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师尊是魔头
寒净:“观看试炼过程?”
小白羊道:“知道了,你去拿些灵果点心之类的。”
虽然是只巴掌大的小白羊,可寒净肩头的小白羊谁敢忽视,看寒净寒靳没有其它表示,守门弟子便行礼离开了。
“主人你是大乘修士,神识一扫霞蔚宗尽收眼底,不要表现得像个白痴行不行!”人一走,小白羊立马教训主人。主人总是这么缺根筋!真是让羊……啊呸,让神兽忧愁!真是不提点都不行!完全不能指望徒弟!
“哦。”自从不小心看到某两位师兄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之后,寒净已经五六百年不敢轻易动用神识了,差点忘了这玩意怎么控制了。不过幸好对修士来说,神识就是本能,寒净还是开了一下。
……一不小心听到某个师侄的表白,寒净面红耳赤地又把神识关上了!
好可怕好可怕,现在的孩子真是太……早熟了!
寒靳默默地用了个如梦诀,把自己的神识投放在了宽阔的议事堂中心,作为一个方位废,难以想象师尊要找到山门前得先听过见过多少不可描述的事。而且,想想就很不舒服,心塞塞的。
霞蔚宗地处中州,位临东南,险峰千座,山势延绵,形如飘带。主峰七霞峰立飘带之中,千仞高,直插云霄,周围拱卫着一百零八大峰,大峰之外零散分布着五百六十座小峰,还有百余座无人山头。山门设在霁月峰前,霁月峰作为山门前第一大峰,是进入主峰的必经之路,若遇敌袭,也是挡在主峰前的第一座屏障。和很多只有几个峰头的小门小派不同,要拜见霞蔚宗主峰,拜帖是送到霁月峰峰主之手,霁月峰应允后方才呈给宗主。因此,历届霁月峰峰主与霞蔚宗宗主大多一起由掌门抚养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经历生死历练,方能接任。
嗯,就是不小心,几任峰主和宗主就成道侣了。
哎,不提前辈们的私事了。
“哎呀,主人呐,”小白羊蹭了蹭寒净的脸,看着寒靳阴阳怪气道,“我记得,某人……还没拜过师吧。这什么入门试炼,也是没有经历过喽。那,他到底算不算这霞蔚宗的人,算不算主人的徒弟啊?”
又来了!
作为前宗主,寒靳要是不算霞蔚宗的弟子,谁还能算!可说起收徒,寒净心里一直觉得师徒只是一个称呼,寒靳的真正师父应是教导他修炼之法的叶蓁叶师兄,与寒靳做家人就够了。所以他不愿接受寒靳拜师之礼,寒靳心里也并不很想落实这个师徒身份。拜了师,见了礼,侍师如侍父,持敬尊长礼,仿佛,就无法更加亲密了。
可是现在已然亲密无间,还要如何更加亲近?
寒靳茫然地想了一下,看到寒净素白雅静的面孔在小白羊的卷毛旁显得格外可爱,愣了一下神。
可爱……
师尊少年的脸庞还没长开,少年娃娃脸上略有些婴儿肥很可爱,灵气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也很可爱,嘟嘟的小嘴也很可爱,师尊怎么这么可爱!
没有被人呛回来的小白羊低下高高扬起的小脑袋,看到寒靳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家主人,哼了一声,小爪子挥出一道白光糊了寒靳一脸:“白痴!”
寒靳瞥了他一眼,不理。
没有对手的小白羊闷闷地趴下看试炼,对手总算是屈服于大妖的大长腿下的确是好事,可这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寂寞感,哎,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测灵根爬山真没什么看头,参加试炼的大多是十五六岁以下的少年,霞蔚宗收徒倒是没有年龄限制,可各门各派收徒时间不一样,除非对霞蔚宗特别倾心的,基本没有非要等到霞蔚宗收徒才肯来测试的老学生。一般年纪大点的都是之前收徒的门派都没能成功拜师的最后来碰运气,毕竟年纪大了还没开始修炼的,基本与此途缘分已十分稀薄了。
平波峰两人一兽看得无聊,把送上来的果子吃了,在议事堂一角铺上被子睡了。别说,这议事堂占地半亩,平整宽阔,灵石铺就的乳白色地砖,寒玉撑起的透明屋顶,素洁雅致,灵气充沛,特别好睡。一日三餐又有议事堂执守弟子伺候,是比平波峰那个小山头的破泥瓦房舒服多了。
议事堂外还有个小演武场,供峰主或长老们的内门弟子切磋学习,可开启最高抵挡渡劫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结界,十分实用,尤其是对寒靳和小白羊这对死对头来说。
人生寂寞如雪的小白羊在寒靳再次反击之后立马生龙活虎,摩拳擦爪,跃跃欲试。
看它不收拾这个不孝徒弟的!
