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沙雕老板
白兔子把两根棉花糖小心包好,递给了顾淮之和慕蟾宫:“欢迎下次光临了。”
此时,有鲸鱼游过街道。
他们离开了白兔子的棉花糖小摊,转身又往前去了。这样走了会儿,慕蟾宫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秋练老是想听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我平常的小脑洞都会先记在本上,省得她问起时我讲不出。”
“这里面好多故事还没有对她讲,以后也没有机会讲了,就送给你吧。”
顾淮之略低下头,双手接了慕蟾宫的笔记本:“谢谢。”他随手一翻,就看见扉页上用黑色碳素笔写着:
“——我的爱在我诗里将万古长青。”
慕蟾宫笑得腼腆:“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的第十九首,我很喜欢这句话。”他眼角余光瞥见路边有间酒吧,“小顾先生,反正秋练他们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话,我们到里面座座?”
顾淮之倒是大方:“行,我请客吧。”
两人走入酒吧,挑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些酒水。有好些身材曼妙的姑娘,在升降T台上跳起热舞,一片滥滥风情。
“小顾先生,你看这里的姑娘,个个纤腰丰胸大长腿,但这都不算顶好看的。”慕蟾宫晃了晃杯底的冰块,笑得温柔,“当一个女孩子红着脸对你笑,那才是最好看的。如沐春风,大概如此。”
“你这话说得有失公允。”顾淮之摇摇头,一口喝尽了杯中酒,“男孩子笑起来也好看的。你应该说,当你喜欢的人红着脸对你笑,那才是最好看的。如沐春风,不过如此。”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心里有那个女孩子,她脸红不脸红,笑或者不笑,对你而言,都是最好的。”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喜欢她。”慕蟾宫轻轻放下杯子,“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喜欢她。”
“因为白秋练是高高在上的江神,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顾淮之问,“你有没有跟她说过你的心思?”
慕蟾宫愣了愣。
“瞧你的反应,这就是没说过了。”顾淮之抬眼看了看慕蟾宫,“我有个朋友曾经跟我讲,人与人之间,只有语言交流才能促进感情。虽说他这个人平时满嘴跑高铁,但这话我却赞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言罢,他又补了一句,“要是我看上谁了,不光说,还得把那人摁在墙上亲个够本。”
慕蟾宫低着头,半张脸隐没在晦暗的光影里,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语气带笑:“小顾先生胆子大。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听见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
“高兴不高兴的我说不好,倒很可能骂我流氓。”顾淮之看了眼表,“你那场电影是什么时候开始?”
慕蟾宫取出电影票看了眼:“三点二十。”
“三点二十,”顾淮之笑着说,“还有二十分钟开场,慕先生,我们走吧,别误了时间。”话音才落,一只青蚨就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停在了顾淮之的手背上。
青蚨扑扇了两下翅膀,正对着顾淮之的脸。它后腿立起,露出前肢抓着的小白纸条。
青蚨对顾淮之慢慢展开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小字:“看电影去吗?”
顾淮之认出这狗爬一样的字出自赵素衣之手,轻轻摸了下青蚨的触角:“谁跟谁就看电影去?”
纸条上面的字迹突然变了:“我跟你。”
顾淮之双眼一亮,惊讶之余又觉好玩,又问:“看什么片子?”
纸条再次出现了新的字:“不知道。”
“不知道你看个什么劲儿?”
纸条小字再变:“少说废话,我等你来。”
青蚨收起了小纸条。
慕蟾宫拿起放在桌上的两根棉花糖,把其中一根骚粉色的递给顾淮之,他跟在顾淮之身后,问:“这是小顾先生给神君买的棉花糖?”
顾淮之点点头:“对啊,颜色多别致,多适合他。”
慕蟾宫笑笑,也不说话。两人刚来到门口,就遇到了白秋练。白秋练安安静静地坐在街边,右手来回摸着兔子吊坠。她一看见慕蟾宫便笑了起来,苍白的脸刹那间就有了生机,宛若朝霞。
她向顾淮之问声好,扬了扬手里的票,一双眼睛泛起喜悦的光彩:“阿慕,去看电影啊。”
顾淮之推了下仍在发愣的慕蟾宫:“去啊。”
慕蟾宫如梦方醒,慢慢地走到白秋练身边。他略一弯腰,牵住了白秋练的手,微笑着说:“好。”
“一会见了,小顾先生!”白秋练笑得灿烂,从她的神情里看不出任何颓萎的神色,同初见时那样活泼。
顾淮之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句电影里面的话:
“——上帝擦去他们所有的眼泪。死亡不再有,也不再有悲伤和生死离别,不再有痛苦,因往事已矣。”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擦去他们所有的眼泪。死亡不再有,也不再有悲伤和生死离别,不再有痛苦,因往事已矣。”——电影《泰坦尼克号》(逼乎上写的)
“我的爱在我诗里将万古长青。”——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十九》
《十四行诗》的十八和十九简直就是神仙语句,真的对它们一见钟情,给我八辈子也写不出来(流泪)
我第一次读白秋练的故事时正在读高中,特别想不明白,慕蟾宫家应该小有资产,他爸让他辍学经商发家致富,他居然还偷着学习,这什么鬼心理???要换成我,我早就美滋滋地回家当土财主了。按照我爸的话来说,我就是从小不知进取。怪不得现在我的钱包一直干瘪,这大概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别吧。(流泪x2)
☆、浪游者的夜歌(8)
凌晨三点十分,“暗角”的天空中阳光正好。顾淮之抬起手,对趴在手背上的青蚨吹了口气:“哎,赵老板在哪?麻烦你了,带我去找他。”
它歪头瞧了顾淮之一会,从他手背上跳起,挥动翅膀向远方去了。青绿色的光芒穿梭过小巷大街,飞越了喧闹的车流人群。
许久之后,青蚨倏地加快了速度,栖在了赵素衣的肩膀。赵素衣懒洋洋地靠在一家电影院门口的行道树下,与顾淮之间隔了一条马路。
赵素衣看见顾淮之,直起腰来,往顾淮之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立在马路边。浅金色的阳光瞬间洒在了他的身上,如同笼了层又轻又柔的纱。赵素衣扶正了眼镜,对顾淮之举起手里的两张电影票,笑容愉悦,看起来既清爽又耀眼。
顾淮之隔着来往的行人与车子遥遥望向赵素衣,忽觉世界都安静了。此刻风也隐去,云也停息,耳边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声与八月的蝉鸣。
“淮之,过来。”
顾淮之被赵素衣的这句话唤回神,眼前的世界又热闹起来,喧嚣声渐次入耳。他不自觉地笑,走过去问:“要看什么电影?”
