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天师
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他酒气上涌,面红耳赤地暴喝道:“什么!”
迟鹰扬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左手一举,指间夹住了四根金针。
中年男人见了,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明,他倒抽一口凉气,立马想跑,两条腿却钉在了地上,怎么跑都动不了。
而迟鹰扬飞针刺穴,四根金针已经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刺入。
眼歪口斜的中年男人终于慌了,可迟鹰扬却仍平静地说道:“你二十六岁时食神当位,正印入宫,你顺着流年大运中了进士,回头却把嫡妻杀了。二十七岁杀了原配给你生的儿子,同年再娶,二十八岁你的老丈人找上门来把你告发,你成了逃犯,请人做金针刺穴,改头换面,让眼口歪斜,官差认不出你。而你偷了你新娘子的嫁妆到这旧京来,找我算命。如果我算不中,你会很嚣张地偷笑着离开是吧?”
几针下去,中年男人眼不歪了,口不斜了,五官挪位,现出本来的人模狗样的面木来。
此时街尾传来繁杂的脚步声,迟鹰扬脸上一喜,收起了金针。
他答应两徒弟晚上能吃肉的事要应验啦!
一串骑着马的王府侍卫带着官差围了上来,长相威严的侍卫长端着一张钢铁一般冷酷的脸,冷漠地开口说道:“你就是两刻之前敲门的迟先生?说!小世子在哪儿!老王爷怀疑你与王府中人绑走小世子,若你乖觉说出小世子的下落,老王爷饶你不死。”
迟鹰扬:“……”
他就知道。
师父宝训,医不叩门,道不送卦,自己找上门去送卦,准没好事儿。
可谁叫他穷呢……
再穷也不能穷徒弟,这卦他只能先送出去了。
迟鹰扬好整以暇的先指了指身边恢复了正常相貌的中年酒鬼,问官差道:“这人是通缉杀`人犯,你们认得吗?我为他算命把他拖住了,一直在等你们来把他抓走。”
与王府侍卫们一起来的官差一看,马上认得了,把中年酒鬼抓住,顺便一膝盖顶了上去,把中年酒鬼压得跪了下来:“是你这个杀人犯偷走了小世子?!说!小世子在哪!进了刑部,你遭的苦就不是这么点了。”
中年酒鬼被揍得嚎哭道:“冤枉啊!我就敢杀自己的妻子,什么世子老爷的,我真不知道是谁,碰都没碰过啊!”
官差们可不相信一个杀人犯,看着当街就要施以酷刑,迟鹰扬才说道:“真不是他,我只是想给官府送通缉犯领点赏金啦。小世子我知道在哪,但暂时来说他还是安全的,有危险的是府里的王妃和二姑娘,我得去王府一趟。”
不入王府,焉得卦金!
侍卫长瞪了一眼,冷冷道:“王府里没有什么二姑娘,你再胡说八道,直接把你送大牢去。”
迟鹰扬也不怪他没见识,只道:“二姑娘暂时还没降生,但我去王府去迟了,她可能就生不下来了。”
侍卫长:“……!!!”
侍卫长突然想起,安南王王妃怀有身孕,男女未知。这个算命先生如此肯定,王妃怀着的是个姑娘?
尽管侍卫长不想相信王妃也会出事,但小世子失踪的事已经应验了,他不敢去赌。只得与办案的官差分成两路,官差押送通缉犯回官府,他们则送迟鹰扬回王府。
临行前,迟鹰扬特意对官差们高声道:“我帮你们抓住了通缉犯,赏金别忘了我的!”
中年酒鬼被官差押着,他身后,还有一个女鬼、两个小鬼跟着,相信很快就会被处刑了,可不就是一家团聚、喜事临门了嘛!
师父传的道术果然很准。
侍卫长在一旁阴测测地说道:“找到了小世子,王妃也平安无事,你才有命拿赏金。走快点,有什么耽搁了,唯你是问。”
迟鹰扬暗叹一声,掏出一颗甜甜的固本培元丹,含在嘴里。
送上门的卦,就是这么不值钱,也不会被人尊重。他得吃颗师父流传下来的甜甜的糖豆豆,来疏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搜她
去到安南王王府,侍卫长生怕迟鹰扬的乌鸦口又说中了,直接带着迟鹰扬去见老王爷。
此时老王爷背着手,在大堂中来回踱步。他白发满头,但虎背熊腰,一双鹰眼,一见迟鹰扬来,刺向迟鹰扬的目光丝毫不显浑浊,颇有年轻时征战沙场的气势。
迟鹰扬平静地与他对视,沉稳的眼瞳毫无波澜。
他一点也没有被老王爷吓到。
从对视的第一眼起,迟鹰扬观气看相,几乎把老王爷的一生都看尽了。
迟鹰扬见到王爷都不行礼,直接开口道:“老王爷,您福禄一生,军功赫赫,位极人臣,官运财运颇佳,可惜杀孽太多,少年丧父、中年丧子、晚年丧孙,香火断了,亲缘不好。”
侍卫长听了,整个人都就懵了。
这个乌鸦嘴!是嫌老王爷不够气吗?
