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执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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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身在沟渠,心向明月。
齐征南身如明月,一心却只想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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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波斯豹,不过取这个濒危动物的名字,当初就有这个考虑了
第135章 月亮和六个便士
“波斯豹?……那个波斯豹?!”
宋隐夹在筷子上的藕片滑进了火锅里,他努力地捞了几下,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还没有老到记不住六个月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波斯豹,就是当初他第一次被沙弗莱领进俱乐部的时候,撞上的送别会的主人公。
“可是怎么会……”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戴着豹子头套的男人。仅仅半年之前,这个男人还坐在蓝花楹的花荫里,满怀着对战友们的不舍、以及即将回到妻女身边的温情憧憬……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出事了呢?
齐征南这之后又断断续续地转述了一些在副本里的见闻。大致是说,波斯豹虽然并没有当场死亡,但的确受了非常严重的感染,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听着齐征南一点点描述其中细节,即便是对于波斯豹只有一面之缘的宋隐都觉得心痛如绞。
“又是西西弗斯他们在针对退役执行官?”他追问,“可是西西弗斯是怎么追查出这些人的?难不成阿克夏系统的退役名单泄露出去了?”
“名单泄露不太可能。”
根据自己对系统的了解,齐征南十分果断地摇头:“一旦被选中成为执行官,有关人员的档案就会加密封存。从官方渠道是绝对流不出去的。但如果是实地走访,专门调查那些曾经是植物人、苏醒后又一下子暴富的人群,倒还稍微有些可能。”
“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蘸料,冷不丁地回想起了之前和亚历山大的一番对话:“会不会是因为死藤水?如果让退役的辅佐官感染偷渡者,是不是会产出更多的死藤水?西西弗斯是不是在利用他们做生意?”
“这个可能性也曾经有人提出过,但是可行性不大。”
齐征南又为他和自己续了一点酒:“刚才提到过,官方退役名单流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西西弗斯只能够通过走访排查的方式来寻找退役执行官。这种行为的成本非常高,而且还容易自我暴露。即便执行官能够产出更多的死藤水,综合考虑起来也根本就不划算……不过倒是不排除他们在利用执行官做与死藤水有关的实验,那样的话,只要零星地抓住几个试验品就行。”
“是喔。”宋隐撇了撇嘴角,因为自己的假设无效而有些沮丧,“那又是为了什么?”
齐征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出梦境主人是波斯豹的?”
“……”宋隐当然不知道,波斯豹在炼狱的时候一直戴着动物头套,想来应该不是认脸看出来的。
“是我们在副本里看到了熟悉的场面。”齐征南道出了答案,“兔子真赭和波斯豹一起下过本。他们认出了梦境的一部分,和当年的那个副本一模一样。我让二虎提请系统调查,结果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会?”宋隐错愕,“副本说白了就是别人的噩梦吧?怎么会变成了波斯豹梦境中的一部分了呢?”
“经历过的东西,就会变成记忆;而支离破碎的记忆,就是梦境。”齐征南给出了与之前亚历山大差不多的说法。
“但是波斯豹不是被洗脑了吗?”宋隐指出最关键的问题,“被洗掉的记忆还能够出现在梦境里?”
“我认为,这就是问题严重之处。”
趁着自己还没醉,齐征南将心中的思绪和盘托出:“离开炼狱时的‘洗脑’,说白了就是将执行官工作时的所有记忆打包锁进门里。而现如今,我们在波斯豹的梦境里看见了这些记忆的碎片,就意味着波斯豹的‘门’已经被偷渡者攻破了。”
“门破了?那会怎么样!”
宋隐知道这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具体有多严重、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一概不知。
不过看起来齐征南的推理暂时也只停留在了这一步上。
“最直接的后果,应该是像波斯豹这样受感染的退役执行官,会记起一些身为执行官时期的记忆。但是具体有多少人的‘门’会被攻破,恢复的记忆有多完整,这些还都没有确切的数据支持。”
“所以如果掌握了这些人,西西弗斯就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掏出更多有关于炼狱和系统的机密了?!”宋隐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是这样吧……”说着,齐征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表现得有点不适。
“我给你倒杯茶。”
见到他似乎有点醉酒的迹象,宋隐立刻起身,却被齐征南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用。”男人缓慢地摇了摇头,“至少今晚上,就让我稍微醉一醉罢。”
宋隐自诩“双商爆表”,却唯独在安慰心上人这件事上面犯了难。他反复酝酿了好几遍,最后还是选择了陪着齐征南一起沉默。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只能听得见火锅里汤水滚沸的轻响。
这一餐齐征南喝得有点多,两个人干脆决定留下来过夜。宋隐主动留下来收拾杯盘,齐征南便上楼洗漱。等到宋隐走进卧室时,发现爱人已经借着酒劲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罢,希望一觉睡醒之后,他的心情能够多少恢复一点。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爱人半陷在枕头里的脑袋,宋隐放轻了脚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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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劲消退之后的齐征南,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应该不会超过八个小时——因为四下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显然长夜还没有过去。
嗓子里有些干渴,他半闭着眼睛伸出手去,想要摸索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
下一秒钟,他身旁的床铺起伏了几下,接着就有一瓶还带着点凉意的矿泉水瓶轻轻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接过瓶子,回过头去,看见床铺的另一半躺着自己美丽可爱的情人,正在用一盏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夜灯看书。
“我吵你了?”宋隐小声问道。
“没。”齐征南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然后反问:“一直没睡?”