寒靳忍天忍地就是忍不了这只莫名其妙的羊,断然应战!而且,打完不用善后真的太好了!
看来得找方师叔学下演武场结阵之法了。
这徒弟人很好
议事堂执守弟子先是被一个大乘修士一个妖王对阵的凶残程度惊得目瞪口呆,继而被这俩前一刻还斗得天地变色下一刻却能睡一张床的神经病吓到了。这是精分吧,绝对是精分吧!
当议事堂执守弟子换了三班之后,议事堂演武场人多了起来,前排除了趁机教育徒弟的诸峰峰主,还出售瓜子饮料各式灵果点心。
寒净囊中羞涩,看着叫卖各式零嘴的小师侄不断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把看上去很好吃的零食卖出去,眼巴巴地看着还在打架的徒弟。
寒靳眼睛一扫过去,小白羊就收了爪,看到自家主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拢在水蓝长袖里,孩子气的圆眼睛却跟着某个人转个不停,立马怒了,抬起一只爪子叫道:“卖零食的那个谁谁谁,给我主人拿点脆脆果,香香果,青青果干,出云花蜜,两斤香瓜子和半斤麻辣蛮牛干,等我收拾了这个不孝的徒弟再付你钱。”
叫卖的那个谁谁谁看了看一脸淡然,水蓝长袍飘然如仙的寒净,把目光投向寒靳。
寒靳温声道:“麻烦师弟了,再加一包五香娃鱼干,等我教会这只羊主人和宠物的区别就付钱。”
小徒弟一脸迷幻地把一堆零食交给了寒净。
寒净低声道了句“多谢师侄”,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见窘迫,把零食收进乾坤袋,拿出一只拳头大的脆脆果,纤长十指,指尖裹着一层薄薄的水膜,随着他搓洗果子的动作上下翻飞,而后十道小小的水蛇凝为一团水球,在阳光下翻滚成一颗晶莹剔透圆滚滚的冰珠,被寒净收进乾坤袋。
寒净小口小口地吃果子。
演武场上重新被雷火与光芒覆盖。
寒净吃东西的动作很斯文,但嘴巴不停,再斯文也有零食消耗殆尽的时候,晚饭的时候,寒靳和小白羊准时脱离战斗。
来看高手对决的人不舍得走,便按照峰头在议事堂找地方分开打坐修行。
吃完晚饭,寒净自己去了演武场。
与生活白痴寒净和谐共处的是修行奇才寒净。虽然对修行的终点没有执念,可寒净喜欢修行的感觉,无论是冥想还是演武,纵使重复了千百次,寒净依然觉得那是最喜欢的状态。与水与冰的交融,仿佛置身海洋,他是最柔软的那一滴水,包裹着世间万物,他又是最坚硬的那块冰,为万物所趋避。寒净追逐着最自然的道,身为人类感受着天地的广阔,身为修士却不甘于自身的渺小。我不逆天,可我也不认命。我活成最自然的样子,可我也不肯活得泯然众人!
