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神墓地
时柏:“……”
时柏的抬眼看着身侧的少女,性格孤冷的泽九身边竟然多了个贴身侍女,这本就不太寻常,更诡异的是,这红翎儿周身还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古怪。
“你觉得泽九会帮我抢人?”时柏问。
“啊?”红翎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会吧……可能……”反正她想要什么和少主说就好,泽九不许她在外面乱来,“哎呀——你问问不就知道了吗?等少主拒绝你,你再去抢人也不晚啊,怎么这么冲动呢?”红翎儿一本正经的开始教训人,却有点孩童学舌的味道,透着一丝违和。
时柏点点头,接受建议:“那一会儿我去问问他。”
“对啊,你问……”红翎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来,但见对方听话,便也就高兴起来,“少主要是同意了,我也可以帮忙的,我明白的,争夺配偶自是要看谁的拳头硬的,我看过不少的。”说着她还挥了挥粉嫩的拳头。
习惯了她语出惊人的说话方式,时柏此时适应许多,他渐渐放慢脚步,和红翎儿说着话。
……
“翎儿姑娘以前都在哪里看到过因争夺配偶而打架。”
红翎儿想了想,说:“挺多地方啊,万兽森、紫竹林、大莱山……”
“你们在干什么?”
红翎儿话未说完,就让突如其来的厉喝打断。
“少主……”红翎儿看见一脸愠怒的泽九,忙敛了身形,十分规矩地站好。
“这里暂时不用你,去玄宇堂把份例领了。”泽九吩咐道。
“哦。”红翎儿知道泽九这是支开她,因为少主从不领族内的份例,若不是因着九璇真人,他一定会将洞府迁出去。
泽九看了时柏一眼,转头回了洞府。
……
泽九洞府内的陈设看着十分的艳俗,都是一些鲜亮的装扮,红红绿绿的花团锦簇,访客乍一进入,大多都会惊到,谁能想到气质清冷绝俗的泽九会是这个喜好。
时柏是个例外,除了觉得有些杂乱,屋内珠子石头摆了太多,倒是没有太大感觉。
屋内熏笼里点着清神安脑的香料,气氛却有些凝滞。
泽九骨节修长的手指搭在黑色的盒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一黑一白间倒映衬得这手越发莹润白皙。
不知过了多久,时柏终于在泽九的目光下放下杯盏:“你不必如此看我,是师傅他老人家让我带给你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无需试探我,我并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时柏看着泽九修长的手指慢了一拍,说道,“盒子里是什么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只需得到想要的结果。”
泽九不以为然地收起盒子:“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等你能证明你的实力再说。”
时柏却是直接拒绝:“我刚入丹境,自是要稳定境界,潜心修行,为了三年后的丘山秘境做准备,不会参加宗门大比。”
泽九闻言抬首看向他:“你什么意思,不参加大比你要如何取得丘山秘境的资格?”
时柏轻描淡写道:“重头戏在丘山试炼。”
只需在丘山试炼获得五十枚丘山小令,便能获取丘山秘境的资格,宗门大比并非十分必要。
“没有大比你有什么优势?”
丘山试炼中获取丘山小令的变数太大,一则并不清楚会发放多少丘山小令在其中,并且获取形式未知;二则纵使想从其他修士手中掠夺,拥有丘山小令者俱是宗门大比中的胜者,修为极其出众,难度很大;再则修士极易抱团,对于时柏这种独来独往兼之修为又不出众的修士来说极为不利。
“不是有你吗?”时柏看着他,态度十分之坦然,十分之理所当然。
“时柏!”泽九心头火起,终于忍无可忍。
时柏看着那张染上怒气的俊颜,面色不变:“你的决定呢?”
