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录
那几次三番出现的浓烈到令柳林影困扰的悲伤,它的源头竟然是付先生!
柳林影震惊地看着身后不断倒退的别墅,她突然失去了方向,迷茫令她手足无措,她此时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判断……
这到底是对还是错?事情真的是她所看见的那样吗?
突然,柳林影的视线凝到了一处,那是令她从来的那一天就困惑的紧闭的窗户。此时那扇窗后的窗帘被拉开了,屋内亮起了灯光,有一个人站在玻璃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个方向。
明明不应该看得见的,柳林影却清楚地看见了那个人的五官,是她非常熟悉的一张脸。只是往常见到都是闭着眼的,现在他却睁开了眼,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柳林影瞪大双眼,那赫然是此刻被背在蒋云璋背上的顾先生的脸!
第一章
夜幕笼着整个城市,凌晨三点的雨花区静得只能听见夏虫的鸣叫,陆成禹蹲在草丛里,活动了一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手脚,微仰头,擦过警帽的帽檐看见遍布的星星,下意识地想到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陆师兄,嫌疑人出现了!”
耳机里传来其他组员的声音,陆成禹拧着眉集中注意力,目光紧紧盯着周围,每个角落都不肯轻易放过。
他这次参与的抓捕行动是关于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并且专挑妇女下手,受害者最年轻的只有十三岁。此次事件情节极其恶劣,所长大发雷霆,下令一定要抓获凶手,并且严惩。
陆成禹盯这个案子盯了两个月,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经过大量线索研究,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都市村庄小区。小区中有位女业主,在案发之后与犯罪嫌疑人有过短暂接触,案发前两人似乎关系密切,陆成禹敏锐地觉得犯罪嫌疑人一定会再次回到这个小区,便派人每日定点蹲守。
一个半月都毫无动静,陆成禹有些失望,却还是不肯放弃,终于在前几天查看附近监控时看见了嫌疑人的身影。
陆成禹觉得自己憋屈了两个月终于要活过来了,嘴里也开始无声地骂骂咧咧,设想逮到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要用什么招式合情合理地让他吃点苦头。接连熬夜蹲守近半个月,终于在刚才接到小区对面监控的小彭的通讯,嫌疑人出现了!
十分钟后,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陆成禹的视野中,压低的鸭舌帽下露出的脸,与陆成禹盯了两个月的监视器画面截图重合,陆成禹耐心等到犯罪嫌疑人走到抓捕范围内,终于按捺不住扑了出去。
嫌疑人反应迅速敏捷,听见声响转身就跑,但陆成禹蝉联四届局里短跑冠军,此刻如同一只最佳状态的猎豹,扑上去擒住了嫌疑人,将他带倒在绿化带边。
陆成禹迅速钳住犯罪嫌疑人的左手,往身后拧,犯罪嫌疑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另一只手的手肘击向了陆成禹,却被轻易化解,膝盖弯被重重一击,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头上的帽子也掉落在地上。
其他的警员纷纷从藏身之处跑出来,向陆成禹所在地汇合。陆成禹掏出手铐扣在犯罪嫌疑人的左手上,用力向下压,刚想要铐住另一只手,犯罪嫌疑人却奋力向左边扭身,全然不顾被束缚住的左手。
他双眼通红,目露凶光,这是亡命之徒想要拼死一搏的嘴脸,陆成禹心下骇然,矮**用全身的力量压制,甚至将犯罪嫌疑人的左手生生扯脱臼了。
犯罪嫌疑人的右手不知从哪里摸了一块红砖,不管不顾地狠狠往后一拍,陆成禹来不及闪躲被拍了个正着,脑门上瞬间就红了。
连续几晚熬夜让人状态不佳,陆成禹一瞬间的松懈给了犯罪嫌疑人逃脱的机会,见嫌疑人逃跑,陆成禹不仅脑门红,眼睛也急红了,爬起来就追。
几名干警赶了过来,紧紧跟在陆成禹身后,手中的枪捏得牢牢的,想着实在不行就当场击毙算了。看陆成禹脑门上的伤,这也算是暴力反抗,合情合理,反正这种祸害留在监狱里也浪费粮食。
陆成禹绷着脸,心底有些慌张,都市村庄西面有些老建筑,老建筑都是四通八达的巷子,嫌疑人十分熟悉周围的环境,等犯罪嫌疑人进了巷子,逃脱的几率非常大。
心里这样想着,陆成禹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将身后的干警甩开一大截。即便这样也还是晚了,陆成禹眼睁睁看着犯罪嫌疑人闪进了巷子,就差那么几米!
陆成禹忍不住愤怒地向着身后大吼:“郭栋,我**妈!你他妈不守着巷子跑出来干什么?”
郭栋脚下一趔趄,满脸苦巴巴的,心说,谁知道你都把人压地上了还能给逃了啊?旁边资历较深的干警出言劝了一句:“陆成禹,抓人要紧!”
