沙发上,然后又看到白蛇慢吞吞地爬到江适的肚子上,蜷成一团,也睡了。
“……”徐天纵愣愣地看了半天,总算找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了,“我就是个售后的……好吧,首先跟老何请个假。”
江适到了晚上九点才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一条白蛇压着他的胸口,吐的信子快戳到他的鼻子了。
“沉,下去。”江适低哑的说。
也白凑上去,亲昵地用冰凉的鳞片蹭他的嘴角,才从他身上下来。
江适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件都绑着一块一百斤重的铁,他坐起来就费了全身的力,还没坐稳,差点一头栽下去。
“卧槽!”另一边沙发的徐天纵猛然从梦中惊醒,看见半个身子在沙发外的江适就赶紧过去搭把手,让这伤患坐好。
“你怎么还在我家?”江适问。
“你不应该先说声3Q吗?”徐天纵粗声粗气。
“3Q。”江适从善如流。
也白在旁边嘶嘶叫,用尾巴勾江适的手,问他在说什么话。
徐天纵见他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其他并无大碍,安心了,打了个呵欠,“我不在你估计得再少半条命。我订了外卖,热给你吃。”
“谢谢粽子哥哥。”江适用软软的语调说。
也白直起了身子,缠住了他的手腕,表示自己有点不开心。
江适把也白举至眼前,问:“变不回人了?”
暂时不行。
“被揍了?”
没有,我厉害。
也白的身子一摇一摇,想表现出自己的神勇,但江适只看出印度舞蛇的神韵,没绷住笑出声,“我想到了商机,以后我拿个竹楼往广场一坐,随便吹一首小星星你就像现在似的这么出来,就发了。”
什么意思?
也白漆黑晶亮永不闭合的小蛇眼流露出疑惑。
江适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脑袋,“以后不要吓我了。”
也白探身上前,缠住了江适的脖子,贴着他的脸颊。
“我很害怕……失去你。”
这话是江适情不自禁的心声,可说完他就被自己酸掉了牙,尽管这是也白,但也是一条蛇,他觉得自己又升华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层次。
“好了来吃饭吧!”徐天纵在厨房喊。
江适尝试自己站起来,失败了。
“动不了,过来搭把手!”
“我去。”徐天纵骂骂咧咧地过来了,“我这是在伺候一个娘娘吗?”
“小粽子,扶本宫站起来。”江适一脸狞笑朝他伸手。
“去你娘的。”徐天纵把江适的手臂绕过肩膀,半搂半扶把他从沙发上拔了出来。
也白看了看江适的手,又看了看他们的距离,嘶嘶抗议着。
徐天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它不咬人吧?”
江适嗤笑了一声,“你问它啊。”
咬。
也白冷冷地吐着信子。
木耳炒猪肝,芹菜炒猪肝,猪肝汤……一桌子菜全和猪肝有关。
“我妈说,这个最补血了。”徐天纵说。
“谢了,我还是一次知道猪肝能弄那么多花样。”江适说。
也白又累了,滑到江适的大腿,贴着他的小腹晕晕欲睡。
江适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给也白也夹了一块,它半睡半醒地吃了,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只是江适递过来,它就张嘴。
徐天纵看他们你一口我一口,融洽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干咳了一声找回了存在感,“咳。咱们还是谈一谈今天发生的事吧。”
“嗯?”
“你给我好好解释,为什么突然拿刀砍自己?”徐天纵瞪着他。
“我也不知道。”江适说,“当时觉得这可能是个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看你是想变成死马!”徐天纵说,“你知道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遭遇到多大的创伤吗?!”
江适噗噗笑,“疼的又不是你。”
徐天纵严肃起来,“江适,我认真的,如果这就是要养着他的代价,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
江适的笑隐了下来,“粽子,我真没事儿,这要不了命。”
“你就非得等到没命的时候?!”
江适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怕没命。”
“江适!”徐天纵扬高了声音。
“粽子,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江适说,“有人等我回家,有人接我下班,屋子不再是静悄悄的,总算也有点家的样子,我不想再改变了。”
“可他不是你的家人!”
“他是。”江适认真而笃定,“他就是。”
吃饱喝足后,力气也恢复了不少,江适捧着也白站了起来,这么一个动作没惊醒它,却短暂的失去了温暖,它无意识地向暖源靠去。
“梦游呢?”江适嘟囔着,把也白按在小腹上。
“那我先走了。”徐天纵完成了全部售后服务,准备回家,“对了,我跟老何说你发烧四十度,明天接着在家休息也行。”
“嗯。你要不留着住吧,都那么晚了。”
“算了吧。”徐天纵瞥了眼蜷成大白团的也白,“半夜要被它看到,没准得一口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