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沙雕老板
兔子悬空的四肢不住地挣动,喊叫着:“我有心愿未了,我不能去投胎,你不讲理!你要是不放开我,我...我就去天界城管大队那告你一状。我再发个微博,震惊!昆仑凤凰当街欺压良善魂灵,预定三界娱乐头条,你当心让伟大的白主席知道,被我搅和得你再守几年黄泉!”
顾淮之:“伟大的白主席?”
“北天帝君。”赵素衣解释,“原本天上是有四位帝君,可惜东西南都早早死成了灵牌神位,就剩了北天帝君一个。他觉得帝君这个称呼太过封建,就改叫白主席了。”
赵素衣把兔子放在了椅子上:“我不跟你闹,你告诉我你的心愿是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我的心愿...我的心愿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灰姑娘的神仙教母还是卖火柴小女孩的火柴?我不要你帮我。”
赵素衣:“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有能力帮你实现愿望,为什么你不愿意说?是不是怕我发现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兔子哼哼两声,转眼看见顾淮之。它一下子又来了劲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嘴里直嚷嚷:“才没有违法乱纪。你,你......”
赵素衣无情打断了兔子的话:“你什么你,别看了。他跟我是一伙的,我狼他狈,狼狈为奸,知道吗?”
顾淮之想:“这狗东西嘴里说得什么淫邪烂话?谁跟他狼狈?谁跟他为奸?明明是来帮兔子,却搞得像土匪打劫。”他走过去,拿出那个老项圈递到兔子眼前,“打扰,我找不到老项圈的主人,就想来问问你还有什么线索。”
兔子悄悄地去看赵素衣的脸色:“要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你说吧,我不生气。”
兔子略放下心:“老项圈是大黄的,大黄是条狗。老项圈是一个男孩子买给它的,它要找到那个男孩。可是大黄身体不好,还没找到那个男孩,自己倒先死了。来勾魂的是个梳麻花辫子的小姑娘,叫阿宣。大黄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她就把它放了,说让它找到主人了再来黄泉报到。”
赵素衣点了根烟,慢慢呼出一口白气:“你接着讲。”
兔子抬眼悄悄看了眼赵素衣的脸色,又说:“阿宣姑娘把大黄带到人间,告诉大黄,它只能在人间停留七天,还有,要小心阳光,小心她家的赵姓老板。”
赵素衣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宣宣肯定说了自己好几吨的坏话。宣宣跟了赵素衣好几千年,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本事没长进,编排人的功力却是达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宣宣不肯放个任何一个诋毁她老板的机会,估计是将赵素衣描述成了狂野杀人魔,不然这兔子没道理怕成这样子。
兔子:“她说神君喜欢麻辣兔头和狗肉火锅,这事不能说。被您知道,我和大黄就要双双毙命。”
赵素衣心说:“我这和狂野杀人魔也没有区别了。”
顾淮之摆弄两下老项圈:“你和大黄是朋友?”
“朋友?算是吧,其实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兔子回忆片刻,“我认识大黄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等会。”顾淮之问,“大黄不是死了吗,你怎么看见了它?”
兔子说:“那时候我被一个自称我妈的人买到了她家。她整天问我宝宝要吃什么。我跟女人是不同物种,她生物学得差,怎么当我妈?我觉得她脑子有问题,找了个机会,越狱跑了。”
“可惜老天爷近视眼,在我慷慨高歌的逃亡路上安排了辆车。车主大概以为自己是个秋名山逮虾户,开得很快。他技术菜也就算了,还横冲直撞,前头两个轮子朝着我碾过来。”
“我躲开了一半,被它撞成了半身不遂,大概是半只脚踏入黄泉的缘故,我在路边看到了大黄。大黄真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狗,它套了个不合尺寸的项圈,皮筋一样卡在它的脖子上。毛色也不鲜亮,还秃了好几块。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名副其实的孤魂野鬼。”
“大黄发觉我能看见它,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问我有没有见过这只项圈的主人。”兔子话里带刺,“大黄的真是有病,脑残。我躺在马路中间,半条命都没了。它还过来问我有没有见过和它脖子上一样的老项圈,我看个鸡掰我看。”
“我掀起眼皮瞄了大黄一眼,跟它说,你要是有几分力气,就先把我挪到路边,然后我们慢慢详谈。大黄听我和它详谈,高兴坏了,摇着尾巴把我带到了路边。幸亏当时路上没人,要是有人看见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悬空移动,定会吓出心脏病。”
“到了路边,大黄这个憨货就又问我,有没有见过别的狗戴这个项圈。我搞不清楚这条狗在想什么,就问它,不就是个项圈,别的狗和你戴同款怎么了?你是怕它们比你美吗?”
