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宿睡的浅，略微清醒过来，瞧见他手机的光，哼哼了一声，声音沙哑温软：“还不回去睡？”
　　“你睡吧，”01把自己手机屏幕熄了，给他倒了杯热水。“我一会还得出发赶飞机，不睡了”
　　《真实对决》的拍摄地在另一个城市，他得赶早上七点的飞机，五点司机来接。
　　白宿就着他手喝水，头发柔软蓬松，迷迷糊糊的模样乖巧极了：“那你飞机上多睡会”
　　01恨不能把他按到怀里搓揉几回，想起先头那个微博，满脑子都是想要欺负一下的欲望看他脸红耳热的念头，好容易才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白宿……你让我抱一会？”
　　白宿已经闭眼睛睡过去了，睫毛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
　　01权当他默认了，往被窝里一钻，把人在自己的怀里固定好了，也闭着眼假寐了一会。
　　***
　　白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丧尸横行的末世。
　　他看着一个青年，与他长了一模一样的脸，身手敏捷，经验丰富，枪法精准，带着一身的泥泞和鲜血，在丧尸与人心之间游走，仿佛末世的游侠。
　　青年有着与他一样面孔，却又比他更跳脱。他擅长恶作剧，却又有着少年人的赤诚，脸上总是挂着张扬灿烂的笑。
　　他教训过恶棍，拯救过好人，在一个血腥混乱的世界里，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率性而活。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这一定是一部诙谐的、热血的末世影片。
　　直到他遇到了那几个人。
　　那是几个看起来跟他一样热情的年轻人，他们喊着他的名字：“白宿哥，跟我们一起吧，我们照应您。”
　　“我崇拜你好久了，你太他妈酷了。”
　　“哥，恬恬是你救的，你为了她也留下来吧。”
　　或许是他们太过热忱真诚，又或许是他太过孤独，他相信了他们，成了他们的同伴。
　　接着，被他们背叛。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下的姑娘，用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白宿。”女孩的眼神无奈又悲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基地有人不想让你回去，别怪我们，我们只是……没有办法。”
　　“你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让他做一个明白鬼？”
　　男人把尚存一息的他拴上绳子，推到了车下。
　　女孩的目光闪烁：“他已经死定了……你又何必……”
　　“上头人说了，要他不得好死。”
　　男人咧嘴一笑：“你这么心疼他，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女孩没有说话。
　　白宿旁观青年被拴在车后，拖行几公里，血肉模糊地被丧尸啃食。
　　那只是一具丑陋的尸体，再也看不出那个言笑不羁少年游侠的痕迹。
　　女孩临走时用口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对不起。
　　白宿仿佛与那血肉模糊的青年融为了一体，冰冷嘲弄的情绪如山呼海啸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滴滴滴滴——”
　　熟悉的手机闹钟声响起。
　　他从梦中惊喘着醒来，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白宿揪住自己的衣领，从胸口几乎窒息的痛苦逃离出来。
　　这个梦太过真实，太过清晰，从丧尸的面孔，到死亡前的痛苦，都犹如他亲自经历。
　　他知道他梦见的是谁。
　　01。
　　……他当时有多疼？
　　白宿几乎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抬眸去寻找01的踪迹，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白宿想起之前皇子毫无由来的消失，竟然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摸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最顶端的号码。
　　“怎么，想我了？”经过漫长的等待，电话那段的人依旧是这副腔调。
　　白宿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以为你回去了。”
　　01以为他说的是回家：“我今天拍综艺，你有东西落家里了？让皇子帮你送一趟？”
　　白宿没有解释，他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那烦躁慌乱的情绪终于略微平稳了下来。
　　“没有，”白宿声音温和了几分，“……早点回剧组。”
　　“你真想我了？”
　　“嗯，想你了。”
　　连01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简单坦诚的答案，不由得愣了一愣，嘴角也微微挑了起来：“你再说一次？”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白宿却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我去片场了。”
　　说着，就挂了电话。
　　只留下01在综艺拍摄前的休息室，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第二十四章
