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法则(哨向)
敖俊给沈春澜发来信息,问他有空还能不能出来喝喝茶见见面。
沈春澜敷衍回复。沈春鸿见他低头捣鼓手机,憋了半天才哼出一句:“你之前谈恋爱,怎么不跟我说?”
“没啥好说的。”沈春澜回答,“那你跟嫂子拍拖两年,不也是领证时才告诉我们?”
沈春鸿:“那不一样。我跟孙瑞当时太忙,不确定到底能不能组织家庭,不方便跟你们透露情况。”
沈春澜:“双标,那时候嫂子都怀上了。”
沈春鸿恼羞成怒:“我是你哥,我可以双标!”
此时沈春澜衷心希望沈春鸿能尽快挂上外人才能见到的冷静嘴脸,停止絮叨。
沈春澜的相亲之路,托敖俊和敖俊大哥的福,总算暂时告一段落。沈春鸿打消了给沈春澜找男朋友的念头,还因为孙瑞告诉他,沈春澜自己也在找,虽然转化率极低,但至少持续在推广执行。
敖俊还在持续不断地给沈春澜发信息,偶尔打个电话。沈春澜已经快想把他拉进黑名单里去了。
没有伴侣的哨兵向导,平均生存年限是47年。这是很早之前的统计数据,现在已经上升到58年了。沈春澜心想,还会继续往上升的,等到他58岁的时候,说不定已经上升到90年。
会越来越好的。他跟自己说。
父母并不知道这件事,沈春鸿只说相亲那小伙子太矮太丑,沈春澜看不上。他和孙瑞带着女儿回上海的前一天晚上,又敲开沈春澜的门,一副要跟他促膝谈心的架势。
沈春澜正在整理下学期的课程和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有合适的人,别错过,好吧?”沈春鸿临走时叮嘱,“伴侣不伴侣的无所谓,但是要恋爱啊。”
沈春澜真的快烦死他了。
前几天曹回给他发来一个研究文献,说的是人怎么才能保持心情愉快。研究文献简单粗暴地论断:三个方法,享受美食,运动,和做爱。
而三者之中,最后一项能制造的多巴胺最多,也就是最令人愉快。
愉快的情绪有助于“海域”稳定——沈春澜推论——所以为了自己着想,他至少应该去试试找个能相处到床上去的人。
他抓起手机,点开Lube。
在Lube上聊过天的人也有好几个,但没人像他一样磨叽。别人一上来就三句话:做1还是0?有照片吗?要露脸的。
沈春澜要面子,他从来没给人发过照片。
而唯一和他谈过心的,也就是那位头像是天竺鼠的哨兵了。
他告诉过对方自己的精神体正是天竺鼠,于是哨兵之后就开始称呼他“小老鼠”。
这个昵称他还挺喜欢。有种贱兮兮的亲昵。
他把对方称作大狗。
大狗的个人主页里从来没有更新过任何讯息,没有具体资料,只有隔三差五就换一次的天竺鼠头像,绝不重样。
沈春澜心想,最可能转化到现实的,可能就是这位了。
他给大狗发了条信息。
【我去相亲了。】
手机还没放下,大狗的回复就蹦了出来。
【为什么?】
【比行】
【别】
【我比允许】
【我不允许】
急得打错字的大狗根本没给沈春澜反应过来的时间,最后一条信息跳出来之后,沈春澜的屏幕瞬间变成了深蓝色,一个天竺鼠头像呈现在手机上:大狗给他发来了语音邀请。
沈春澜惊呆了。他还在想着下一句怎么说才能试探出大狗的真实想法。
他抓着手机滚到床上,很忐忑。
但是在手指距离“接听”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邀请结束了。
沈春澜立刻从床上爬起。
大狗还在线,小绿灯在头像上亮着,但没有任何动作。
沈春澜:“……”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马上回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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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海域学专用名词。哨兵和向导在处理一些困难的、容易触碰伦理边际的任务时,会出现严重的负面情绪浪啸,这种情绪波动统称为“海啸”。
海啸总是在短时间内爆发,对“海域”和情绪、精神状态具有显著的伤害性和不可预测性,多发生于哨兵身上,向导“海域”所见极少。
尤其在战场上,身负出战任务的哨兵发生“海啸”的可能性会比身处其他地方的哨兵高出十几倍,从战场上返回的哨兵则会有专人负责为他们排解和清扫“海啸”的剩余影响。若发生严重“海啸”的哨兵没有可信任的向导,则由精神调剂师负责疏导。
作者有话要说:
梁导演的小剧场已经枯竭了!大家有没有啥想看想点的动物or节目呀~
今天就随便让宫商和白小园来表演吧,没有明星团员,估计票房也不会很高。
演出时,剧场里所有观众都怀抱三到四只沙猫。剧场内红晕绡眼蝶飘来飘去,飞行路线飘忽。
沙猫们昏昏欲睡,蜷在人的怀中,弱小,乖巧,好摸。
白小园在舞台侧边教宫商喝酒:好喝,特别好喝,听姐姐的,再来一口。
宫商眼睛发直,小福蝶们也随之醉醺醺似的荡来荡去。
当夜。
售票员:今天票房是有史以来最高。
导演:?!
售票员:为了撸猫,有人上午下午和夜场都买了票。
导演:……(陷入沉思)要不我们撤了天竺鼠这个明星团员?
