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
“好。那你忙你的去吧。”
魏子虚走后,骆合独自走回棋盘边上,低下头看那一盘残局,陷入沉思。
他真的会输吗?
彭岷则也是不太客气,将流井反剪着手扔进了房间。流井自是不服气,又被押解犯人一样押上楼,很是挣扎了一番。可惜体型和力量悬殊太大,他又怕晃得厉害滚下楼梯,被彭岷则轻轻松松提上了楼。到这时,他才觉出长得帅没有卵用来。
彭岷则远远听见一串脚步声跟在自己身后,关上流井房间的门,转过身看见魏子虚也回了房间。
他向楼梯口迈步,准备去厨房看一眼。
“嘶——”
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从魏子虚房间传出来。彭岷则脚步一顿。
现在是大白天,照理说魏子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彭岷则给自己定定神,打算继续往前迈步,身子却鬼使神差地向后转了半圈。流井的房间和魏子虚的房间隔得不太远,五米就到了。
魏子虚的房门开了一条缝,彭岷则敲了敲,贴近听里面的动静。
“谁?”
“是我。”彭岷则说。
“进来吧。”
彭岷则推开门。房间里收拾整齐,光线充足,魏子虚靠床站着,背对墙上挂的落地镜,费劲地去扒拉肩胛骨后面。
“你怎么了?”
魏子虚抬头看他,额头上有薄薄一层汗珠,“刚才张开胳膊用力过猛,伤口有点裂开了。”
彭岷则面色一凛,“严重吗?”
魏子虚没穿上衣,胸口和左键打着厚厚一层绷带,缠绕了有五六圈,左胸口处还是有鲜红的血迹透出来,在纯白绷带上蔓延开去。“不清楚......我得拆开看看,但是我找不到结在哪里了......”
“我来吧,你别乱动了,转过去。”彭岷则说着,急切地走上前按住魏子虚。
绷带打结打得小巧又结实,多余的部分塞入下层,难怪魏子虚找不到。彭岷则给他松开,一圈一圈地拆下来,最后一层有凝结的血块,皮肤和绷带粘连在一起,牵扯到伤口,魏子虚吃痛地抽气,听得彭岷则心脏也跟着紧了一紧。
伤口是激光所伤,又窄又深,刚结好的血痂裂开,血珠一粒一粒冒出来,不过好歹是不像刚受伤时那么吓人了。看到情况,魏子虚松了一口气,反而是彭岷则皱着眉,语气有点冲:“啧,谁让你去给骆合挡刀了?他比你皮实,砸到了也没事,你就应该抱头躲进圈椅里去。”
“岷则,没人被砸到也没事的。”魏子虚止住了他的抱怨,“我当时下意识就那么做了。只是我没想到会被岷则你给救下来。电视剧里英雄救美的桥段太老套了,但是现实中千钧一发有人来救,心里真的很感动。”魏子虚对着镜子笑起来,“谢谢你,岷则。”
那笑容明丽非常,看得彭岷则迷了眼睛。他重重咳嗽一声:“你这还有绷带吗?得赶紧包起来。”
“有的。”魏子虚这么说着,走去柜子那找绷带。他的白色短袜在深蓝地毯上格外显眼,彭岷则低头看去,发现那不是白色袜子,竟又是奶牛图案,短袜露出白皙脚踝,脚后跟上还有两个箭头一样的牛尾巴,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彭岷则仿佛看见两只小奶牛并排跑过来。
彭岷则心脏受到暴击。
“你这袜子?”
“哦,这个,”魏子虚低头看了一眼,“今天在衣柜里发现的,你们没有?”见彭岷则摇了摇头,魏子虚也有些惊讶,“只给了我?那说不定director还挺喜欢我的。”
“被他喜欢有什么好的。过来,我给你包。”彭岷则阴着脸。
魏子虚听话地走过去,平端着双臂。他受伤那天浑身浴血,触目惊心,彭岷则无暇细看。而现在他上身□□站在镜子前,肤色莹润得像一块凝脂白玉。彭岷则一直以为魏子虚瘦,前胸贴后背那种,现在看来却不然。他背肌紧绷,腹部有块状起伏,胸部也有轻微弧度,还有那两点浅浅的粉......
彭岷则面上有些热,不去看镜子,低头认真包扎。手指碰到他皮肤,触感细腻,温热结实,让他在打好结后又忍不住摁了摁。眼角余光扫过镜子,见魏子虚在轻轻地笑。彭岷则连忙找话:“你毛真少,而且还挺结实。”
“其他地方毛也少,有兴趣吗?”