泽九看着他不发一语,过了好一会儿,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脸上的怒容已然消失,他开口道:“我会看着办的,你走吧。”
时柏闻言却是敛了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泽九,此时的泽九没有什么表情,不怒不喜,但精致的眉眼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疲累。
“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柏出声道。
“恕不送客。”泽九面色平静,但拒绝沟通的意味明显。
时柏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站起身,走了几步,他停下身,背对着泽九缓缓开口:“你知道,你若是开口,我就可以帮你。”
空气一时间出现短暂的沉默。
时柏这时转过身,继续说道:“师兄可以帮你……”
泽九看着时柏,漆黑的眼眸幽深晦明,沉静灰暗,让人辨不出情绪。
师兄帮你……
这句话就像是某道密语,突然开启了某些记忆的阀门,有些不真切的虚幻,又近如昨日的让人感到熟悉。
时柏鲜少有什么烦恼,但那段时间却是不胜其扰。
月内第三次从执事堂领回小师弟,小师弟战绩斐然,什么大逆不道做什么,什么耸人听闻干什么。
帮他料理完一切,末了时柏还会得其一句多管闲事。
时柏看着趴在床上的眉目如画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看着玉雪可爱,却绷着小脸,带着对万事嘲讽的不羁。
“你就算把大衍宗的天捅个窟窿,九璇道人也不会把你领回去。”时柏开口直入命门。
“凭什么?”泽九歪过头看他,恼怒异常。
“就凭师傅能把你从九璇道人手中抢过来。”时柏将伤药放到床头,徐声说道,“你自己清楚,就算九璇道人心中不愿,也不敢作为。”
少年泽九愤怒的看着时柏,像有赤红的火苗要向外呼呼喷涌。
“你整日招惹事端,还能够全须全尾的在这里,依仗的是你如今的师傅天衍老祖,不是九璇道人。”时柏平素少言,但若一旦开口,便要说个通透。
“蚍蜉撼树,幼稚之举,这里没人会忌惮你只有道人称号的娘亲,不过为人增一笑谈而已。”这些话不可谓不诛心,丝毫不留情面。
泽九红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时柏,像是看宿世仇人,捏成拳头的手在微微发颤,时柏知他伶牙俐齿,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反驳。
不料下一瞬,对方竟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时柏呆立当场,他少生喜怒,哪里见过这个,整个人都僵住了。
泽九趴在床上,头伏在交叠的手背上,开始呜呜的哭。
少年刚抽条的身材,哭得一起一伏,这么小的孩子,看着好笑多过伤悲。
时柏却是难以自持的捂住胸口,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待那突然而至的情绪沉淀下去一些,才缓缓呼了口气。
“别哭了。”时柏干干地劝道。
“要你管——呜呜——太坏了都。”少年哭得很伤心。
“门内规定丹境后便可出宗,那时候师傅也不能阻止你回去。”
“那时候我就长大了。”少年哽咽着,带着不可抑制的悲伤,“你们都是坏人,不会对我好的,只会欺负我打我,害我在这里吃苦。”
“你不犯错就不会有人打你。”时柏眉头蹙起,又开口道,“是谁说我们不会对你好?”
“对我好就不会打我。”泽九抬起头,细白的脸蛋满是泪痕,“我……她从来都不打我,她说只要我喜欢的,只管去拿,没人敢说什么,你们就只会管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第10章 走火入魔
时柏敛眉,反问道:“去抢去夺也没关系?”他原以为泽九只是借机发泄自身的愤怒,不想他打心里就不觉得这是错的。
“那又怎样,她都会帮我解决,你们就只会打我。”泽九越说越委屈,小胸脯颤颤地起伏着,哭得更伤心了,“都怪那个臭老头,害我在这里吃苦。”
时柏:“……”天衍老祖不老,其实看着还很年轻。
十一二岁已到了明理的年纪,却骄纵如此,非是一朝一夕可变,也非一时可改。
时柏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抢杀所得,不仅耗费了大气力,还需九璇道人从中斡旋,给予补偿,既担了恶名,又损了财物,并非良策。”
泽九用抽抽噎噎的声音愤怒地吼道:“谁稀罕他们那些破烂,白给我我都不要。”
那为何要抢?
时柏看着伏在手臂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少年,想了想,说道:“可是有人欺负你?”
少年不语,默默地掉眼泪。
时柏胸口钝痛感更甚,他皱了皱眉,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时柏道,“若真的有人欺负你,我可以帮你。”说着他半蹲下身又道,“别哭了,师兄帮你。”
少年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时柏,好似在同他确认真假。
时柏终于舒了口气,放下按在胸口的手,牵动嘴角的肌肉,笑着说:“真的。”
泽九欣喜了一瞬,用蕴满水汽的眼睛看着他,随即又蹙起小眉头,嫌恶道:“好丑!”
时柏:“……”
有些道理要慢慢教,并不能让他马上明白其中的症结,莫不如暂时取得少年的信任。
彼时的时柏也不过十七八岁,摸索着方法去带顽劣的小师弟,将师兄传授的道理再言传身教给泽九。
人的性情长大后多少会有些变化,时柏本就少年老成,几十年如一日的淡漠寡言,泽九却变得太多。
曾经的一句话,可以取得涉世未深的泽九信任,今日却达不到同样的效果。
缓过神的泽九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说,“这对你来说同样毫无意义。”他转过身,声音冷凝,“这里也没人需要你帮忙,不要再拿一些对付小孩子的把戏来哄骗我。”
那纤瘦的背影满是拒绝的疏离,曾经关系亲密的师兄弟如今宛如陌路。
时柏莫名的生出一股恼意,他上前一步,拽过泽九的手腕,将人扯过身:“你到底要气多久,不过一时不如你意,便嫉恨至今?”
时柏大力的抓着泽九的手腕,光洁的手腕有种异于常人的冷意,在黑袍的映衬下晶莹透白,触感有种无法言传的细软润泽,时柏下意识的用拇指摩挲了一下。
泽九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温热的触感让泽九反应过来,他猛然弹开时柏的手,愠怒道:“这话该我问你,你哪里来的自信如此自以为是,你倒是说说,连丘山试炼都要我出手的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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