兔子说的口干,停顿了一小会:“大黄摇摇头,回答说找不到自己的主人了。他的主人是个男孩,项圈就是男孩送给它的。它想,如果那个男孩子养了新的宠物,可能也会戴同样的项圈。”
“大黄跟我絮絮叨叨讲了半天,什么它的主人把它从街上捡回家,给它洗澡,给它买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我听了半天废话,可算听明白了。大黄是被一个男孩捡回家的,一开始的时候男孩对它很好。但没过几天,大黄生了病,男孩子的父母便不同意养狗了,那个男孩又把它扔回了街上。”
“我直接就跟脑残大黄说,他都不要你了,你找他干什么?如果大黄回答我要报仇雪恨,我还敬他是个汉子。这憨货却告诉我,它要回去看看那个男孩。”
“它真是用热脸贴冷屁股,真是......”兔子放缓了的语速里满是冰冷意味的嘲讽,“愚不可及。”
顾淮之问:“那之后呢?”
“之后?”兔子想了想,“我看大黄愚不可及,再被其它分孤魂野鬼骗了,就陪着它去找那个男孩。我是一只半只脚入土的兔子,它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死狗,倒也搭配。它也不知道去哪找,就整天蹲在被丢弃的地方。”
赵素衣:“大黄现在在哪?”
兔子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结局滑稽的故事,轻蔑瞧着顾淮之手里的老项圈:“它能去哪,死了呗,自作多情能有什么好下场?”
顾淮之不是很明白兔子的意思:“死了?”
兔子点点头:“阿宣姑娘不是告诉它了吗?要小心阳光。这傻狗看见了一个中年谢顶的男人,眉眼和那个男孩有些相似,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我记得那时天气晴好,头顶的太阳老大一个,这憨货像雪糕一样,在太阳底下化了。”
兔子低下头,叹息般说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傻的狗,真的。别人给点小恩小惠就开心地不得了,如同被养在花盆里的多肉植物,稍微给点阳光和水,就能欢腾地活老长时间。它除了老项圈,什么都不在乎。”
“我曾经问过大黄,万一找不到那个男孩,或者是他把你忘了呢?那憨货倒是大方,回答我,‘忘了就忘了吧,我记得就好。如果不是他,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世界还有鸡蛋黄这么好吃的东西’。”
兔子恼怒地说:“我讨厌它天真,却又可怜它。呵,我其实也是个神经病。”
☆、系花铃(13)
“所以在大黄死后,你保存了它留下来的老项圈,决定替它找到主人?”赵素衣声音平静,“你还是挺讲义气的,为了这件事,连投胎做人都不去了。”
兔子眼神不屑:“我只是可怜它。为了一些并不存在的温情,卑微得像落在书桌上的土,抹布轻轻一擦,就什么都没有了,干干净净,谁也不会记得。它宝贝的老项圈,或许在旁人眼里,就是个卖破烂都没人要的东西。”
“可是土里是会开出花的。”赵素衣笑,“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帮你找到男孩了,他要是不认识这个老项圈了,你要怎么办?”
兔子扭过脸:“这是大黄的愿望。那混账要是真的不认了,也是大黄倒霉,它自己有眼无珠,关我什么事。”
“我听你这语气,怎么觉得你要咬人了?”赵素衣从顾淮之手里拿过老项圈,“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一个办法,能让大黄见到它的主人。”
兔子神情错愕:“你,你什么意思?大黄它明明......”
“对,大黄死了。”赵素衣接过话,“我没有让大黄死而复生的本事,但我有潜入他人梦境的本事,这是我唯一能成全它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顾淮之记起之前“建设南路134号”的线索,就是通过梦境得到的,他还有幸看到了大黄和它的主人,“你的意思是要借助梦境来重现当年的情景,然后进入到这个梦境,改变原有的结局?”
“可以这样理解。但梦境不是现实,就算改变了结局,现实中的大黄依旧是回不来的。”赵素衣问兔子,“不切实际,你愿不愿意?”
兔子明显犹豫起来,低着头,一双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才好,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无所适从地拘束。
赵素衣和顾淮之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兔子回答。
兔子很纠结。
大黄能和它心心念念的主人见面,按照常理,兔子应该立马答应。但问题就出在只能在梦中见面,梦中的大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梦中的主人也并非真正存在的。就像赵素衣说得那样,一刻欢愉,不切实际。所有的快乐都存在于梦境,醒了,梦就不在了,快乐也就不在了。
来了无痕,去无觅处。
兔子脸上的神情也随思绪变了几变,从开始的犹豫,到不忍,再到叹息。大概十几分钟后,它结束了这出“变脸游戏”,一字一顿地回答:“我愿意。总比现实守着只老项圈,什么线索都没有的苦找好吧。”
顾淮之把手机里面的阿里软件打开,从联系人里找到莫三娘子。他把手机递给兔子:“需要什么样的梦,就和她说吧。”
兔子将手机踩在爪子下面,戳了戳:“我还是发语音好了,我四只手没一个会打字的。”
兔子有意地放慢语速,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干净清楚些,详尽地告诉莫三娘子关于大黄的信息。
莫三娘子见这位顾客发的是语音,也不打字了:“鉴于您的这种情况,我们这有两套方案。第一套是按照您的想法安排梦境故事的走向,大黄先生与它寻找的男孩见了面,他们和好如初。男孩说服了父母,让大黄先生留在了家中。标准的大团圆的结局,幸福美满。”
“第二套呢?”兔子有些不耐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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