赵素衣把票塞到顾淮之手里。顾淮之瞧了眼电影名《哀伤倒灌成海》,一股烂片的狗血气息扑面而来,他右眼皮顿时一跳:“你这是买的什么沙雕喜剧片?”
“不是喜剧片。”赵素衣说,“我问那卖票的,有没有绝美爱情片,最好青春一点的,他就给我推荐这个。”
顾淮之听到“绝美爱情”和“青春”从赵素衣这高龄光棍嘴里讲出来,感觉有种莫名的喜剧效果。他忍住笑,似无奈地说:“行吧,舍命陪老板。我这个优秀员工就和你这老铁树一起体会体会绝美爱情和青春。”
“老铁树”喜上眉梢,凑到顾淮之身边,才说放几个彩虹屁。突然神情一变,问:“你身上是不是带了其它的东西?一股兔子味。”
顾淮之把老旧的项圈拿出来给赵素衣看:“有只卖棉花糖的兔子,它让我帮他找一找这个项圈的主人。”
赵素衣仔细检查了下小项圈,把它还给顾淮之,认真地说,“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你先告诉我一声。卖棉花糖的那只兔子是不是还有一顶鸭舌帽?我以前见过它。当时它的脖子上就套着这个项圈,松松垮垮的。”
“这兔子也是奇怪,我跟它说了它下辈子要做人了,谁知道它死活不去投胎,还气冲冲地咬了我一口,从黄泉里跑了。我看它实在不愿投胎,也就没管。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在这里卖起棉花糖。”
他转眼看向顾淮之,佯装怒容:“你说说你,在外头像个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怎么也没见你温暖温暖你的老板我?”
顾淮之把粉红色的棉花糖递给他:“来日方长,老板。”
赵素衣拿过棉花糖,笑了笑:“对,来日方长。”
电影即将开场。顾淮之买了桶爆米花,和赵素衣一起坐到了放映厅中。他们进来的有些晚了,屏幕上的四号男配和女主正在教室里打情骂俏,你侬我侬。男主眼神幽怨,头顶隐冒绿光。
顾淮之看得脑壳疼,唯一的安慰就是爆米花好吃。他边吃边说:“下次我们换一种片子看吧。”
赵素衣的关注点完全不对:“还有下次?”
顾淮之的注意力放了爆米花上:“下次我请你,不好吗?”
赵素衣心花怒放,他高兴得搓了搓手,脸上却故作矜持:“你请我啊。你别看我平时这副叼样,其实我可胆小害羞啦。”
顾淮之瞅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爆米花:“我向来不强人所难,你既然害羞,那就算了。”
赵素衣立马改口:“我浑身上下都是胆,人送外号‘祁州赵子龙’。你定个日子,随叫随到,比曹操都靠谱。”
“下周吧,”顾淮之将盛着爆米花的桶移到赵素衣身边,“赵老板,在下‘祁州吴彦祖’请你吃爆米花,来点?”
赵素衣抓了一小把:“我尝尝就行。”
电影演到中途,顾淮之就开始犯困。他抱住爆米花的桶,往后靠住椅子背睡了。
昏暗之中,赵素衣往顾淮之身边靠近了些,温热的鼻息直接落在了赵素衣脸颊,若三月的风,不重,却躁动了全世界的春意。而他的一颗心似变做了青青的草,随着风晃荡。
赵素衣不禁微笑,轻轻唤了顾淮之一声。他见他睡得熟,低了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荧幕中的男女主正互诉衷肠。
赵素衣抓了把爆米花嚼:“赵素衣,你真无耻。吃人家豆腐,还吃人家爆米花,可恶!”他如此骂了自己几句,反思完毕后,又死性不改地凑过去亲了顾淮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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