陆成禹一张脸又黑又红,黑的是气的,红的是板砖拍出来的血。
冲进巷子里,窄道显然不适合大部队前进,几个人分开向着不同的方向搜索。陆成禹拿袖子擦了擦血,率先冲向一个方向,剩下几个也默契分散开来。
寂静夜里,只有快步在巷子里穿行的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无比清晰,陆成禹猛冲的脚步在一个拐角后停下了,看清巷子里的情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喉结无意识的紧张滚动。
这不可能……
月光幽蓝,将显露出来的物件照得清楚,投射出的影子形状各异。巷子里的犯罪嫌疑人不再跑动,他站在原地,脖子上掐着一只手。
陆成禹认为那姑且算一只手。那只漆黑巨大的手,关节突兀,显得指节稍细,却有寻常人的两倍粗细。
陆成禹喘着气想要看清那只手的主人的全貌,但他只能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形轮廓。
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巨大黑影扭头看着他,手却把犯罪嫌疑人拎起,使脚尖离地半米有余。犯罪嫌疑人的鸭舌帽在之前的挣扎中掉落,现在展露出来的脸也不再凶狠,只是扭曲狰狞,青筋暴起,充血的眼珠几乎要爆出来。
他脱臼的左手软软垂着,右手剧烈颤抖着向陆成禹伸过来,带着绝望的渴求。
犯罪嫌疑人在向他求救。
陆成禹喉咙发紧,瞳仁里映着黑影掐着犯罪嫌疑人脖子的景象,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也被扣上了无形的枷锁,令人窒息。但是身为警员的责任在告诉他,不能任由别人伤害犯罪嫌疑人,只能交给法庭定罪。
巨大身影不像常人,他的骨节十分清楚,关节部位突兀的粗大,浑身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那种危险令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看见陆成禹身上的警服,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把头转向了墙边,像是在咨询意见。
这时候陆成禹才看见墙边站了一个人,他的身高在那个黑影旁边完全不够看,但是按犯罪嫌疑人的身高比例来看,应该有一米八。那人脸朝着这个方向动了一点,像是瞥了陆成禹一眼,明明在月光下,却看不清他的脸,能看见的是乌黑的发自头顶扩散出一圈柔顺的光。
“不用管他,撕了吧。”
那个声音顺着夜风传过来,带着凉意,冷冽至极,却不及话里的内容叫人毛骨悚然。陆成禹尚未真正意识到那句话的意思,就察觉到黑影开始动了。
高大的黑影手长脚长,犯罪嫌疑人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玩偶,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笑声,“嚯嚯、嚯嚯”。
黑影另一只手扯了扯犯罪嫌疑人的胳膊,然后换了个方向,扯住他的大腿,轻轻往旁边一拉,皮肉筋骨撕裂的声音无比清晰,血液溅了出来,随后像一个关不上的水龙头,成股的流下。
陆成禹见过不少尸体,见过惨案现场,但他从来没有亲眼看见活人被肢解,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血能够涌得这么快这么多。
额头上的伤口越发痛了起来,陆成禹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翻起白眼,手还没有擦到淌下来的血,完全失去意识晕倒在地上。
“苏……小……苏……”黑影停下手里的动作,再次看向墙边的人,颇有些无辜。
顾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如常,“把他带下去,然后把这里收拾好。”
“好……”黑影说着,又拨弄了一下手里的尸体,扯下一条胳膊。
他毫无怜悯之心,就像无知幼童随手扯下昆虫的触须、长足,恶得理所当然。
一大早得到通知的陆继丰匆忙套上衣服赶到博爱医院,前台姑娘生得漂亮又带着明艳的笑,往常的陆继丰遇上这样的美女肯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才说正题。此刻顶着一头乱发的社会精英已经顾不上形象,直到急匆匆拍上前台的桌子,把姑娘吓一跳,这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姑娘,今天凌晨送来的陆成禹在哪间病房?”
前台姑娘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她刚来上班没几天,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眼刀子一飞,前台姑娘语气冷淡地报出一个房号,再也不看陆继丰一眼,变脸似的又满脸笑容语气温柔地接待了后面来的人。
陆继丰顾不上,冲到电梯口摁了好几下按键,电梯门没有及时打开,他又换了个方向,直接冲上了楼梯。
306病房的门被猛地冲开,屋里几双眼睛齐刷刷向陆继丰看过来,几个还没来得及换下警服。他们见陆继丰来了,便打了声招呼回局里去了。
靠墙角还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陆继丰十分熟悉,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国降部部长原君策。
国降部全称是国家九天钦恭玄法圣显降魔部,通俗点说就是天师在国家的在编部门,这世上总会有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自然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存在。陆继丰祖上是天师世家,但到了他这一辈,除了他是长房长子知晓一点,其他人已经完全与这些没有关系了。
原君策是现任国降部部长,才三十不到,陆继丰做律师也与官场打交道,在这个年纪坐上这个位置是极为罕见的。
这位年轻的部长生了张精致面孔,西装革履往墙边的小马扎上一坐,面带从容微笑,半点不损矜贵气质。见了陆继丰,还抬手打了个招呼。
陆继丰看见他更烦躁了,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忍不住冲着他吼:“原君策,你要是再给我堂弟洗脑,我跟你拼了。本来就够不灵光,变成白痴了怎么办?”
这态度可以算得上是失礼了。原君策也不恼,依然面带微笑,搂了搂身旁的人的肩膀,“陆律师,这个是我的表弟,顾苏。一个月前刚从山里出来投奔我,多照顾点。”
“我听过他,都市村庄附近的小鬼都跟我说了。”陆继丰眼神不善地看着顾苏,有些打量的意味。
顾苏身上穿得很朴素,白衬衫洗旧了,但很干净。黑色的发很柔顺妥帖,那张脸白皙帅气,尚未被都市的气息沾染,显得干净。额前几缕碎发显得整个人青涩了许多,活脱脱一个涉世未深的良善少年啊,陆继丰嘴边挂了抹嘲讽的笑。
“都市村庄那边的小鬼现在都草木皆兵,说附近来了只恶鬼,还将游魂吃掉了,好几个鬼失踪了……”陆继丰言语未尽,但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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