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在闹脾气这点上是一模一样，要是闹点小脾气，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把发脾气的对象当空气，连个指头都不让碰。
　　01开始怀念那个可以随便搂一搂捏一捏，还能主动喂自己胡萝卜，由自己随便胡闹的白宿了。
　　现在假装小白兔还来得及吗？
　　***
　　这天的戏，一气儿拖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还没收尾，白宿和01的戏份拍起来出奇的顺畅，反倒是在钟杳杳身上打了顿。
　　她似乎不在状态，接连NG，不停给工作人员和导演道歉，连带着场内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拍过她的戏份，她就自己呆呆坐在角落，一个劲地念剧本，丢了魂儿似的木讷，谁去跟她说话，也只勉强笑笑。
　　直到结束散场，她的状态都不大对劲。
　　“钟姐怎么了？”有工作人员偷偷八卦，“她状态太差了。”
　　“……你看下午热搜了没有？她又被掐了。”
　　“那个热搜太扯了，昨天钟姐一直拍戏呢，上哪去纠缠前男友去……”
　　白宿闻言点开微博，热搜前几位就是钟杳杳，而且看着就不怎么好听。
　　#钟杳杳倒贴#
　　营销号联手转发，大意就是钟杳杳死缠烂打倒贴前男友小鲜肉，前男友不堪其扰，还附上了几张钟杳杳对前男友拉拉扯扯的照片。
　　钟杳杳跟她前男友的那一笔烂账，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当年分手分得很是难看，钟杳杳也是因为这件事，走上了黑红女明星的道路。
　　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到现在还死缠烂打不放，钟杳杳真的恶心透了】
　　【当初两个人分手本来就是她自己作的，现在看人家火了，转过头去吸血倒贴，林修文真的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钟杳杳就是个戏精吗？】
　　白宿只大略扫了一眼，翻都不打算往下翻，无非也就是这些难听话。
　　网友们在这种时候，向来不吝于发挥自己的正义感，誓要将被唾骂者踩到地沟里，碾成渣滓才好。
　　01趴在他肩膀上：“富婆怎么了？”
　　“遇见麻烦了。”白宿在叹了口气，“大概。”
　　“你肯理我了？”01得意洋洋地挑着眉笑。
　　白宿给了他一肘子，对于01来说，简直就是不疼不痒。
　　“别生气了。”01放软了语气，“你想一直不理我？”
　　白宿向来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么一拉扯，脸上冷意也崩不住：“……没生气。”
　　“那你一直都装没看见我，”01揪着他的衣袖，一甩一甩地走，“宁可跟别人在一起呆着，也不理我……”
　　“你是小朋友吗？”白宿终于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对01倒也没有什么气恼，更多的还是窘迫和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措。
　　01在他面前瞧着乖顺，内里其实充满了侵略性和控制欲，又对他太过了解。对于白宿而言，01却是个完全不可控的危险分子，如今更是难以捉摸。
　　更糟糕的是，连他自己的脑子都不太正常了。
　　白宿脑子里满是拍戏的时候，01衔着一缕红色时，抬眸瞧他的情态。
　　那一瞬间他连心跳都乱了。
　　在加上昨天那一回，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方寸大乱，面红耳赤的窘迫模样，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狼狈。
　　他向来冷静理智，却偏偏在01面前屡屡乱了阵脚。他弄不清楚应该用各种态度面对01，才能让他安分一些，至少不要再出现昨天那种毫不受控的状况。
　　真是个大麻烦，白宿内心哀叹了一声。
　　可不知怎的，01的笑，与他梦中的模样相互重叠。
　　那个在末世言笑不羁的少年，似乎也是这样灿烂又真心的笑容，没有丝毫的作伪。
　　“你保证下次不胡闹。”白宿闷闷地说，“我就不生气了。”
　　01嘴角的笑容越扩散越大：“那你得先告诉我，什么叫胡闹？”
　　“抱一下算不算？”01问，“摸摸头发、舔舔耳朵算不算？”
　　他越说离白宿越近，逼得白宿的后背整个都贴上了保姆车的车门了：“那我要是想再做点别的……”
　　“01！”白宿怒目而视。
　　“咳……”
　　保姆车的车门猛然被拉开，钟杳杳冒出一个脑袋来：“那什么，你俩稍微注意一下，车上还有人呢。附近再有个狗仔什么的……你俩gay里gay气的，是准备取代我在热搜上的地位？”
　　一边白宿助理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哪怕知道钟杳杳在车里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白宿的耳朵还是“唰”地一下红了。


第二十七章
　　“热搜你们也看见了，我那辆车周围现在肯定有狗仔埋伏着，烦也被烦死了，干脆来你们这儿躲躲清净。”
　　钟杳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俩：“你俩不会赶我走吧？”
　　白宿淡淡瞧了她一眼：“不会。”
　　“我就知道白宿宿心最软。”钟杳杳假作要扑上去，就被01拎住后领提了起来。
　　“可惜011是铁石心肠，”01笑得春风拂面，“乖，想死直说，不用作。”
　　钟杳杳气得直嚷嚷：“你就不能对富婆好一点？富婆都这么惨了，连个安慰的抱抱都没有。”
　　01把车上的抱枕塞到她的怀里：“我也没有。”
　　而且，他没有的，别人更别想有。