第56章 假期(6)
“大狗”的昵称是沈春澜起的, 因为对方说过, 自己的精神体是狼。
沈春澜对精神体并无执着,他甚至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哨兵或者向导, 能跟自己聊到一块儿比较重要。
比如当时和他谈恋爱的敖俊, 两个人之所以被曹回看做“同事”, 完全也是因为他们无论在各自的兴趣还是学术领域,全都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
但沈春澜没有跟大狗聊过更深入的工作。他曾经在Lube上跟人这样沟通过, 毫无意外, 全都没有下文。吸取教训之后,沈春澜决定只谈风花雪月, 扯些半荤不荤的闲屁就成。
他问过大狗什么工作, 大狗起初不愿意说。沈春澜觉得这位陌生人显然很有保留, 但又对自己充满兴趣——尤其是对自己的天竺鼠充满了兴趣。
但最近,大狗却能跟他谈起具体的工作内容了。他是做服务业的,每天都要接待客人。什么服务业?沈春澜磨了一小时,大狗才透露:高端奶茶店。
虽然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 但大狗喜欢问沈春澜:天竺鼠在哪儿, 天竺鼠做了什么, 天竺鼠今天心情好不好?沈春澜原本也真以为他是问天竺鼠,但后来才渐渐发现,这个人是在问自己。
隔着屏幕,他感到对面的陌生人——对面的新朋友,是个古怪的青年。一开始攀谈的时候,大狗很没礼貌, 但现在变化越来越多,这个寒假俩人甚至开始早晚问候,你一个早安,我一个晚安。
沈春澜能感觉到对方比自己年纪小,有点点不够成熟,但对话里对自己和天竺鼠的浓厚兴趣,无论怎样都遮挡不住。虽然在两个人的交谈中好像主动询问和搭话的总是沈春澜,但沈春澜知道,大狗也非常中意自己。
他盯着语音通话的邀请,大气都不敢出,感到自己的心脏现在正在乱蹦。
紧张极了。大狗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他忍不住去想象。
然而直到邀请超时中止,大狗都没有接听。
沈春澜一下就塌了肩膀,恼气渐渐涌上心头。
他把手机扔在床上,又躺了下去,重重哼了一声。
天竺鼠手里艰难地抓着两颗夏威夷果,爪子抠在裂缝上。它犹豫片刻,开始用夏威夷果砸手机屏幕。
沈春澜:“你干什么?”
天竺鼠:哼哼哼唧唧咕咕。
沈春澜:“……”
天竺鼠又重重砸了两下。沈春澜忙把手机拿回来:“谢谢了,不用你帮我打他……我靠!你这混蛋!钢化膜都砸裂了!”
天竺鼠失去了泄愤的对象,开始对付眼前两个硕大的、根本不可能用鼠爪抠开的坚硬果子。
沈春澜已经不想再批评它随便带这些零食上床的无耻行径。天竺鼠在家里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它出现,必定会戴起沈春澜做的糖纸小帽或者它自己整的开心果壳护肩,就为了让小沈寒能够随时看到它。而沈春澜每次骂它,第一个不满的永远是她的小侄女。
天竺鼠现在有了大靠山,有恃无恐,每天都要往沈春澜床上顺瓜子话梅开心果。
沈春澜用脚把它推到床边,眼不见为净。
刚把碎了的钢化膜撕掉,手机屏幕就亮了。
大狗:【我在工作】
大狗:【为什么相亲?】
大狗:【对不起。】
沈春澜分不清这三句话的顺序,但他心头那点儿莫名其妙的气,随之也莫名其妙地消去了。
大狗的脾气和性格,有时候会让他想到饶星海。任性,没有社交常识,莽撞,但会在某些时刻露出一寸两寸难得的真心。整个人仿佛没遮没拦地在沈春澜面前,展示他的伤心和不满。
如果饶星海和大狗碰面,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
沈春澜:【我家里人带我去的,我对相亲没兴趣。】
沈春澜:【我喜欢慢慢聊天,互相了解。】
大狗的状态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但他输入了整整五分钟,结果发来三个字:我也是。
沈春澜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大年初六晚上十点,他有些困惑:即便高端奶茶店已经开门营业,但这么晚了,还需要继续工作?
沈春澜:【没加班费啊?】
大狗:【没有,但是有新制服。】
沈春澜:【什么样的?】
大狗:【想看?】
沈春澜犹豫了几秒钟,大狗发来一张图片。
这是他和大狗断断续续聊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送实拍的照片。
沈春澜飞速点开。
照片是在卫生间拍摄的,大狗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他压低了镜头,没把脸部拍进去,镜中只看到他穿着灰色衬衣和一件黑色马甲。马甲设计得很奇特,前襟两片灰白色绒毛,看起来倒是挺暖和的。
沈春澜放大又缩小,就是没法看到一点点大狗的相貌。
但显然,他身材高大,上臂有微微鼓起的肌肉,不至于很夸张,是青年人最漂亮的身材。抓握着手机的手掌同样线条利落干净,手指很长,手腕收在袖口,脖子的皮肤和肌肉也收在领口,乍一看是密不透风的造型,偏又处处透着一丝撩人的性感。
沈春澜知道这是自己的妄想。这副打扮确实再正常不过,但他忽然燃起了想摸一摸大狗马甲上那些毛发的冲动。
沈春澜:【看起来像是不正经场合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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