　　01返回拍摄片场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来回坐飞机加上综艺拍摄，助理都已经困倦的不行，只有他还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
　　确切来说，他还很兴奋。
　　虽然只是他的妄想，但他还是很期待白宿拉下那张冷淡的脸，温温软软地说一句想他了。
　　白宿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估计脸会红，耳根也会红，眉梢也会不自觉地动一动，还硬要板着脸。
　　如果趁机拉进怀里，大概还能收获象征性的挣扎，然后整个耳根都红的要滴血似的，嘴里还会嘀咕念叨他两句……
　　白宿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想念，这人足足脑补了两天，连拍综艺都是一脸如沐春风的笑，骗得新来的嘉宾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
　　当时满屏的弹幕都是：【兄弟，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事后还有人总结，说一哥换打法了，以前简单粗暴虐杀，现在不但杀人还要诛心，先骗取信任再一枪爆头，全方位的凌|辱。
　　保姆车在片场附近停下，01刚一跳下车，猛得听见一声尖叫，继而忽得呼啦啦围上了一群人过来，声势浩大：“哥哥——”“白宿哥哥！”
　　01在末世打混久了，脑子还没思考，身体先做出了反应，“蹭”地一声，蹿上了车顶，还作出了戒备的姿态。
　　围过来的粉丝：“……”
　　01看着车下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双方对脸懵逼片刻，有个胆子大点的先开口：“哥哥……？”
　　01反应过来了，坐在车顶笑嘻嘻地问：“你们找白宿？”
　　粉丝好像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你……”
　　“我是01，”01笑眯眯地说，“就是碰瓷你家哥哥还要跟他一起拍戏的那个吸血鬼。”
　　“……”他怎么知道她们在超话说了什么！
　　粉丝十分纠结，真要说起来，她们对01应该视而不见才对。
　　但她们偏偏认错了人。
　　要光认错了人也就算了，这人长得跟她们心心念念的小哥哥一模一样，还没皮没脸地跟她们聊天，笑嘻嘻的样子还挺好看。
　　但他又知道她们对他的敌意，还大剌剌说出来了。
　　这让她们十分尴尬，翻脸不是，不翻脸也不是，在网上大家当然同仇敌忾稳定立场，但这面对面的……
　　01还坐那跟她们聊天：“你们来探班白宿的？”
　　粉丝：“……嗯。”
　　她们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急，在线等！
　　01没忍住，笑了起来。
　　发布会以后，这是他头一回跟白宿的粉丝打照面。瞧着这些姑娘在网上维护白宿，一个个凶的跟母夜叉似的，结果见了面就是一群小鹌鹑。
　　粉丝：……这个吸血鬼怎么笑得还挺好看的？
　　不行！不能被这个人迷惑！她们的心已经属于仙子了！这个人是冒牌的！
　　“我帮你们打个电话给白宿，”01也没打算真为难这群小姑娘，“他知道你们今天来吗？”
　　粉丝终于有人呐呐地点了点头：“我们是后援团，跟官方联系过的，今天剧组开放探班……但是我们来的有点早了。”
　　01点了点头，电话刚一接通，就对着那边笑着说：“白宿，你家小朋友来看你了。”
　　“我知道，你先从车顶上下来。”
　　白宿的声音从人群后头响起来，粉丝纷纷惊喜地回过头去看。就瞧见白宿正站在人群最后，眼里隐约有些无奈和好笑。
　　“哥哥！！！”
　　“白宿！！！”
　　粉丝们没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纷纷惊呼起来，又被白宿做手势压了下去。
　　这次探班是官方后援会组织的，过来的都是白宿的老粉，十分懂事，迅速把音量降低了下来。
　　01坐在车顶，隔着一群小姑娘，冲他挥了挥手机，笑得灿烂。
　　傻子似的。
　　白宿无奈地注视着他，穿过一群粉丝，走到保姆车面前，冲坐在车顶的01伸出手：“下来吧。”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白宿微微扬起头、伸出手的姿态，仿佛是邀请心上人共赴舞池的俊美青年，温柔得让人怦然心动。
　　01抓住那只手，笑嘻嘻地跳了下来。
　　粉丝里面有人发出来急促的低呼。
　　白宿下午没戏，就给这些姑娘挨个签了名，跟她们聊了几句。
　　后援会给剧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品，各种零食点心，最近天转凉了，还装了暖宝宝。粉丝别别扭扭，还是把01那一份提前交到他手里，一脸的复杂。
　　01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还跟人家女孩搭话：“你们准备这么多啊？”
　　女孩别别扭扭、小声地回答他：“这都算少的了，剧组拍摄中不能打扰剧组，等杀青了以后，我们还准备了甜品站咖啡车……”
　　01嬉皮笑脸：“是不是到时候再立个牌儿，01和狗，不准来吃？”毕竟网上这群姑娘，恨不能把他扔到外太空去。
　　“……不会的，”女孩缩了缩头，小声嘀咕，“你也能吃。”
　　这个冒牌货……还挺可爱的。
　　白宿那边刚跟人签名合影结束，转过头来瞧见：“做什么呢？”
　　“勾搭你粉丝呢。”01秒答。
　　正跟01说话的女孩，肉眼可见的脸红了。
　　白宿没忍住，给了他一脚，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也就是在他后援团面前，要是在媒体镜头面前，估计光是他口无遮拦的这些话，都够在网上鞭尸一百八十回了。
　　01勾着他肩膀笑：“你心疼？心疼我再赔你个粉丝。”
　　白宿早就看破了他这点把戏：“拿你赔就算了。”
　　01捂着胸口，问那女孩：“这是官方开除粉籍吗？”
　　女孩：“……你怎么什么都懂？”
　　别的不说，这一波后援会回去以后，对01的感观，真是无比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