老王爷的心里更是愠怒。
他蹬蹬蹬的大步走过来,老当益壮的胸膛起伏不已,声线下暗藏爆裂的火:“安南王世代袭爵,南边五洲,谁人不知本王的父王和儿子都死在翼族之手,为国捐躯,而你,把自己送到王府中来,用人人都知道的事来糊弄本王,还敢在本王面前,诅咒本王唯一的孙儿!?”
老王爷说着,冒着青筋的右手五爪伸出,眼看着就要直接下罩迟鹰扬的天灵盖!
侍卫长见了,暗道一声糟糕,安南王府是战将世家,老王爷老当益壮,练武从不懈怠。这右爪一罩下去,岂不是要把乌鸦嘴的头直接捏下来!
侍卫长正要说出算命乌鸦嘴所说的、关于王妃安危的事,却见迟鹰扬的身姿纹风不动。
只见迟鹰扬右手食指上抬,捏了指诀,在老王爷右手的虎口处轻轻一碰。
老王爷就半路收手。
侍卫长呆了呆,心想,这个一个年青貌美的算命先生,竟然还会点穴功夫?
而老王爷的右手顿时感到一阵酸麻,要捏紧迟鹰扬天灵盖的手麻`痹得垂`软而下。他右手动不了,心中一惊,又伸出左手。
迟鹰扬“哎”了一声,轻飘飘的一手掌使出,拍在老王爷的左肩上。
这下,老王爷的左手也麻得不能动了。
迟鹰扬温和道:“您老别激动,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您少年丧父不可逆,但是儿孙方面,您命中注定遇到贵人,助你挽回子孙运,让您将来有子有孙的。这位贵人就是我。”
老王爷:“……”
老王爷:“……”
老王爷:敢自称贵人,这人好生不要脸。
老王爷沉眸问道:“别故弄玄虚,我只想知道,我的孙儿究竟藏在哪儿。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么在今天之内,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是密谋带走小世子的同犯!本王随时都可以把你就地处决。”
被这么恐吓,迟鹰扬一点也没有在怕的,反而和善地微笑道:“小世子现在安然无恙的,先不用担心。但王妃和她肚子里的二姑娘,可就危险了。”
老王爷倒吸一口气,双眼紧紧地盯着迟鹰扬。
迟鹰扬请老王爷屏退左右,才轻声说道:“您的儿子安南王,失踪八个月未归,王府血脉只有小世子,和王妃肚子里的二姑娘。现在小世子失踪了,有心人一乱说话,怀胎九月的王妃还好得了吗?孕妇起得早,五更天,她一起床就能见到有心人了。”
老王爷眼眉一跳,小世子是王府目前唯一的小男丁,别说怀胎九月的王妃了,小世子失踪,老王子自己都受不了啊!
于是老王爷连忙喊人过来,吩咐谁也不许在王妃面前说出小世子失踪的事。
那人领命而去,迟鹰扬又把那人叫住,说道:“我在王府之外,见到王府五道贵气中的其中三道,都有入墓死绝的趋势。可看了老王爷您的相,我改变了想法。您的儿媳妇是个刚强、不易受惊的厉害妇人,于是我猜,就算小世子暂时失踪,她也能稳得住。”
老王爷皱眉:“你什么意思?”
迟鹰扬凝重道:“只告诉王妃小世子失踪的消息,就让本性刚强的王妃生气折损,这肯定做不到。这说明除了有人乱说话,有小人作乱,表面上看起来刺激了王妃,暗地里却下黑手。我有一条妙计,有机会王妃见面的人,全都让我过目一次,谁是小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王爷本不想相信一个送上门的貌美小白脸,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信。老王爷先派人去通知后院的老王妃,请老王妃管住后院别处乱子。等老王妃那边安排好了,老王爷才与迟鹰扬一道过去后院。
在迟鹰扬看相之前,老王爷严肃地嘱咐道:“你说了不准,有害王妃的证据,本王才会信。”
言下之意,就是让迟鹰扬别乱指证人,别胡说八道。
迟鹰扬“嗯”了一声。
一串女双儿和仆妇婆子站成几排,目光好奇地看着老王爷身边的陌生貌美小生迟鹰扬,都不知道老王妃把她们叫出来是干嘛的。迟鹰扬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去,都看完了,却摇了摇头。
老王爷以她们照顾王妃辛苦了,王妃怀胎已九月,千万别处意外,告诫一番,又让人把赏银赏给她们,看得迟鹰扬一阵眼热。
银子!
他辛苦一上午,还一个子儿没得。
迟鹰扬叹了一口气,问老王爷道:“除了她们,还有没其他人,能见到王妃的?”
那堆女双、仆妇、婆子,忠心耿耿,都没什么大毛病。
老王爷瞪了他一眼:“什么小人作乱,本王看你就是胡说八道。小世子究竟在哪,快快交代出来。”
迟鹰扬皱眉算了算,然后眼眉舒展,说道:“快了,我们去王妃院子门前,找个地方躲一躲,害王妃的人很快出现了。”
老王爷:“……”
老王爷“哼”了一声,不屑道:“本王堂堂王爷,不干这种躲在儿媳门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