　　钟杳杳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跳脱，话又多、又闹腾，瞧着似乎完全没有被热搜影响。
　　但眼圈始终都是红的。
　　01搂着白宿，懒洋洋地瞧她：“富婆，你要哭就赶紧哭，我俩装没看见。”
　　白宿递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吃点甜的。”
　　这姑娘本就不是个坚强的好汉，现在强颜欢笑看得让人心里难受。
　　钟杳杳控制着自己眼泪没有掉下来，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他妈的要是不谈恋爱就好了。”
　　至少不会像今天这么惨。
　　钟杳杳跟她前男友林修文的恋爱，就是一场凤凰男上位的娱乐圈版狗血剧。
　　林修文小钟杳杳三岁，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演员。
　　俩人恋爱谈了三两年，作为钟杳杳的男朋友，林修文也有了热度，接了几部剧，就开始盘算着丢掉软饭男的称号。
　　分手时上了足足半个月的热搜，对方对这场战役早有预谋。钟杳杳也没想到，前一秒她还沉浸在甜蜜蜜的爱情里，后一秒对方就已经变了脸，联合她娱乐圈的朋友，指责她的大小姐脾气、挥霍无度、甚至几度出轨。
　　似是而非的证据、掐头去尾的录音截图、一波接着一波的节奏，还有不断站队的塑料姐妹，和她的团队几乎竭尽了全力，最终也只是没有惨败而已。
　　钟杳杳从此就踏上了黑红女星的道路，如果不是她的演技过硬，恐怕早就凉了个透彻。
　　而那个曾经一文不名的林修文，踩着她赚足了热度，卖着温柔人设，一步步往上走，现在居然还接了《盛世》的资源。
　　男一号。
　　01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嫌弃地给钟杳杳递了一包纸巾，欲言又止。
　　白宿给了一个精准的总结：“别在垃圾堆里捡男友。”
　　钟杳杳哇地一声就哭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实话！”
　　01倒是嘀咕了一句：“怎么都凑一堆了。”
　　制片人，邹锦，再加上这个林修文。
　　人渣有相互吸引的气场？
　　但这次拉出钟杳杳，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盛世》的炒作，两部同期同题材的电视剧，一个是男一号，一个是女一号，话题度爆表。
　　也是娱乐圈炒作的常规操作，就是缺德到家了。网络暴力这事，对艺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由旧爱煽动的网络暴力，打击成平方级增加。
　　“你们有什么打算？”白宿问钟杳杳。
　　钟杳杳抽了抽鼻子：“经纪人让我好好演戏，他们正在应对。”
　　“我就是……难过，”钟杳杳沮丧地垂下头，“看网上那些人骂我难过，想自己这么倒霉难过，我居然还在意那个死渣男，为了这件事还影响自己工作……”
　　白宿默默递给01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似的点了点头。
　　白宿沉默了片刻，拍了拍自己和01中间的位置：“你坐这儿。”
　　钟杳杳愣了愣，竟然难得有一丝脸红：“干嘛？”
　　01把人一把拉过来：“让你坐你就坐。”
　　说着，把手机扔给助理：“拍照。”
　　钟杳杳别别扭扭坐到两人中间去，01变魔术似的弄出了一朵花儿来，放在她的手心。
　　“咔嚓”
　　手机摄像头把这一幕定格，01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将花儿放在女孩的手心，目光狡黠又专注，不知是在注视着女孩，还是在注视着另一侧的人。
　　而白宿慵懒地撑着头，静静地注视着钟杳杳破涕为笑的瞬间，嘴角不经意翘起，眉宇间疏淡的温柔如霁雪初晴，微冷却又清明。
　　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艳羡的照片。
　　谁料刚一拍完，01就嫌弃地把钟杳杳提到一边去，自己接过手机，凑到白宿面前嘀嘀咕咕。
　　钟杳杳一头雾水：“你俩这是……”
　　白宿挑了挑嘴角：“你别管了。”
　　01附和：“反正不会害你的。”
　　配上两人一模一样的脸，简直是爆表的默契值。
　　钟杳杳一直到酒店都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到晚上，微博忽然炸开了似的，收到了无数条艾特。
　　钟杳杳点开一看。
　　01把他们三个人的合影发了出去，照片上的01笑得张扬无忌，带上了#钟杳杳倒贴#的话题。
　　【@01本1：贴我，我帅】
　　下面是白宿的转发。
　　【@白宿：贴。】
　　后面是一连串的吃瓜网友，挨个排队转发，都凑热闹地转发“贴”。
　　把这个原本乌烟瘴气的话题，硬是搞出了沙雕网友的气氛。
　　钟杳杳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心都化成了软绵绵的一团，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最后眼泪果真一滴一滴落下来了。
　　她只是跟这两个男生抱怨两句，发泄似倾诉罢了，原没指望着什么，却不想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在帮她“撑腰”。
　　娱乐圈这么多人，来的来，去的去，她连自己的男朋友都看走了眼，可这一回，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上这两个漂亮又温柔的大男生了。
　　她抽了抽鼻子，自己也转发了白宿的微博，也是只有一个字。
　　【@钟杳杳：贴】
　　接着，又大力敲着手机屏幕，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接下来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