“睡醒了。”宋隐摇头,“你知道我习惯的。”
事实上,自从和齐征南同床共枕以来,他已经基本改掉了多相睡眠的习惯。不过今晚却是个例外,才睡了两个小时他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齐征南此刻同样没有了睡意,他扭头看向宋隐手上的那本书。
“《监狱的诞生》?怎么想到看这种东西了。”
“这不是我的书。”宋隐笑笑,“我真看不懂,就是寻思着能不能催眠。”
齐征南没有再说什么。他伸手将书拿了过来,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眉头微皱:“这本书的主人,是亚历山大?”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宋隐也不刻意隐瞒,“上面有名字?”
“没有,就是眼熟。”齐征南把书还给了宋隐:“纸张泛黄了,说明是一本老书。书页都被翻得卷了边,说明它真正的主人跟你完全不是一类人。搜索一下你的朋友圈,也就只有亚历山大这一个奇葩了。”
“哼,什么叫跟我不是一类人啊。胡说八道!”宋隐不满意地表示自己也是个接受过高等美学教育的准艺术家。
“我是说错了。”齐征南顿了一顿,忽然给了宋隐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这本书的主人不仅和你是一类人,还给了你半套遗传基因。”
“哈?!”这下子宋隐愈发地睡不着了,“你说这是我爸妈的东西?”
“嗯。看样子应该是。”齐征南点了点头,“有一段时间,亚历山大很穷,吃穿用度全靠你爸妈接济。有时候甚至直接住在你爸的安全屋里。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本书应该就是那时候你爸掏钱帮他买的,理论上应该算是你家的东西。”
“真的假的啊。”宋隐一脸的难以置信,“那这本书岂不是比我的年纪还大?失敬失敬。”
“你今天去见过亚历山大了?”齐征南切入重点,“他主动找的你?”
“我和你说过的,我去了他的安全屋。”
宋隐没责备齐征南贵人多忘事,也没打算做任何的隐瞒,“他的安全屋也太怪异了,里面有海,还有一座灯塔。据说海里面还藏着很多不愿意被洗脑的辅佐官。”
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很荒诞,然而齐征南非但没有质疑,反而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小心点,亚历山大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的那些事吗?他嘴上虽然说着自己一事无成,可背地里有很深厚的门道。我甚至怀疑他和西西弗斯也有联系。你要和他来往可以,但是一定要留心,不要着了他的道。”
宋隐点点头表示知道,接着却又酸溜溜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是职业互捧吗?你说他深不可测,他说你寒天冷月。敢情你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倒是蛮登对的嘛。”
“寒天冷月?”齐征南皱眉困惑,“什么鬼?”
“就是亚历山大对你的评价啊。说你是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但却向往着人间烟火,他觉得你不可理喻,简直就是明月照了沟渠。”
宋隐的转述勾起了齐征南的一点记忆:“……这么说的话,他以前好像的确说过类似的疯话。还说自己虽然是陷在泥地里的便士,却也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类的高远志向。那时候他的真实年纪好像也不过十六七吧,名副其实的中二病患者。”
“便士?便士……”
宋隐咀嚼着这个特殊的字眼,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的,“便士是外国货币吧?他一个原装土着,干嘛要用这些奇怪的比喻?”
“便士是英国最小的货币单位,寓意着不值钱的凡俗之物。至于出处,是毛姆的小说——《月亮和六个便士》。”
齐征南给出了自己的推测:“那也是亚历山大反复阅读的一本小说。故事的男主人公舍弃了世俗的家庭生活,独自流浪去实现精神和艺术上的追求。他在这个角色身上收获了不少的认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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