彭岷则尴尬地看向镜子,魏子虚却不闪躲,坦率地与他对视,认真推销自己的身体。彭岷则不认同他这随便的态度:“你这人怎么没羞没躁的。”
“岷则,”魏子虚开口说道,“我喜欢你。想被喜欢的人触碰身体,不算‘没羞没躁’。”
彭岷则噎住。
早上那种异样的感觉卷土重来。就和他质问魏子虚时一样,心里的腔隙被注满,暖烘烘,黏糊糊,边边角角还残留着几许凛冽的寒气,偏偏整体带有一种够不到地面的着急忙慌,让他又痒又急。他最后只是转身走出门去。
“说几遍了,你也不嫌累。”
棋路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性格。
联邦调查局分析罪犯心理的时候,甚至会用对弈的手段。
骆合在魏子虚走后,并不急着收拾残局,而是坐到魏子虚的位置,仔细观察他行棋的路数。
他说再下下去他会输,表面上确实如此。可是第一次对弈时,魏子虚就是在输棋的前一步扭转局面。骆合大意过一次,便不会再有第二次。
骆合的棋路坦坦荡荡,稳扎稳打,逐渐包围对手。对手虽然能看明白局势,却难以招架,对整体的把握大不过骆合,最终毫无悬念被击破。
但魏子虚不是这样。
骆合移动了几步黑炮塔,发现魏子虚的布局实在是很松散,好像处处都是漏洞。可是白子一前进,总是有黑子虎视眈眈。骆合停下动作,扶了扶眼镜。陷阱,难以察觉的陷阱。
即便骆合想就着现在的棋局走下去,看看魏子虚究竟布置了什么样的发展,他也很难完成。骆合的走法始终是骆合的,坦荡直白,魏子虚的千回百转和谨小慎微,他模仿不来。所以他看不透。
如果是一个单纯坦诚的人,怎么会有这样遍布陷阱的棋路?
骆合低下头,厚厚的镜片掩盖住了他的表情。
“你来了?”
魏子虚穿好衣服,想去厨房找彭岷则,却意外遇到了陆予。他正在卷寿司,看见魏子虚,抱歉地笑了笑:“刚才差点伤到你,对不起。”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魏子虚也回以微笑。
“你要找彭岷则吗?我跟他说过了,今天换我下厨,我想试试日料。”他正在做樱花卷,用来做军舰的新鲜刺身已经片好,青芥和酱油盛在小碟子里,配合粉红姜片摆出精致的形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竹帘,一点一点压实米饭。
“你好像很擅长。”魏子虚说。
陆予有些腼腆地笑:“我妈妈是日本人,小时候跟姥姥住在奈良,这些算是家常菜了。”他提到亲人的时候笑容很暖,虽然长相平庸,却也散发出几许温存。
原来是中日混血,魏子虚想,怪不得刚才那个九十度鞠躬那么标准。“奈良?真好,我一直想去看看奈良的鹿。”
“奈良确实有很多鹿,不怕人,会走过来轻轻蹭你的手心。”陆予笑着说。
他说完后有短暂的沉默,魏子虚正要转身离开,陆予在他身后轻轻地说:“其实我觉得你很厉害,能跟大家打成一片。”
魏子虚回头看他,他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我也想像你一样善于交际,可是办不到。尤其是跟骆合对话,太难了,他只和你关系好,真让人羡慕。”
游戏进行到现在,存活者或多或少都暴露了一些性格,魏子虚观察细致,认为不会跟实际情况偏差太多。可是现在,他面对着这个存在感异常薄弱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只有对这个男人,他一无所知。
第33章 战栗
“子虚最近表现怎么样?”
“听他老师说,挺好的,今天还带头表演情景剧,和平时一样积极。”
“你说......老方家女儿那事,不会给他留下阴影吧?”
“有可能,唉,他们实在太惨了。要不带子虚去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诊所就开在学校旁边,要是被他老师同学看见了,会不会嘲笑他啊,小孩子都不懂事。”
“那再观察几天?那女孩之前和子虚走得近吗,是不是还送给他一只小刺猬来着?那刺猬呢?”
“......别提这个了。子虚朋友多,我看跟那女孩也不是很要好的样子。”
“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之前还羡慕他们家抢到了海景房,过几年肯定升值呢。”
“我就跟你说那片房子那么便宜不正常,肯定是之前出过事,不好往外盘了。还是踏踏实实盯着海淀区的新楼盘吧,是不是今年3月开盘?”
“3月底,我托熟人问一问,看能不能先预定着。”
房间外,小男孩跪在门缝边听着。
直到卧室熄了灯,一片漆黑中,小男孩轻轻合上了门。
黄昏,太阳从地平线落下去了,只剩下个半明半暗的光圈,昏沉沉得令人疲倦。要是配上鸟鸣或市场上收摊的嘈杂,是很有人情味儿的,像是某种归家的信号。
可是这里没有鸟鸣。几十米高的高压电网,照理说是挡不住飞鸟的,洋馆之外的环境也维持的很好,郁郁葱葱,修剪得当。可能禽兽的直觉要比人类敏锐,这被圈禁出的土地死亡之气强盛,再温馨的环境也掩盖不了。
光线又暗了一点,洋馆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除了风吹过树冠发出的簌簌声,一片寂静。
在这片不祥的寂静中,骆合一个人穿过树林。
草坪厚实,有些微露水,脚踩过去声音明显,不多会儿就被沾得湿湿答答,但是骆合注意不到,他的眼中耳中空旷一片,所有庞杂的想法挤在心间,像老旧收音机发出的噪音一样频繁且刺痒。
在失控的环境里呆久了,人好像也会退化,退化出一些动物的本性来。
骆合觉得,他就像躲藏在水沟里的某种动物,能嗅出暴风雨来之前的气味。
他很不安。
有一些不协调。有一些东西被遗漏或遮盖过去了。一些很致命的东西。
骆合感到不安的时候,就会一遍一遍梳理现状和未来计划。
现在能确定有三人是狼。这其中肖寒轻是激光狼,已处决。林山栀很有可能是毒杀狼,已处决。那便只剩下第三只狼,武器不明确,至今只杀了常怀瑾一人。
昨天晚上肖寒轻被监视,那么袭击赵伦的,是第三只狼吗?如果他因为武器失效暂时撤退,那真正杀了人的是哪只狼?