和大多数修士元婴期就已炼就本命武器不同,寒净没有固定的兵器。性格平和的寒净大多数时候如水,软得毫无抵抗力,只有在被激怒的时候才会展露自己坚冰的一面。柔软的寒净并不喜欢舞刀弄枪,坚硬的寒净不在乎刀剑夹击,他的武器就是天地间最充沛的水灵,取之无尽,用之不竭。
水雾缭绕,水袖飘飘,蓝盈盈的水罩在渐黑的夜色中反射着漫天星子。山巅的演武场几接云天,柔软的水帘自然而然地接过天地的画卷,引一片银河坠落。天地苍茫,万物尽伏,只有演武场上薄若蝉翼却倒映满天星河的层层水之纱衣,裹挟着天地交接处的法修,在星空中坠入人间。
身为正统道修,寒净结印的姿势规范得像教科书,他招式普通,可稳扎稳打,从基础法诀到渐渐高深,大乘修士磅礴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连绵不绝,不急不躁,每一分都恰到好处。他的心离开了七霞峰,融入了天地间活跃的水灵,感受到全身被水灵包裹的舒畅。
所以寒净喜欢修行,不是为了立于何等高处,只是喜欢这种融合于水灵,触摸天地的感觉而已。寒净的修行从不刻苦,修行于寒净原就是最喜欢的事。
寒靳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围在演武场边的花痴们,很想把师尊藏起来。
当寒净身边的水气越来越浓郁,围观的弟子也纷纷就地打坐。大乘修士的演武,对大多数弟子来说都受益匪浅。和寒靳与小白羊对战式的演武不同,寒净的修行是与天地的沟通,修为低的人很容易在融入于天地灵气的大乘修士身边借着大乘修士的“气”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只是平日里大乘修士并不经常出现,即使出现也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修行,因为当大乘修士全副身心融于感悟之时,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之时,一不小心就是天地法则的反噬,像寒净这样旁若无人的就进入天地法则的,大概也只有在两位实力堪比大乘的修士在旁看护的情况下。
现在能出现在议事堂的大多是各峰峰主和亲传弟子,因此修为低的也敢放心随着寒净进入天地法则。身为霞蔚宗前宗主,寒靳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事实上,寒靳虽然很想把寒净拉回平波峰不给这么多人看,可还是尽职尽责地把所有人一起看护起来。小白羊虽然对霞蔚宗没什么感情,可架不住主人从小在霞蔚宗长大感情深厚,只好不情不愿勉强护法。
主人简直心大!在平波峰也就算了,在外面就不能晚上打打坐就睡吗?!这样的主人简直让羊操碎了心!
寒净有条不紊地将所有法诀复习了一遍,消耗了半数灵力,心情愉快地和水灵分开,从天地间回归,才注意到圆形的演武场旁坐满了黑压压的人,困惑地看向寒靳。
寒靳笑了笑:“他们在师尊身边感悟境界,不要打扰他们了。师尊该沐浴更衣,睡觉了。”
寒净点了点头,身周水灵充沛,这时候泡进水里最舒服了。
人都在演武场边,议事堂空空荡荡。寒靳从乾坤袋拿出浴桶,寒净身边的水灵活蹦乱跳的扑进浴桶,很快清水填满了浴桶。寒靳手掌拂过水面,伸手试了试水温,取出寒净的衣物放在一边,拎走努力扒着浴桶边的小白羊:“徒儿先出去了。”
寒净点了点头。
小白羊四蹄挣扎,可怜巴巴地看着寒净,声嘶力竭:“主人,主人,人家也要洗澡澡。”
寒净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寒靳已经微微一笑,提着羊身形闪至门外还布好了结界。
寒净:“……”其实,小白羊那么小一点,一起洗也没什么,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啊。
议事堂首夜迎来客满。
现任宗主徐缓来看过一眼,确定几个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峰主都老老实实地抓紧时间在教育徒弟就走了。
“我总觉得缓缓有点讨厌我。”高高兴兴和徐缓打招呼却遭遇冷落的寒净难得神经纤细地向寒靳说,“缓缓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嬉皮笑脸地来找我玩。宗主师兄总说怕他把我带坏了,不让他跟我玩,可缓缓特别喜欢找我玩,他说这样被抓的话,挨的罚轻一点。”
寒靳看着寒净惆怅的小脸,心里发苦。
“他小时候是最不像大师兄的,”寒净望着徐缓离开的方向,仿佛穿越了三百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说不出内心的滋味,“可现在看来,长大之后,他却是最像大师兄的人。也好,大师兄最看好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